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彌勒凈土血蓮台 第十四章 反常的毛旺一家

事情再麻煩,終究是要去面對。

總是發愁,也不是個辦法。雖然說還沒有想到什麼好法子,但至少已經設定了方向。

鄭言慶和眾人商議完畢,就返回了住處。

毛小念正坐在樓里,手裡拿著一本《千字文》,在燈下閱讀。

身為半緣君的貼身丫鬟,不一定要有多麼出眾的文采,但如果斗大的字不識一籮筐,傳出去就要被人笑話。所以早在杜如晦還在竹園的時候,毛小念就開始學習讀書識字。

言慶看她在讀書,也沒有上前打攪,輕手輕腳的走上竹樓。

細腰和四眼看見言慶,就立刻撲上來,咬著言慶的衣服,發出嗚嗚嗚的聲息,似乎在抱怨著什麼。撥亮燭火,言慶發現四眼和細腰的食盆子里空空蕩蕩,難道是餓了?

於是從書架上拿下一盒點心,試探著去喂它們。

果然是餓了,細腰和四眼撲上來狼吞虎咽的把點心吞下,然後瞪大了眼睛看著言慶,顯然是沒有吃飽。

「小念!」

言慶感覺很奇怪。

往常這個時候,細腰四眼都吃的飽飽的,毛小念對它們的照顧,也是格外細心。

怎麼今天沒有餵食呢?

鄭言慶叫了一聲,可是樓下卻沒有反應。

言慶一蹙眉,走到樓梯口,又朝著樓下叫道:「小念!」

還是沒有反應……

鄭言慶從樓梯上走下來,見毛小念還在看書。於是上前兩步,一拍毛小念的腦袋。

「小念!」

「啊,少爺,您回來了?」

毛小念這才回過神來,扭頭看見鄭言慶,不由得有些慌亂。連忙想要起身,匆忙間卻撞在了案子上,只見她柳眉微蹙,秀美嬌靨流露出一絲痛苦之色,旋即站好。

「我早回來了……」鄭言慶盯著毛小念,覺得這小丫頭有點不太正常。

「小念,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啊,沒有,沒有出事,剛才看書,一不小心走神兒……少爺,您有什麼吩咐嗎?」

「你今天沒有喂細腰和四眼吧。」

毛小念臉微紅,低著頭不敢和鄭言慶的目光相觸。乍聽鄭言慶詢問,她先是一怔,但馬上露出羞愧之色,「我,我,我忘記了……少爺,我這就去喂它們。」

說罷,她低著頭匆匆往樓外走。

鄭言慶看著毛小念的背影,不由得感覺奇怪。

他可以肯定,這小丫頭肯定是有心事,否則不會如此慌慌張張。可她不說,言慶也不好勉強。不一會兒的工夫,毛小念從廚房拿來的食物,在竹樓門廊上喂獒。

言慶慢慢的走過去,猶豫了一下說:「小念,若是有什麼麻煩事,就告訴我。不要憋在心裡……我雖然年紀比你小,也沒什麼大能耐,可至少能為你出主意。」

毛小念低垂螓首,從鼻子里輕輕的『嗯』了一聲。

看得出來,她的確是有心事,可並不想和鄭言慶傾訴。

言慶站了一會兒,見小念不吭聲,於是轉身走上了竹樓。每個人都有保留自己隱私的權力。也許在這個時代,奴婢沒有隱私可言,可鄭言慶還是會尊重這份權力。

看了會兒書,細腰和四眼跑上書樓,匍匐在自己的窩裡。

鄭言慶側耳傾聽,樓下沒有什麼動靜。想必毛小念喂好了獒,已經睡下了吧!

看看天色,也不早了。

明天一大早還要去竇家拜訪,還是早些睡吧。

於是言慶鋪好了被褥,鑽進了被窩裡。往常毛小念都會端一盆熱水來讓他燙腳,今晚也沒有了……以前鄭言慶甚至會有些厭倦,可現在,卻又感覺不太適應。

被人伺候習慣,似乎也不是個事情!

想到這裡,鄭言慶閉上了眼睛。竹樓里漆黑,只有細腰和四眼綠幽幽的雙眸,忽隱忽現。

※※※

黎明時分,突然起了風。

天亮後,鵝毛大雪紛紛揚揚飄落,這是入冬以來的第二場大雪,雪勢極為驚人。

言慶起床後覺得有些冷,於是加了一件棉披風在外面。

「毛旺叔呢?」

早飯時,鄭言慶沒有看見毛旺,不禁感覺奇怪。竹園秉承一日三餐的原則,早飯雖然簡單,但是一定要有。言慶喜歡喝豆漿,於是就在洛陽城裡做了一個小石磨,專門用來研磨豆漿。熱騰騰的豆漿喝上一碗,一整天都會覺得精神旺盛。

