第二卷 第276章 陸渾山

活生生的人掉進河中,竟然蹤跡全無。

這事情不免顯得過於離奇,以至於曹朋有些想不出頭緒。要知道,他可是親眼看到那人從車上被推下去,怎麼就這樣離奇的消失不見?前世那刑偵的熱血,再次沸騰起來,讓他產生出強烈的好奇心。

「四哥……」

曹朋剛開口,就被朱贊攔住。

「阿福,我知道你想做什麼,不過馬上就要天亮了,你還要動身往陸渾山。你這次能拜入孔明先生門下,可說是天大的福氣,千萬不要錯過。至於這件事情,我會用心查探,既然有人被推下了河,那生可見人,死必有屍……天亮後,我會稟明雒陽令,封鎖雒水河道,一定能找到頭緒。你現在當務之急,是收拾一下,準備出發。此去陸渾,還需兩天的路程。」

曹朋想了想,點頭答應。

不管怎麼說,自己現在雖空有騎都尉之名,卻沒有半分實權。說句不好聽的話,這件案子發生在雒陽,是雒陽令和朱贊的事情。如果自己表現的太過熱情,豈不是說朱贊他們無能?

雖說自己和朱贊是結義兄弟,朱贊也未必樂意這樣。

這裡面不僅是一個責權的問題,還包含了雒陽上上下下官吏的臉面。

發生命案,自然應該由我雒陽官員負責,你一個騎都尉跑來指指點點,又算是哪門子事情?

後世,也常有這種事情發生。

警局間說是協作,可實際上呢,如果案件發生在當地,當地的警方肯定不樂意外面的警察指指點點,插手其中。

曹朋也不傻,朱贊雖然沒有說明,可是他已經理會了其中的意思。

搔搔頭,有些尷尬的笑了笑,曹朋道:「四哥,你放心,我就是看看,天亮就會出發。」

朱贊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再贅言。

郭寰和步鸞在一旁收拾東西,夏侯蘭則帶著人,去準備車馬。

曹朋站在北部尉官署的前庭台階上,看著兩個役隸將一輛車推進來,於是跳下台階走過去。

「公子!」

役隸連忙行禮。

曹朋道:「可是河邊那輛車子?」

「正是。」

他圍著推車轉了兩圈,目光一凝,上前從車板上捏起了一塊泥土。

「你們說,這車上怎麼會有泥呢?」

兩個役隸相視一眼,其中一個笑道:「公子,這推車本來就是裝放雜物的工具,有時候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往上面堆放。有泥土,也很正常。我家也有一輛推車,比這輛車還要臟。」

「是嗎?」

曹朋想了想,點點頭,算是認可了這個回答。

「公子,那我們先把他推到庫房。」

「這東西,是在庫房裡存放?」

「是啊,其實也不算是庫房,就是一個放東西的屋子,雜亂的很。朱北部說,這種推車造價不低,要事有人丟失了,一定會前來領取。所以先妥善保管起來,然後看情況再做決斷。」

「也好,那小心點。」

曹朋笑了笑,轉身離開。

還真他娘的是撲朔迷離啊……不過以四哥之能,輔以雒陽上下的協助,想必找出兇手也不會太難。

一般來說,官府立案,需有屍體。

只要找到那具屍體,一切就可以真相大白。

「公子,東西都已經收拾好了。」

「那咱們準備動身吧。」

曹朋揉了揉鼻子,邁步往裡走。

此時,天已經蒙蒙亮,朱夫人也已經起身,正抱著孩子,準備出門。

朱贊不在家,說是剛出門,去雒陽令那邊報備案子,請求援助。朱夫人說,朱贊出門的時候說了,就不送曹朋上路了,並要曹朋一路多小心,到陸渾山後,一定要好好求學,莫掉了小八義的面子。

說著,朱夫人還命人取來一個包裹,遞給了曹朋。

「這是你四哥為你準備的東西,到了陸渾,若有什麼需要,就通知一聲。反正雒陽過去也不遠,需要什麼,也很方便。」

包裹里,是一道左伯紙,還有一卷《論》。

「你四哥聽說你好讀《論》,所以託人找來了這卷《論》,權作你進學拜師的禮物。聽他說,這《論》是由蔡,蔡……蔡邕,對就是蔡邕所注,當初也是東觀藏書,你四哥費了好大的勁兒,才算找來。」

一卷《論語》,包涵了濃濃的兄弟情。

也許,朱夫人不曉得這蔡邕所注的《論語》有多麼珍貴,可曹朋卻很清楚。

後世,論語有很多個版本。但大都是以鄭玄所注的論語為主,到後來逐漸發展;殊不知,蔡邕是東漢末年,名聲絲毫不遜色於鄭玄的經學大師。他所注的論語,更被存於東觀,為皇家典藏。只是後來,蔡邕的文獻幾乎失傳,這卷蔡注論語,更是無人知曉,包括曹朋,也不清楚。但曹朋知道,既然是取自東觀,那麼一定是極為珍貴,他又豈能不表示感激?

