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朋此刻,正沉浸在一個很奇妙的世界裡。
外界發生的事情,他並不是很清楚,所有一切,全發自本能。也正因為發自本能,所以拳腳更是不留情。
朱贊猝不及防下,被曹朋一拳轟個正著,頓時倒飛著出去,蓬的砸在牆上,滑落地面。
一口鮮血噴出,胸腹間頓覺絞痛。
曹朋這一拳,直接轟斷了他兩根肋骨,疼得朱贊一聲慘叫。
許儀在一旁卻看得清楚,曹朋出手的間距很短,從正常的認知來說,根本不可能產生多大的力量。可就在那一蹚一蹬之間,產生出巨大的爆發力。出拳時看似無力,中拳時猶如被巨錘轟擊。
這功夫,當真可怕……
許儀這一愣的功夫,曹真等人全都醒了。
「老朱,老朱……你這是怎麼了,誰打的?」
曹遵和朱贊也是從小一起長大,自然格外的關心,從床上翻身坐起,便衝到了朱贊的身邊。
「阿福,瘋魔了!」
朱贊劇烈咳嗽,嘴角溢出一抹殷紅血跡。
「二弟,怎麼回事?」
曹真大聲喝問,目光卻盯著那在床榻前方寸之地,一進一退,交替反覆一個動作的曹朋。
曹朋根本不清楚外界發生了什麼,仍在不斷以半步崩拳的勁力,催三節,正三星……氣血不斷增強,骨節越發通暢。他渾然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仍一次又一次的反覆練習。每一次沖拳,都會產生齣劇烈的空爆聲響。拳頭在方寸間爆發出驚人力道,與空氣摩擦,產生出猶如拉動風箱似地聲音。
「大家都別靠近!」
許儀連忙大聲叫喊,攔住了試圖上前叫醒曹朋的曹真。
「他在練功……老朱的事情,估計是他無意所為,到現在他恐怕還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
「這,他娘的什麼功?」
許儀典滿相視,齊刷刷搖頭,「不知道!」
「不像是八極,也不是太極!」王買突然開口。
「阿福說,文有太極安天下,武有八極定乾坤。他平時練得是太極,交給我們的是八極……但他現在使用的拳法,我沒有見過,也沒見他用過。以前阿福練拳,都是軟綿綿的,今天怎麼如此剛猛?大家別靠近過去,估計他這時候根本就沒有意識,誰靠過去,誰倒霉。」
話一出口,曹真等人呼啦啦往後退。
「牢頭!」
曹遵扶著朱贊,大聲呼喊。
那外面已經睡著了的獄吏聽到喊聲,心裡暗自叫苦:這幾位爺怎麼還沒折騰夠,又要做什麼?
可當他跑過來,看清楚狀況後,也嚇了一跳。
朱贊面色蒼白的躺在那裡,看上去好像受了重傷……難道說,有刺客不成?這可出了大事!
「愣著幹什麼?」曹真破口大罵,「瞎了狗眼,還不快去找先生救人。」
「啊……」
獄吏心中叫苦,這大半夜的,醫館都關了門,去哪兒找先生呢?可曹真開口了,他也不敢違抗。只好連聲呼喚,命人前去找醫生。心裏面還有點奇怪:這又是怎麼回事?剛還好好的,這一眨眼的功夫,便反目成仇了?果然是一幫少爺,說什麼結義金蘭,不過是遊戲罷了。
空爆聲越來越密集,曹朋的臉色越來越紅潤。
額頭上,細密的汗珠子順著臉頰流淌,薄薄單衣,已經濕透。
曹真幾人躲在旁邊,看曹朋發瘋似的不斷沖拳。
「為何他只在方寸間出拳?」
朱贊這會兒緩過氣,不由得好奇問道。
王買搖搖頭,「這個不太清楚……阿福以前練太極的時候,活動範圍也不是很大。其實他教給我們的拳法,大都是會局限在一個範圍里。這裡面有什麼奧妙,我也說不明白……不過感覺著練了以後,身法手眼都能提高。這一點三哥應該清楚,他在塢堡時,闖過沙陣。」
幾雙眼睛,刷的一下子轉移到了典滿身上。
典滿揉了揉鼻子,「的確有這麼一回事,但我也不太明白。」
「什麼沙陣?」
許儀頓感好奇。
典滿搖搖頭,「阿福好像說過,那玩意兒叫天罡混元樁……就是在這麼大一小塊的地方,設三十六隻沙袋,人在其中穿行奔走,同時擊打沙袋。如此反覆進行,倒是能提高機敏反應……許大頭,回頭你也可以去試試看。我一開始不信邪,結果是鼻青臉腫,險些出不來。」
