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彌勒凈土血蓮台 第五五章 約定

在鄭言慶看來,哈士奇等人的撤離,無疑是一個最明智的選擇。

不論是對哈士奇也好,朵朵也罷,還有鄭言慶,白衣彌勒撤離洛陽,都是有益無害。

接下來的幾天里,他的心情一下子變得輕鬆許多。

每天在長孫家學藝,然後與無忌無垢兄妹閑扯聊天。回家了,還有小念伺候,裴翠雲偶爾會過府拜訪,小日子過的倒也舒心。

裴行儼定親了!

不過他並不高興。

在他看來,這一次定親,更坐實了他成為謝映登妹夫的名份,故而有氣無力的,興緻不算太高。謝映登的妹妹,名叫謝秀寧,年方十三,比裴行儼小個兩歲。

鄭言慶看過謝秀寧的畫像,據說還是當世名家手筆。

畫中的謝秀寧,很端莊,很秀氣。看上去纖柔賢惠,端地是大家閨秀。看到了畫像之後,裴行儼的心情似乎有些好轉,至少不再像先前那般,整日的愁眉苦臉。

莫要說什麼只重品德不重相貌。

男人們,大都一個通病。如果那女孩子生的不美,想要他們主動起來,很困難。

為此,鄭言慶私底下也曾取笑了一番裴行儼,不過裴行儼並不在意。

這一日,風雲突變。

連續十幾日的艷陽天,突然間烏雲密布。起了風,而且風勢很大,將鄭府門前的大纛吹倒,更砸壞了一面圍牆。

不過大家還是很開心。

因為這烏雲密布的天氣,代表著將會有一場暴雨來臨。想必一場暴雨過後,能使得酷熱天氣,變得涼爽一下。如果在這樣持續高溫,對所有人都是一種折磨吧。

言慶坐在書房外的門廊上,品著冰涼解暑的酸梅湯。

小念在屋子裡收拾東西,兩頭小獒匍匐在門口,半眯著眼睛。快一年了,兩頭小獒的個頭增長不少,而且齒爪鋒利,極為兇悍。在大多數時候,它們跟著言慶,顯得很溫和。但要是有人試圖招惹它們,就會露出一口利齒,發出低沉嗚咽。

前兩日,裴行儼帶著一頭成年鬥犬過來。

也不知怎麼招惹到了四眼和細腰,在眨眼間被兩頭小獒撕成了兩半,形狀凄慘無比。

也使得裴行儼萬分心痛,任憑言慶如何勸解,沒有用處。

直到鄭言慶保證,如若小獒有了後代,就送他一頭。裴行儼這才算心滿意足,破涕為笑。

「少爺,怎麼一整天都沒有見到沈大哥?」

小念突然詢問了一句。

平日這個時候,沈光肯定和鄭言慶呆在一起。可今天也不知怎麼了,一大早就出門,也沒有陪伴鄭言慶去霹靂堂,直到這光景,都不見蹤影。

言慶笑了笑,「老沈那麼大一個人,腿長在他身上,誰能管得住?」

毛小念說:「話是這麼說,可也不能不打個招呼嘛……剛才黨士傑找他,小婢是害怕耽擱了事情。」

「老黨啊,找他吃酒罷了,沒什麼大事。」

鄭言慶渾不在意,喝了一口酸梅湯。

他當然知道沈光去做什麼。這段時間來,沈光通過他在洛陽城那些三教九流的朋友,已經把李德武的行蹤打聽的一清二楚。那李德武自從在洛水丟了面子以後,非但不偃旗息鼓,反而變本加厲。在坊間傳播各種關於裴淑英的壞話,在他的口中,裴淑英幾乎變成了一個人盡可夫的蕩婦。其中,也牽連到了鄭言慶。

也不知是什麼原因,裴家並未作出反應。

裴世矩在月前趕往長安,迎接楊廣的聖駕。而裴淑英,更沒有站出來,澄清事實。

裴淑英不出頭,卻不代表著鄭言慶能忍受這種污衊。

沒錯,他是對姑姑懷著一份很禁忌的情感,但也只是埋藏在心裡。這李德武自己混蛋,卻要怪罪別人。言慶本來就對他生出殺意,如今就更不可能放過李德武。

轟隆隆,雷聲轟鳴。

瓢潑大雨在憋了一個多時辰之後,終於傾盆而下。

銀蛇在厚重的烏雲中舞動,慘亮的光,劃破蒼穹,似乎是要把天幕撕成碎片。

連天的雨幕,讓鄭言慶聯想到了當日里,白雀寺的那一場血戰。

那血戰,不也是這樣一場大雨,拉開了序幕?