朱贊是個工作狂,既然他這麼說了,也就沒必要再等他。

於是,曹朋跨上照夜白,郭寰步鸞登上馬車,在北部尉官署門外,與朱夫人拱手道別,揚鞭離去。

天已經亮了,雒陽二十座城門,都已經開啟。

曹朋沿著銅駝街,上了大街,直奔雍門而去……

在雍門外,史阿提著一個食盒,正等著曹朋一行人。

「史大俠,你怎麼在這裡?」

「公子,此去陸渾,路途顛簸。史阿也沒什麼能拿得出手的東西,所以準備了雒陽特有的點心,公子路上可以品嘗。

此次來雒陽匆忙,史阿也未能好生接待。

下一次,公子再來雒陽的時候,一定要讓史阿,盡地主之誼。」

食盒裡的點心,熱騰騰,顯然是剛出爐。

史阿這傢伙雖然草莽氣比較重,但不得不說,這傢伙是個重情義的人,而且心思很細膩。

曹朋也不客氣,從史阿手中接過食盒,讓步鸞收好。

「史大俠,下次我再來雒陽,一定好生叨擾。」

「一言為定。」

曹朋再次上馬,與史阿拱手道別。

目送曹朋一行人,漸行漸遠,史阿長出了一口氣。

「師父,那曹朋不過是個沒有實權的騎都尉,您何必如此看重他?此前,二公子不是還派人送信,說是請您返回許都,傳他劍術嗎?有二公子在,您有何必理睬一個小小的騎都尉呢?」

二公子,指的是曹丕。

史阿雖說接手了盛世賭坊,可是也沒有辭去曹丕劍術教習的職務。

他的出身,還有他的經歷,註定無法入仕。想當初,史阿的老師王越,身為皇帝的劍術老師,一世求官,到頭來還是兩手空空。史阿比不得王越,但有一點,他比王越看得清楚……

有漢以來,遊俠成風。

許多權貴世族子弟,爭做遊俠,使得這遊俠兒看上去很風光。

可實際上,真正的遊俠兒上不得檯面。黑的,就是黑的,怎麼也不可能塗抹成白色。沒有一個好出身,做遊俠兒就等於絕了仕途。所以,從一開始,史阿就不願意往官場裡面廝混。

寧可守著一個英雄樓,結識天下英雄。

史阿,走的非常穩妥……

說話的,是史阿的徒弟,名叫苗旭。

史阿笑了笑,輕聲道:「二公子是二公子,曹公子是曹公子……心熬,你不懂這裡面的玄機。」

苗旭,一臉茫然!

※※※

建安四年三月,袁術敗退於江亭。

歷史上,他死於六月。

其原因就是劉備重新佔領了徐州之後,雖奉命阻擊袁術,可是卻不肯用全力。而今,劉備逃亡青州,惶惶如喪家之犬。鄧稷和陳登聯手,兵分兩路,對袁術窮追猛打,毫不放鬆。

以至於袁術逃至江亭的時候,手裡只剩下三十斛糧草。

他心火甚旺,想要飲蜜漿止咳。可就是這小小的要求,卻無法實現……

坐在床上,袁術大叫道:「袁術也有今日。」

憤慨結郁,致使心火大盛,吐血身亡。堂堂四世三公之家,到頭來只落得一個凄涼結局,確是沒人能夠想到。袁術死後,其從弟袁胤不敢再返還壽春,就帶著部曲,護送袁術靈柩以及袁術妻小,想要前往廬江……誰知道,此時廬江已經被孫策攻佔,劉勛在城破後,不知所蹤。

袁胤一行,正落入孫策手中!

孫策得丹陽廬江之後,其實力暴漲。

三月末,他率部屯兵丹徒,對廣陵虎視眈眈。

一時間,兩淮風雲再起。曹操連忙命大將朱靈率部駐守沛國,已隨時增援陳登。同時,又命海西屯田都尉鄧稷徵召兵馬。三月二十七日,孫策兵分兩路,自丹徒跨江而擊廣陵。

一路,由孫策親自率領,攻取江水祠。

另一路,則由孫河統帥,以丹徒長呂蒙為先鋒,攻佔東陵亭,試圖兩路夾擊廣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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