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18章 鄧芝

青年名叫鄧芝,字伯苗。

他正是鄧稷最初對曹朋提起過的同宗兄弟,並在建安二年,鄧稷到海西赴任前邀請的幫手。

只不過,鄧芝一直很猶豫,一直拖到今年五月,曹操征伐穰城的時候才動身啟程。

鄧芝為什麼猶豫?

很簡單,因為他不知道鄧稷能做到什麼樣的地步。

東漢末年,並非單純的依靠同鄉之誼,便能邀請人前來幫忙。邀請人固然要考慮被邀請人的才能德行,被邀請人同樣也要考慮邀請人的水平。鄧芝和鄧稷也算世交,雖說後來不怎麼聯繫,但彼此間並不陌生。鄧芝不清楚鄧稷能否站穩腳跟!在他看來,如果連腳跟都站不穩的人,恐怕也很難成就事業。所以,在得到鄧稷的邀請之後,鄧芝並沒有急於答應下來。

隨著鄧稷在海西站穩,就如同是通過了一次考試。

鄧芝在收到鄧稷的第二封書信後,最終下定決心,放棄入巴西投奔龐羲的念頭,轉而前來海西。

只是,當鄧芝來到海西時,其身份就顯得有些尷尬。

畢竟在最初他沒有參與,一下子就想成為海西的第二把手,也不太可能。

而且,鄧芝來到海西也聽說了,海西縣真正的二把手,並非如今的海西縣城濮陽闓,也不是縣尉周倉。海西最具威懾力的人,是已經前往廣陵縣,隨同荀衍出使江東的曹朋。就這一點而言,曹朋在海西,甚至連鄧稷也比不上。那些平民百姓也許不清楚這其中的種種奧妙,可濮陽闓、戴乾,乃至於包括九大行首在內的人,都清楚海西有今日的繁榮,源自曹朋。

鄧芝不禁對曹朋,產生了強烈的好奇心。

四月至海西,而後鄧芝就一直在暗中的觀察海西的事宜。

從北集市行會,到堆溝集屯田,鄧芝越看,就越是覺得心驚……

隨著曹朋返回廣陵,出任海陵尉之後。鄧芝敏銳的覺察到,曹朋在海陵以雷霆之勢接收海陵衛,似乎還並非表面上看得那麼簡單。一般來說,掌一縣之地,應該是潛心發展,增加人口,開墾土地……可曹朋赴任之後,非但沒有這些措施,反而一味的強化練兵。至於內政方面,他也沒有投注太多的精力,只是從海西縣九大行首的手中,抽調資源,加以補充。

這,不符合曹朋的風格。

「想必,友學早在赴任海陵時,已覺察到和呂布必有一戰?」

鄧芝拉著鄧稷坐下,為鄧稷到了一杯熱水。

鄧稷一怔,點點頭,「當時阿福曾來信,讓我秘密練兵。只是由於當時正忙於秋收,以至於我忽視了此事。現在想來,阿福那時候就應該有所覺察……老天,我怎能把此事忽視?」

鄧稷一拍額頭,露出懊悔之色。

鄧芝說:「友學在海西時,並沒有窮兵黷武,而是規範集市,丈量土地,清查人口……由此來看,他對於政務方面,頗為看重。可是看他到海陵縣之後,所作所為就是窮兵黷武之舉。我之前一直有些疑惑,究竟是什麼原因,令友學改變若斯。現在看來……他那是未雨綢繆之舉。所以,大兄無需緊張,即便我想不出什麼辦法,友學也絕不會坐視海西受難。」

不知為何,鄧芝雖然沒有說出半句關於退敵的方法,可鄧稷的心思,卻一下子平靜了下來。

沒錯,海陵尚有阿福!

