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章 初吻之失

那雙墨玉似的黑眸,沒有絲毫雜質,看似幽深,實則純凈清淺。

是他,白蘇一眼便認出了這雙眼睛,他便是那日在集市策馬的男子。

那人皺起好看的眉,白蘇尷尬的從樹杈上滑下來,縱然她臉皮厚的無法丈量,在美男面前卻依舊忍不住注意了一下自己的形象。

卻沒想,滑下來的姿勢確實無可挑剔的優美,好死不死,衣帶卻被樹枝勾住。白蘇不著痕迹的用力一拽,「刺啦」一聲,霎時間,衣襟散開,胸口藏著的一沓書稿夾雜在花瓣中灑了一地。

白蘇一驚,心想反正身上還有中衣,也沒顧得上系衣帶,便慌忙蹲下身去撿地上紙張。

飛快的撿起地上的紙,心中慶幸還好沒有起風,不然可就禁書滿天飛了。正要扯開中衣塞把書稿塞回胸口,瞬間想起來還有男人在,便將一沓書稿踩在腳底下,開始飛快的系起衣帶。

時間過去了半盞茶,林子里的畫面忽然變得十分可笑:一個在滿頭大汗的系腰帶,系了半晌卻始終衣襟散亂,另一個皺著眉,頂著滿頭花瓣,神情甚是迷茫的看她忙亂。

怎麼辦……白蘇在成妝院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古代的衣服她從來沒有親自動手穿過。可是在一名陌生男子面前,總不能這副德行吧,何況那還是個極品美男子……

「十八新娘八十郎,蒼蒼白髮對紅妝。鴛鴦被裡成雙夜,一樹梨花壓海棠。」一個富有磁性的嗓音緩緩響起,宛如清風拂面。

白蘇僵住片刻,抬頭看向那人。他依舊坐在花堆里,修長好看的手中拈著一張微微發黃的紙,醉酒的面上酡紅,一臉認真的思考方才讀過的詩。不知為何,白蘇想用「可愛」兩字來形容這個二十多歲的俊美男子。

白蘇也顧不上衣帶,立刻拾起腳下一沓書稿,風一般的衝上去搶過他手裡的紙張。

「才情高,所頌低俗。」他做出一個總結。

「你……我……」白蘇覺得自己腦子停止運作了,竟連一個妥當的應對都想不出。

那人站起身,白蘇的目光隨著他的動作,從俯視變成仰望,白蘇這才發現他原來個頭很高,約莫有一米八幾。他伸手從白蘇懷中掏出書稿,手指的溫度擦過白蘇胸口的皮膚,令她渾身一顫,獃滯的盯著自己的胸口,雖然平平的,但卻是從心理上到身體上第一次被男人觸碰。

這一瞬間,白蘇想了很多,是否應該羞憤交加的煽他一耳光,然後大罵一聲「色狼」?那然後呢?然後掩面而泣的跑開?電視上演的是跑了還是沒跑?

白蘇這廂正兀自糾結,是跑還是不跑的時候,只聽那清貴的聲音道,「你是白蓮公子?」

「呃……」白蘇一抬眼,恰看見一張放大再眼前的俊美無鑄的臉,頓時想好的說辭一下子變成了空白。

這就是傳說中的犯花痴……當是時,白蘇滿腦子回蕩的都是這句話。

他又將書稿塞回白蘇懷中,末了,拍了拍她的胸口,贊道,「敢拿陸離開涮者,你是尚京第一人!」

「你與陸離有仇?」提到那個煞神,白蘇又找回一點清醒,暗罵自己太沒有出息。

「無。我與他私交甚好。」美男沖她壞壞一笑。

私交甚好……白蘇咽了咽口水,問道,「敢問兄台如何稱呼?」

「在下顧連州。」美男舉起手中的空酒壺,無不遺憾的道,「可惜無酒,我亦曾拜讀過小兄弟的詩作,甚慕小兄弟才情。」

白蘇自動過濾了後半句,只是被那「顧連州」三個字震兩耳嗡嗡作響,訥訥道,「這個名字,如雷貫耳啊……」

真真是如雷貫耳,大街小巷男男女女,無一不把連州公子掛在嘴邊,關於他的一切,白蘇簡直是耳熟能詳。

「我臉上寫了白蓮公子四個字?」白蘇忽然戒備起來,她從來也沒有承認自己是白蓮公子,他憑什麼這麼確定。

「這不是原稿嗎?」顧連州目光瞄了瞄她的胸口,「還有,不知『如花』又是哪位?」

原稿不能證明什麼,也有可能只是送書的人,可是,如花,是白蘇那日在景福樓答題是隨便寫上的名字,這個他居然也知道!難道趙慶沒有把她的原稿銷毀?

白蘇也不再狡辯了,人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再爭辯下去也沒有意思。白蘇看著他白玉一般的臉頰上浮著兩朵紅雲,「你沒醉?」

哪有人醉了還這麼精明!

