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西域大漠狂沙舞 第十三章 紅雲再現

當第一縷曙光灑向大漠的時候,在黃沙的盡頭,隱隱有一片紅色的霧氣涌動,那片紅霧彷彿烈焰一般,染紅了天際。

飛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盯了一刻,荒漠上光線漸明,他終於看清,「那是一座山峰啊,而山頂居然是紅色的!」

「那便是紅山么,那座火焰般的山峰?!」楊樂天自語般地輕喃,眸中有抑制不住的狂喜,「在那山腳下,便是高昌城……」

「嗯,肯定是的。」飛鳥用力點著頭,忽然仰天狂笑,「終於出現了,高昌,你讓我兄弟二人好找。」

對著那座山峰的方向,楊樂天也爽朗地笑了起來,那笑聲響徹荒漠,連蟄伏在黃沙下的蜥蜴都探出頭來望了望。

相視而笑後,兄弟二人帶上了足夠的水,向著那座火焰般的山峰出發了。

日落時分,終於有黃土夯就的城牆出現在了眼前。楊樂天和飛鳥相互扶持,進入了高昌城。

高昌城扼守著絲綢之路中路的要衝,是東西方商品往來的集散地。因此,這裡的繁華絕對不亞於京城。波斯、印度等各國各地的商人南來北往,操著各種語言,穿著不同服飾,行走於黃土鋪路的街市當中。

整條大街,恐怕最邋遢的便屬這兩位中原的俠客。黃沙已經將他們身上的衣袍磨得千瘡百孔,僅是勉強可以遮體。但是,衣著只是其次,當務之急是要找些食物果腹。

大街兩側,儘是土黃色的建築,無論是商鋪還是民房都採用了一種「木骨泥牆」的結構。即用胡楊木搭成骨架,以紅柳條加以編製,外邊再糊上泥巴。這些房屋都比較低矮,呈四方形,縱券頂。

「我們去那裡!」飛鳥忽然眼前一亮,指著前方一間掛著「酒」字招牌的土屋,「那裡應該能吃些東西。」

楊樂天點點頭,肚子里的確空得厲害,便隨著飛鳥走了進去。幸運的是,這間土屋確是個酒館,而且中原的錢幣在這裡可以通用。

「快,你這兒有什麼可吃的東西,都拿上來。」飛鳥揮袖招呼著正在鄰桌端茶倒水的夥計。

話音剛落,夥計還沒回過身來,但見白色的棉布門帘被一陣沙風捲起,一團紅雲如鬼魅似地飛了進來。

「楊樂天,拿命來!」紅雲中發出了一聲厲叱。

楊樂天一愣,那團紅雲他認識!但他萬萬想不到,王陵中的婦人竟會突然出現在這遙遠的西域大漠之中。

她是來奪回幻魄珠的!楊樂天突然意識到,隨即拔出了背上的玄魂劍。「唰——」劍身上,慘白的寒芒耀了婦人一對琉璃似的眸子。

眸子一眨,婦人的目光登時被俠客手中的劍光吸了進去——玄魂劍!那同樣是一把寶劍,這次來,玄魂劍、幻魄珠兩樣寶物,她都志在必得!

當駭人的魔爪出現在狹小的酒館中時,一屋子的客人俱被嚇得倉皇而逃,連掌柜都不見了蹤影。

飛鳥抓起伏魔刀,刀未及出鞘,已先行鏜上了迎面撲來的魔爪。刺耳的聲音射破空氣,那雙魔爪在寒鐵鑄就的刀鞘上划過,竟能在如此堅硬的刀鞘上留下了幾縷白痕。

驚愕之下,楊樂天持著玄魂劍迅疾的向著伏魔刀上那雙魔爪斬去。

「唰——」一擊未中,在虛空留下一道光影。

八邪一臂抽回,雙臂振起,宛如白鶴亮翅,咕咕作笑:「不想死的話,就快將幻魄珠和玄魂劍主動交出來,興許可以看在你張得俊俏,饒你一命。」

「做夢!」楊樂天雖然一劍刺了過去,卻感覺力不從心,手軟腳軟。連日來,他和飛鳥經過了艱難跋涉,又粒米未進,再好的身體也會被拖垮。如此一來,即便是他和飛鳥聯手,也恐怕難與那婦人匹敵。

然而,婦人凌厲的爪風如餓虎撲食,令楊樂天根本無暇考慮如何抽身,但求在那變幻莫測的身影中可以一擊即中,速戰速決。

「唰,唰,唰——」鮮紅的爪風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道紅色的電光,一把亮銀色的劍和一口烏黑的刀在這些電光中交錯。八邪的身形如雲朵般浮游不定,又似泥鰍般在寶刀寶劍的縫隙中穿梭。

玄魂劍越刺越快,若似劍雨。伏魔刀分出煙雨六絕的迅猛招式,一連和那紅雲過了幾十回合,卻完全看不出對方的路數,更抓不住那快似鬼魅的身形。

縱使懷有煙雨六絕的絕世神功,若是對方的出招快得連看都看不清,便無從下手去予以相抵。怎麼辦?假如連他們兄弟二人合力的煙雨六絕,都打不過那團紅雲,那麼將意味著什麼……