毛旺一家一開始,並不太接受這種習慣。

但四年下來,就算是沒這習慣,也慢慢的養了出來。毛旺也喜歡喝豆漿,每天早上一碗,風雨無阻。

「老毛……他進城了!」

「進城?」鄭言慶疑惑問道:「毛嬸,毛旺叔昨天不才進過城嗎?再者說了,這種天氣,進城幹什麼?」

「哦,老毛說雪這麼大,害怕過幾天會封路,所以想多買些碳回來,以免不夠用。」

這理由聽上去倒是很充足,但鄭言慶並不是很相信。

他總覺得,毛旺一家三口似乎有什麼事情在瞞著自己。只是言慶不知道該如何讓他們回答……喝完了豆漿,沈光已備好了馬。鄭言慶還要去竇家,所以也沒有再追問下去。

出門的時候,他突然道:「毛嬸,當初爺爺要接你們過來,我沒有意見。

這三年來,咱們在一起相處,我也沒有把你們當外人。如果有什麼為難的事情,就和我說一聲。我沒什麼本事,但至少可以為你們出出主意。有時候,這話說的淺了,心就容易遠了。」

有什麼事情攤開說,你們越是這樣子遮遮掩掩,容易把這三年的情分弄的淡了。

毛嬸正在收拾餐具,聽言慶這麼一說,手一顫,碗險些摔落在地。

而言慶也沒有再說什麼,翻身上馬。

「沈大哥,我去老竇家求助,就按咱們昨天說的,你去通遠市上看一下吧。」

「鄭少爺只管放心,我心裡有數。」

鄭言慶打馬揚鞭,離開了竹園。

雪下的很大,不過並不算太長久。走到一半的時候,雪勢漸漸減弱。等言慶在竇府門外下馬,大雪已經停息。

他運氣不錯,竇威因為偶感風寒,所以今天並沒有進城去。

一見鄭言慶,他就呵呵直笑,笑得鄭言慶這心裏面,是沒招沒落的,不知他為何發笑。

「竇爺爺,您笑什麼?」

「呵呵,我在笑,咱們的半緣君長大了……言慶啊,你眼光倒是不錯。裴翠雲那丫頭出身不差。雖非東眷嫡支,但也是正經的裴氏族人。在長安的時候,就很有名氣。

怎樣,要不要我去幫你說項一下?」

鄭言慶鬧了個大紅臉,「竇爺爺,您誤會了!」

「哈哈哈,但願得是誤會吧……對了,這麼大的雪,你這麼早跑來,莫非有事情?」

於是鄭言慶就把他和麥子仲的衝突說了一遍。

竇威先是一怔,旋即有些不高興的說:「魚俱羅老糊塗了,就會出一些餿主意。

言慶啊,你可要小心一些。

麥子仲那小子擊鞠很厲害,他身邊的那支擊鞠馬隊,在長安就很有名氣,據說近兩年來,還沒有一支馬隊能勝過他們。你這臨時湊起來的人,只怕勝不過他。」

「勝得過也好,勝不過也罷,如今不是被堵在這兒了嗎?

反正有賭未必輸,不打一場終歸不見分曉。只是竇爺爺,我如今缺人缺馬,還缺練習的場地,所以厚著臉皮過來,還請您幫幫忙。」

竇威想了想,「馬匹和場地都沒有問題,我那馬廄里,有二十多匹馬,全都借給你。場地嘛……竇家學舍南邊有一塊空地,這時候也閑著,我可以讓人收拾一下,供你使用。只是這人手嘛,我卻幫不得你了。奉節去了蜀郡,其他各房的孩子也未必能合適……哦,我想起來,孝宣那孩子過幾天要回來,到時候我讓他幫你吧。孝宣擊鞠的本事倒也不差,在長安時就和麥子仲交過手,有經驗。」

孝宣,是莫伏勒竇賢的長子,年十四歲。

不過由於竇賢如今留守長安,所以竇孝宣並沒有在洛陽。

言慶說:「竇爺爺能給我馬匹和場地,言慶已經感激不盡了。孝宣大哥的事情,竇爺爺還是不要勉強的好。」

「這樣吧,馬匹我這邊讓人準備好,你該忙其他的,就先忙其他的事情。

場地的事情,怕要等放晴之後拾掇一下。我估摸著兩三天內可以弄好,你不用心急。」

鄭言慶再次向竇威表示了謝意,又閑聊了一會兒,起身告辭。

回去的時候,這天氣已經開始好轉。烏雲散去,太陽露出臉來,把陽光普照大地。

只是這楊廣,並沒有讓言慶感覺多麼溫暖。

他催馬趕回竹園,沈光還沒有回來。

徐世績正在拾掇他的坐騎,見言慶過來,他問道:「怎麼樣,竇大人同意了嗎?」

「同意了,不過他還有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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