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明爭暗鬥永無休 第十八章 慘痛代價

琳兒的笑容驀地僵住,微生霧的一句反問,卻搞得她無地自容。是啊,娘的生命垂危,醫仙還沒肯答應出手相助,在這個時候,自己怎麼還能笑得出來?

波光粼粼的湖邊,雪白的長裙在秋風中幽幽舞起,那裙角在風中逸散,琳兒業已跪在了青衣少年面前,「琳兒有一個不情之請,望微生大哥成全。」

微生霧內心一陣觸動,自為醫仙以來,跪在他面前求醫問葯之人不計其數,他一向都淡漠冷靜,只是面前這個女子,為何會有一種不一樣的感覺,他第一個反應就是要去扶起琳兒,但又念了念自己醫仙的身份,便低下了語聲,問道:「你想求我救你娘吧?」

琳兒肩頭一震,沒想到微生霧對她在谷中的一舉一動都瞭若指掌,那麼她也不必多說什麼,單刀直入地接過話來:「微生大哥,你倘真是醫仙,就不能見死不救。倘若你不是醫仙,也定知那醫仙所在,望為琳兒指一條明路。否則……」

「否則怎樣?」

琳兒咬咬牙,抓住微生霧那長可及地的青袍,「否則琳兒就算死也決不離開龜谷!」

白皙如玉的面龐上,湧出眼眶的淚水被秋風吹散,淚痕來不及乾涸,便又覆上了新的淚珠。微生霧看在眼裡,終於忍不下去,俯身攙扶。

琳兒感受到了微生霧堅而有力的臂膀,閃閃的眸光中隱約看到了希望,這一扶是不是就代表著這個青衣少年認了自己醫仙的身份,同意救娘了?

果然,微生霧應了她的請求:「好吧,我可以答應救你娘,但你也要答應我一個條件作為交換。」

「微生大哥,琳兒什麼條件都答應你。」琳兒對此早有心理準備,在來龜谷的途中琳兒就已經報定了這樣的決心。

微生霧點頭,「很好。」

「微生大哥請講。」琳兒垂下頭,眼底有深重的哀傷掠過,「琳兒現在已生無可戀,就算讓琳兒即刻去死也無所謂,唯一牽掛之人就是我娘。」

微生霧沒有看到琳兒那為情所苦的表情,只是對著面前的佳人說出了他的條件:「你要答應我待我救了你娘之後,從此隨我隱居龜谷,不再過問江湖世事。」

琳兒一怔:「我……」

「琳兒,別上當,他不是醫仙!」一旁噤聲的飛鳥突然開口。原來剛才他在默默給香香輸送真氣,關鍵時刻雖急在心頭卻口不能言,這刻收功,便一把扯住琳兒,「不要相信他。」

「這……」琳兒心頭很是矛盾,她斷沒料到微生霧會提出此等無理要求,但若他不是醫仙又為何要冒認醫仙去救人?琳兒甚至連身邊的飛鳥也不敢相信,她只相信自己,堅信救娘的決心,其實哪怕只是一線希望,她也應該去嘗試。

琳兒不再遲疑,堅強地抬起頭,含淚道:「只要微生大哥救得回我娘,琳兒願隨你歸隱。」

「琳兒……」飛鳥不可思議地望著琳兒,那份沒落與無奈全然寫她的臉上。

琳兒不敢看飛鳥那熾熱的目光,倔強地別過頭去,唇齒微動:「飛鳥大哥,琳兒心意已決。」

微生霧心中得意,忙補上一句:「哎,這位仁兄,既然琳兒姑娘都已經允了,你何必令她難做呢。」

琳兒再轉頭看向飛鳥時,眸中已靜得如一泓秋水,淡淡道:「飛鳥大哥,一路上辛苦你了,有微生大哥在此,你不必再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飛鳥,琳兒姑娘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大家時間都很寶貴。」微生霧面沉似水,眸中溫怒,直直盯著飛鳥。

飛鳥忽感臉上吃痛,彷彿瑟瑟寒風刮在面頰,心中不禁一顫,暗道面前這位看似平常的微生霧也絕非等閑之輩。此情此景,換了別人許是無地自容,但他是飛鳥,既然應了楊兄弟要照顧琳兒,就決不能把琳兒丟在此地置之不理。