「伯苗,那你可有主意?」

鄧芝看了一眼書房正中間的地圖,輕聲道:「宋憲,一莽夫耳,不足為慮。

我只問大兄,可曾想過若擊潰宋憲之後,下邳虓虎,又會有什麼反應嗎?他會坐視宋憲之敗?」

鄧稷聞聽,倒吸一口涼氣。

這一點,他還真沒有想到。

「我有一計,可不費吹灰之力,令宋憲六千武卒,灰飛煙滅。

可問題是,宋憲走了,呂布會繼續攻擊。到時候,海西還是不可避免的要遭受戰亂,而叔孫你一年來的心血,也就要付之東流。我相信,不僅是你,包括友學也不願見到此等狀況。」

「那你的意思是……」

「宋憲,必須要打;海西,必須要守。」

「怎麼打?怎麼守?」

鄧稷糊塗了。

他一個修刑名的人,雖說這一年來見識等各方面都有極大提高,可在軍事上,卻非他所長。

以至於鄧芝說出這一番話後,鄧稷根本就反應不過來。

鄧芝喝了一口水,拉著鄧稷走到地圖前,「打,很容易;守,卻很困難。所以我的意思是……」

他說著話,在地圖上畫了一個圈,然後用力一拍。

「咱們在這裡守。」

鄧稷看清楚了那地圖上的地名,頓時愕然。

他沉吟半晌,猛然抬起頭,看著鄧芝道:「你的意思是,咱們主動出擊,攻取曲陽縣嗎?」

「正是。」

「可是……」

「此戰一啟,最多十日,必有變數。」

鄧稷獃獃看著地圖,半晌後一咬牙,用力一點頭,「我明白了……伯苗,咱們立刻回縣衙,商議此事。」

鄧芝微微一笑,「如此,大兄先行。」

他等這一天,已經足足半載。

失了先機,再想要趕上,並非一件易事。

鄧芝心裡明白,只有漂亮的擊潰宋憲,使海西渡過此一危機,他才算是在鄧稷手下站穩腳跟。

從一開始,鄧芝就留意到海西縣最大的一個破綻:沒有策士。

勿論濮陽闓還是戴乾,有輔政之能,卻無謀劃之才。而這樣的環境,恰恰給是鄧芝所長之處。

歷史上的鄧芝,屬於大器晚成的類型,最終至車騎將軍之位,恰恰屬於策士範疇。

鄧芝的到來,正好補足了海西縣的最後一塊短板。

「公子!」

看到鄧芝和鄧稷出來,鄧先連忙上前相迎。

鄧芝道:「鄧先,我隨大兄前往府衙,你在家守好便是。」

「喏!」

鄧先是跟隨鄧芝父子兩代人的老僕人,也算是從小看著鄧芝長大。從這一句話當中,他便聽出了其中的意味。鄧芝,決意留在海西了!於鄧先來說,他自然希望鄧芝留下來。不管怎麼說,鄧稷和鄧芝有同宗之誼,是堂兄弟。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這也算是人之常情。

老家人看了看鄧芝,又看了看鄧稷。

隨後和胡班微微一笑,也使得胡班,如釋重負。

夜色正濃,氣溫很冷。

秋雨在後半夜,絲絲縷縷飄落下來,給這寒夜又增添了一份寒意。

鄧芝深吸一口氣,催馬跟隨在鄧稷後面。不過,他心中旋即又生出一個古怪的念頭出來……

看那曹友學走之前的種種安排,焉能不清楚海西的缺陷之處?

濮陽闓、戴乾所負責的主要是內政和屯田事宜;周倉很少在城中,和潘璋一起,負責稽查私鹽。兩人雖有縣尉之名,卻不行縣尉之責。海西縣的軍事,還是掌握在鄧稷的手裡,而鄧稷並無軍事才能……也就是說,曹朋離開海西的時候,刻意留下一個策士的空缺,莫非就是在等自己過來嗎?

想到這裡,鄧芝先前的喜悅,一下子熄滅了。

取而代之的,卻是一種震驚和駭然。

若真如此,那曹朋卻是一個知我之人……

※※※

建安三年八月二十八,呂布下令征伐海西。

宋憲騎在馬上,看著浩浩蕩蕩的大軍沿官道行進,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在他眼中,此次征伐海西,簡直就是唾手可得。到時候奪了海西的百萬斛糧草之後,呂布定對他更加看重。

還有……

那個小賊曹朋,去年時在下邳長街,殺了宋憲的戰馬。

為了這件事,宋憲在過去一年裡,幾乎無法抬頭。就連他最好的朋友,魏續和侯成見到他,也會調笑幾句。如今還小賊雖然不在海西,可那海西令卻是曹朋的內兄,到時候看了鄧稷的人頭,也可以出胸中一口惡氣。想到這裡,宋憲突然有些急不可待,下令兵馬加速行進。

從下相出兵,至曲陽可說是一路坦途。

宋憲命侄兒宋廣,也就是前盱眙長為前鋒軍,率一千兵馬開路。

他自領五千大軍,隨後跟進。出發兩天後,抵達曲陽,並在曲陽休整一日,補充輜重之後,向海西進發。

從曲陽至海西,大約有一天路程。

時值九月初一,天氣越來越冷……

一夜小雨後,使得道路變得泥濘起來。大軍行進速度變得緩慢許多,至正午時分,才行進三十餘里。

宋憲見此情況,不禁有些頭疼。

「傳我將領,大軍加速行進。」

「將軍,這種道路,怎可能走的快呢?再說了,海西百萬斛糧草,他們一天也不可能吃的乾淨。倒不如徐徐行進,反正那海西跑不了。」

有親隨勸說,試圖令宋憲減緩行軍速度。

哪知道宋憲聞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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