顧連州方欲答話,只聽林中有個女人聲音喚道,「德鈞!德鈞!」

白蘇皺著眉,忙拽起自己的衣服帶子,胡亂扯上衣服。

正當她打算隨便繫上,等著十三回來時,一雙修長的大手從她手中接過腰帶,雙手環過她纖細的腰肢。

白蘇心臟猛的縮緊,噗通噗通噗通!耳膜中充斥的全部都是自己加快的心跳,與前世犯心臟病的前兆一模一樣,她禁不住捂住心口。

顧連州麻利的幫她系好腰帶,又低頭仔細嗅了嗅她髮鬢,「什麼香味?」

林中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顧連州朝那個方向看了看,墨玉似的眸子里閃過一絲不耐。

白蘇獃獃站著,也沒有像她自己想的那般,心臟病發。

「陸大人,那二人確實是騎馬進了林子,斗花宴正在這林子里舉辦,小的不敢驚動各位貴人。」

是那個百夫長的聲音,白蘇一驚,飛快的跑過去用力拍馬屁股。可是她力道太弱,馬兒只當是愛撫了。顧連州幾步上前,一巴掌拍上馬臀,馬兒打了個響鼻,如箭般竄了出去。

眼見兩邊的腳步聲逐漸靠近,白蘇環顧四周,林子里多是草坪,附近也只有一叢小灌木,根本藏不嚴實。

「江湖救急!」白蘇一把拉過顧連州,跑到灌木叢後,「幫幫忙,快蹲下來。」

顧連州冷著臉瞟了一眼自己和白蘇握在一起的手,雖然心裡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非要和他一起藏起來,行動上竟然真的乖乖蹲下身來。

白蘇心中一喜,人在向下蹲到一半的時候重心不穩,所以,白蘇這個小身板才有可能推到他,事不宜遲,白蘇猛的拽了他一把。

顧連州重心不穩,整個身子向前撲過來,白蘇順著他倒過來的方向躺倒。

「唔!」雖然做好充分被砸的準備,白蘇還是被壓的逼出一聲悶哼。

顧連州動了動,白蘇感覺他要要推開自己,忙一把摟住他的脖子。「不要動!拜託拜託!不要動……」

白蘇的呼吸噴洒在他脖子里,顧連州渾身一僵。

便是在他遲疑這一瞬間,幾個雜亂的腳步聲跑了過來。

「明明聽見馬蹄聲在這個方向。」百夫長疑惑道。

陸離拈起地上被踩爛的花瓣,又仔細查看周圍,忽然發現灌木叢後的人影,正欲過去查看。

只聽一個女子的聲音喚道,「陸少卿?」

陸離轉眼看過去,只見那女子約莫十六七歲的模樣,膚色白皙,一襲黃色華服,站在紫色的藍花楹樹下,明媚而又雍容。

「康樂郡主。」陸離沖她點了點頭。

康樂郡主是胥王之女,胥王英年早逝,他膝下無子,封地便被皇室收回,康樂郡主被養在叔父家中,至今未封品級,空領了一個郡主之名而已,所以陸離無需向她行大禮。

康樂郡主回以端莊的一笑,目光卻忍不住四處亂飄。

陸離正尋思怎麼讓她離開,卻見康樂郡主臉色一白,定定的看著那處灌木叢,樹叢後隱隱約約露出兩個在地上糾纏的身影。

陸離便也不再多想,高喝一聲,「何人?」

白蘇手心直冒汗,呼吸的頻率可以偽裝,可是因為緊張,她呼出的氣體逐漸炙熱起來,噴洒在顧連州的脖頸間,令他身體更加僵硬,隱隱的覺著一股熱流沖向小腹。

腳步聲漸近,白蘇不用看便知道是陸離過來了,她猛然掰過顧連州的腦袋,不由分說的親上他淡如櫻瓣的唇。

「你不……要太……得寸進尺!」兩人唇齒相依,顧連州含糊不清的低聲道。

白蘇怔了一下,他原本以為這美男太木頭,沒想到終於知道反抗了,白蘇亦低低道,「時不由我,請君多多包涵。」

說話間緊緊摟著他的脖子,生怕他怒極起身。

互相吞吐氣息,說話間不經意的觸碰,令兩人不由得有些燥熱,白蘇蒼白的臉上浮起淡淡的桃花色。她的初吻……竟是在這種狀況下送了出去……不過,感覺沒那麼糟。

白蘇開始懷疑自己採用這麼狗血的橋段,完全是因為有個俊美無鑄的男人在此。

顧連州本是生怒了,他怒的是今日竟然被一個男孩強吻了,可是他卻沒有起身,而且心裡並不討厭這種接觸,他不可思議的盯著近在咫尺的眸子,一雙剪水秋瞳中水色氤氳,卻絲毫看不進她心裡。

「咳咳!」陸離的聲音響在兩人上方。

顧連州想要起身,白蘇卻緊緊的的扒著他不放手。他大手攬過她的頭,輕輕的拍了兩下,以示安心。

白蘇一咬牙,緩緩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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