也不知是什麼原因,言慶的心中突然多了分悸動,似有一種不祥的預兆。但又不明白,究竟是何處的問題。想來是看到這場景,引發出來的一些不好回憶吧。

所以,鄭言慶也沒有太在意。

「言慶!」

徐世績被淋得好像落湯雞一樣,跑進了書房。

接過毛巾,他擦乾了濕發,然後從身邊的牛皮書囊中,取出了一個小冊子,遞給鄭言慶。

「我剛從徐彥盛那邊回來……

既然你要停止對大定酒樓的關注,那我也準備讓徐彥盛回來了。對了,你上次不是說,毛旺叔夫婦呆在竹園不放心嘛,乾脆讓徐彥盛去那邊……你看怎麼樣?」

徐彥盛,是徐家的僕人,三十多歲。

當初鄭言慶讓徐世績盯住大定酒樓,徐世績就寫信讓徐蓋,派來了一個信得過的人。

從這一點來看,徐世績是個很小心的人。

他無法使用鄭家的人,也不能自己出面,因為有可能被人認出。所以從離狐老家請人過來,假託行商之名,在大定酒樓附近居住,以方便監視大定酒樓的動靜。

不過,既然朵朵是白衣彌勒的聖女,鄭言慶也不好再監控下去。

他讓徐世績把徐彥盛撤回來,另作安排。

「老徐最近也辛苦了……他要是願意的話,我當然沒問題。就讓他去竹園看管。」

說著話,言慶拿起那本小冊子,翻了幾眼。

上面記載著大定酒樓角門平日出入的情況……從徐彥盛開始監控第一天,一直到昨日,差不多近八十天的時間,記載的非常詳細,還有徐彥盛從其他人口中,打聽出來的各種消息。

「大定酒樓,還有一位二老爺?」

「是啊!」

鄭言慶看到胡力迭的名字時,感覺有些奇怪。

他沒聽朵朵說過這麼一個二老爺,這還是第一次聽說。

但他並沒有太在意,只是草草的翻了一遍,就放在了書案上。與徐世績在房間里擺開了圍棋,兩人手談起來。不過沒多久,沈光就回來了。他也被淋透了,渾身濕漉漉。

「公子,解決了!」

鄭言慶捻起一枚棋子,「沒遇到什麼麻煩吧。」

「呵呵,能有什麼麻煩?」

沈光說:「一切順利……我把他裝進了箱子里,運上了一艘貨船。估計明天一早就會離開洛陽,等駛入河水,自有人處理掉箱子。少爺放心吧,不會有問題。」

「你們再說什麼?」

徐世績撓了撓頭,疑惑的問道。

鄭言慶淡定地一笑,「沒什麼,只是處理了一個垃圾。」

「哦!」

徐世績雖非世族子弟,但也算是見多識廣。他立刻明白,鄭言慶怕是讓沈光處理了什麼人。只是這種事情,心裡明白就好,他也不會去追問。殺就殺了吧,算不得什麼事情。以言慶的性子,若非把他惹得急了,言慶斷然不會下此狠手。

毛小念拿來了一件乾衣服,讓沈光在屋中換上。

「對了,我剛才回來的時候,看見不少人聚在通遠市碼頭,也不知道搞什麼名堂。」

「通遠市碼頭?」

「是啊,很多人,差不多有三四百人吧。」

「哦,估計是要聚賭吧……通遠市那些胡商,最喜歡做這種事。我聽人說前些日子,那些傢伙聚集了一百多人,就為了下注鬥雞。這一次,恐怕也是這種事。」

徐世績見怪不怪,鄭言慶也沒有往心裏面去。

戌時之後,徐世績和沈光都下去休息,鄭言慶也讓毛小念休息去了,一個人坐在門廊下,看著漸漸止息的雨勢,喝了一口茶,準備回房休息。也就是在他起身準備進屋的一剎那,四眼和細腰突然立起來,全身的毛髮都乍立,發出低沉吼聲。

言慶一怔,立刻回身。

「什麼人?」

「小秀才,是我!」

熟悉的聲音傳來,只見朵朵身披一件黑色雨布,從院牆後跳下來。

言慶連忙喝止了蓄勢待發的四眼和細腰,邁步迎過去,輕聲道:「朵朵,你怎麼來了?」

這丫頭好像翻牆上癮了!

上一次被沈光發現,這一次又是如此。

髮髻濕漉漉的,朵朵的雙手有些冰涼。鄭言慶連忙把她拉進房間里,取來一塊干布,心疼的為她擦乾了頭髮,嘴裡還埋怨道:「這麼大的雨,你怎麼跑來了?」

朵朵說:「小秀才,我要走了。」

鄭言慶一怔,旋即明白了朵朵的意思。

心裡,升起了一股不舍之意,他輕聲問道:「什麼時候走?」

「天一亮就走。」

朵朵說著,從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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