飛鳥正在震驚當中,耳畔忽聞「哧拉」一聲,但見大哥的右肩挨了婦人一爪,本就襤褸的衣衫被扯落了一大塊。

跳開一丈,八邪手腕一甩,不屑地將指尖上挑著的碎布丟到地上,兩隻似琉璃的眸子轉了幾轉,盯著自己剛剛的傑作。

此刻,若換作是女人,一定是羞得無地自容,但楊樂天是鐵骨錚錚的男兒身,又怕什麼。結實光亮的臂膀上,五道長長的指痕淌著血,楊樂天低頭一瞥,皺皺眉頭:「你不是很有本事么,為什麼不幹脆殺了我!」

「別急,我要是直接殺了你,多沒意思,不如讓我先看個夠本。」八邪詭異地笑了笑,「上次在王陵沒有機會,這次我便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將你身上的衣衫一縷縷地除盡,好讓我大飽眼福,然後……」她猙獰地笑著,聲音驀地壓低:「再殺了你!」

「你個老妖怪!」楊樂天聽得這話,瞬間火冒三丈,「唰——」怒火帶動暗流上涌,托起了玄魂劍的劍身。

凌空浮起,玄魂劍跳出了楊樂天的掌心。驀地,劍身凌空飛了出去,直刺向楊樂天眼中所見。那炯炯的目光中彷彿有無數道劍光,通通落到婦人的身上。玄魂劍便如有了靈魂一般,聽從著主人的念力,在空中兀自揮舞……

飛鳥面上一僵,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睛,看著那把神奇的玄魂劍,如何一劍一劍地刺向婦人的要害,又如何被那雙魔爪堪格開來——那是劍氣的力量,亦或是別的什麼?

土牆上的黃泥被玄魂劍的劍氣攪得大塊大塊地剝落,屋內瞬間烏煙瘴氣,塵土飛揚。然而,玄魂劍卻沒有停下,八邪在應接不暇的劍光中左右穿梭,內心亦是極度的震驚:難道楊樂天吃了……

便在此時,又是一陣沙風捲入,門帘陡掀。這次來的不是什麼鬼魅的紅雲,卻是一個鍾靈毓秀的少女。

少女身著短襖華裙,頸間綴著各色的珠玉,穿成了幾串,妝點著柔軟精美的彩色短襖。她頭上烏黑的長髮被編成了十幾縷小辮子,辮子中雜著紅白相間的細帶子,長長的垂落至肩頭。一個雕工繁複的木雕髮飾斜別在腦後,在配上那張瑩瑩嬌俏的臉,簡直就是異國的公主。

然而,她不是公主,楊樂天看到了她是誰,即使變了一身裝扮,她還是她——沁兒。

一進門,沁兒便是怔住,她自然也被那柄會飛的玄魂劍所震,但那震驚立即被焦急所取代。手腕一振,她掌心陡現了一隻青蟲,那隻青蟲蠕動了幾下,用薄得幾不可見的翅膀,帶動起了它肥碩的身軀,向著玄魂劍那些銀色的光影撲去。

就在青蟲即將撲上玄魂劍之際,八邪和楊樂天幾乎同時看到了它。八邪目光一凜,從指尖發出了一縷白煙,被擊中的青蟲在空中一頓,眨眼間化作硅粉。

便在同一瞬,楊樂天的心神被那青蟲的消亡奪了去,這一愣神,那柄玄魂劍即刻失去了攻擊的動力,倏然飛回了主人的手心。

「沁兒,你到底幫誰?」八邪一聲質問,目光毒辣地盯著沁兒。

原來他們是認識的!——楊樂天心頭一緊,握著玄魂劍的手指微微顫抖。

「我……」那道毒辣的光像火一樣地燃燒到了沁兒臉上,沁兒臉上一紅,半張著櫻唇,說不出話來。

「別聽他們廢話,既然他們來一對,我們就打一雙。」飛鳥揚起伏魔刀,鋒利的目光對準沁兒。

飛鳥自認為從未見過這名異族少女,眼見少女發出毒蟲,又聽到婦人的問話,便認為少女和那婦人是蛇鼠一窩。事實上,他曾和沁兒有過一面之緣,便是那次在萬柳山莊時沁兒救了他的命。然而,當時的他奄奄一息、神志不清,更何況這位少女換了這樣一身異族裝束,自是相見不識。

話語凌風,飛鳥一刀刺出,向著沁兒的面門劈了上來。

「當!」玄魂劍及時隔開了烏黑的刀光,就在離沁兒面門一尺之處。沁兒一怔,雙手短劍已然探出袖口。

「你做什麼?!」飛鳥持著刀,定在原地,驚駭地眸子中全是疑惑。

楊樂天緊泯著唇,向飛鳥用力搖了搖頭。他很想告訴兄弟:這個女子曾經救過你的命,你不能殺她。然而,來自身側的另一雙眸子中卻閃著火辣的毒光,在沒有搞清楚沁兒與那婦人的關係之前,他不能當著那個婦人把事情說給飛鳥聽。

「沁兒,去,給我殺了楊樂天!」婦人冷聲吩咐,彷彿看出了什麼端倪——如今,既然楊樂天對沁兒留有情面,那麼她便要利用這一點,讓沁兒來對付楊樂天。

「我……」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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