正在此時,但聞一聲嬌媚之音:「還愣在那裡,主人下了逐客令了。」聲音很熟悉,回頭一看,又見落花。

落花拖著五彩長裙,款款而來,湊到飛鳥近前,耳語幾句,媚眼一拋,又瞄上了微生霧,「師兄,恐怕你去了也是白跑一趟,妙齡仙姑救不活了。」

落花嬌笑一聲,踱到微生霧身前,「妙齡仙姑吃了我的百草斷魂散,除非師兄你能一一破解這一百種草藥所為何物,否則就算吳銘頂得住一時,妙齡仙姑也絕過不了一月。」

「什麼?」飛鳥身子一震,目光收緊,聚在落花身上,「又是你做的!你究竟要錯到什麼時候?」

「我也是身不由己。」落花不冷不熱地答著,似乎錯不在她。

微生霧掐指一算,心道不妙,他望著琳兒的眼神中已有愧疚之色,遲疑了一下,還是開口直言:「琳兒,你娘現在已經是個死人,我也無能為力。」

琳兒、飛鳥也恍然大悟:可不是,上月十五妙齡仙姑中毒,如今十五已過,即是此刻毒發,縱然解藥在手,也為時已晚。

一念及此,琳兒全身的骨頭似乎一瞬間崩塌,軟軟地癱坐在地上,痴痴地望著面前的湖水。她沒去怪下毒的兇手,只是自責——怪自己耽誤太多時辰,最終沒能救回娘親。

「唉,可憐有人只顧卿卿我我,害死了親娘。」落花拉扯著長裙,故意踱到琳兒身後,諷刺了一句。

「師妹,你不要太過分。」微生霧沉聲提醒。

落花不以為然地瞪了師兄一眼,「哼,我的事輪不到你管!」

「刷」地閃出一道白光,飛鳥拔出了劍,那樣冷冽的眸中充滿了殺氣,「今日我殺了你,免得再危害蒼生!」手腕一轉,劍鋒凌厲,筆直地刺向對面身穿五彩長裙的女子。

「飛……」這一劍突如其來,儘管落花毫無防備,普通人也會下意識地避開鋒芒,但落花卻見手持利劍之人竟是飛鳥,這普普通通的一劍便如五雷轟頂,頓時腦中一片空白。

「嗤」地一聲,尖銳的劍鋒刺進了柔軟的胸膛。

鮮血迸出,落花這才緩緩吐出第二個字:「……鳥,你真的捨得殺我!」她柳眉緊蹙,低頭看看胸前那柄冰冷的寒劍,滿眼的難以置信。

殷紅的液體順著劍脊上的血槽緩緩地流出,彷彿像一條小溪靜默地流過村莊。飛鳥剛剛染血的瞳仁卻淡了下來,似乎和這劍上的血匯聚到了一起,從不堪重負的血槽上流下,淌落到土壤里。

「真的、捨得?」這幾個字就如空谷迴風,在飛鳥的耳中不絕嗡鳴。

「咣當」,握劍的手顫抖得不可抑制,再也承受不重劍身的重力,那柄染血的劍便這樣順著指尖滑落。他的手臂及時伸了出去,下意識地抱住了搖搖欲墜的女子。

「你還是在乎我的。」落花微微一笑,眸中卻在愛與恨之間不停地變幻,「能死在你手裡,我總算不再孤單,因為你會為了我的死內疚一輩子的,我要你飛鳥一輩子記得……我……」

「落花,是飛鳥對不起你,怪只怪你愛上了一個無情的人。」便在這一瞬,飛鳥滿腔的愛恨交織出一股強烈的情感,這使他頓然覺悟,原來自己此生最愛的人就在面前,他一再的懦弱和逃避比起落花的執著追求,齷齪得簡直不值一提。儘管男兒有淚不輕彈,但此刻飛鳥的淚水是發自內心深處的。

「你哭了……」落花含笑,微勾起苦澀的嘴角,「你居然為我哭了。呵……我落花……沒看錯……人。」這話說完,她安心地合上一對秀目,手臂無力地垂了下去,在風中兀自搖擺。

「落花!」飛鳥聲嘶力竭地在風中吼叫,撕心裂肺地痛如潮水般地湧上胸口。

天旋地轉,那屬於飛鳥展翅翱翔的一片清明天空,已然盡數被血色覆蓋。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香香適才轉醒過來,恰巧看到飛鳥殺人一幕,她驚得全身發抖,一下子鑽進琳兒懷裡,不停叫道:「飛鳥是壞人,他殺了人了!」

「飛鳥,縱然我師妹並非善人,可你殺了她,我做師兄的也決不能置之不理。」微生霧最後這個「理」字語氣極重。

微生霧臉色陰霾,用手點指飛鳥:「初次見面,我也不好讓你為難。這樣吧,我給你兩條路。要麼你自刎於師妹面前,一命抵一命;要麼你把琳兒留下作為交換,一解我對師妹的相思之苦。」

「我飛鳥一人做事一人當,絕不會累及旁人。」

飛鳥抹了抹淚,不知道是什麼力量把心中巨大的悲痛瞬間壓了下來。他拾起劍來,跪在落花屍身前,橫劍懺悔:「想我飛鳥忍辱偷生,苟活至今,只為找到娘的真正死因,本想手刃仇人,卻親手殺了一生摯愛。哈哈哈……」

飛鳥仰天長笑幾聲,滿目悲凄,「事到如今,我飛鳥還有何面目再在世間苟延殘喘。落花,你我今生有緣無分,但願你泉下有知,和我做一對鬼夫妻……」話到此處,引頸自裁,但飛鳥並未感到一絲疼痛,只發覺劍身一彈,震得右手一陣麻痹。

「飛鳥大哥你不必如此!」

原來面對眼前突如其來的變故,琳兒正無所適從,眼見飛鳥自刎謝罪,情急之下,抓起手邊一粒石子擲出,那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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