「那一定要試一試。」
空爆聲突然急劇,好像爆米花一樣,連響不絕。
曹朋突然間停下來,仰天一聲長嘯……
四肢百骸中的氣血充盈感,如玉珠滾盤般的舒暢。就見他雙手相抱,頭往上頂,開步進左腿,雙手徐徐分開,左手前推,右手往後拉,如撕面一般,動作舒緩,卻給人一種行雲流水般的奇異感受。
「咦,你們這是怎麼了?」
曹朋以三體式收功,卻發現一群人縮在角落中,看他的目光,顯得極為詭異。
「四哥,你這是……誰打的?」
目光落在朱贊身上,曹朋頓時一驚,連忙邁步向前,想要過去查探朱贊的傷勢。
哪知道他剛一邁步,就聽曹真一聲大吼:「阿福,慢著!」
「怎麼了?」
「你……練完了?」
曹朋訕訕然一笑,點頭道:「驚擾了幾位哥哥,還請恕罪。」
「不發瘋了?」
「發瘋?我何時發瘋了?」
「你這混蛋,害我們躲在這邊不敢動……兄弟們,動手,教訓他!居然連兄長都敢打,若不好好教訓一番,日後還有何顏面。」
一幫子半大小子二話不說,衝過去就要教訓曹朋。
典滿和許儀一左一右的抓住曹朋,曹朋一怔,本能的錯步甩胯,雙臂隨之一抖,晃肩發力,想要掙脫。
「咦?力氣長了不少啊!」
許儀大叫一聲,連忙用力想要按住曹朋。哪知道曹朋踩陰陽步,在他兩腳間頓足,肩肘同時甩出,手臂曲折,從許儀的手中脫出之後,蓬的一下子,就撞在許儀的身體上。把個許儀撞得一個趔趄,險些一屁股坐在地上。倒也不是曹朋故意想這樣,只是剛導氣入骨,進入易骨階段以後,身體還無法控制住這種骨力勃發,氣血充盈的力量,本能做出了反擊。
好在,這一次他並沒有發勁。
曹真連忙上前,一下子抓住了曹朋。
「你們幹什麼!」
曹朋也看出,這幫傢伙並沒有惡意,於是大聲叫喊。
「幹什麼?連哥哥都敢打,無法無天了……嘿嘿,正要好生教訓你一頓。」
看著朱贊蒼白的臉色,聯想剛才眾人的古怪表情。曹朋一下子明白過來,頓時不在反抗。
其實,曹真他們也不是真要教訓曹朋,只是想發泄一下,被他驚嚇的惡氣。
許儀爬起來,伸出蒲扇大手,把曹朋的頭髮揉的散亂,典滿更是不停用拳頭,輕輕捶打他的腦袋。
「四哥,你沒事吧。」曹遵輕聲問道。
朱贊忍不住笑了,「哪有什麼事……也是我自己不小心,沒弄清楚狀況,才會被阿福打傷,也怪不得他……好了好了,都別鬧了。阿福練了半天,估計也乏了,讓他休息一會吧。」
八個人當中,曹真是老大。
可在大部分時間裡,朱贊給人的感覺更沉穩一些。
「饒了你小子!」
曹真放開了曹朋。
可憐小曹朋,此時全無先前那副瀟洒的欺騙,頭髮披散,衣衫凌亂,活脫脫一副受氣包的模樣。
朱贊笑得很開心,只是他這一開心,卻又牽動了傷勢,頓時呲牙咧嘴。
肋骨斷了!
曹朋走過去,為朱贊查探傷勢。
眉頭微微一皺,他輕聲道:「四哥,我幫你把骨頭複位……剛才不小心,傷了骨頭,如果不趕緊扶正的話,很可能會落下毛病。會有點痛,不過我相信四哥是硬漢,沒問題,是吧。」
這小子太狡猾了!
朱贊在心裡暗自罵道。
你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就算是疼死,老子也不能吭聲啊……否則,會被人看扁。
「來吧!」
朱贊一副『我信你』的表情,心裏面是一點底兒都沒有。雖說結義金蘭,拜了把子,但要說對曹朋很了解,還真就說不上。不過既然曹朋開了口,朱贊也只好認了,一副聽天由命的模樣。
讓朱贊平躺好,曹朋找到斷骨處,一邊然後笑著對曹真說:「四哥的身子骨不差,只要把骨頭扶正,將養些日子,就能生龍活虎。對了,我前些日子聽說,大哥在外面找了個女人?」
「誰在胡說八道。」曹真愣住了。
朱贊聞聽頓時來了興趣,「大哥,你又找女人了?」
「什麼叫又,我根本就沒有……」
曹真話未說完,就聽朱贊一聲殺豬般的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