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明爭暗鬥永無休 第十五章 後悔藥丸

「且慢,琳兒,你忘了它。」

原來飛鳥指向剛才那隻灰色黑眸的小兔子,此刻,它正毛茸茸在草叢中仰面躺在,悠閑自得地享受著溫暖的陽光。

琳兒微微含笑,「沒想到這裡的兔子都那麼慵懶。」

「不如帶上它,如何?」飛鳥沒待琳兒點頭,一個健步二指將那兔子耳朵鉗住,用手掌小心地將小兔子托入了懷中。

琳兒偷笑飛鳥若似個小孩般純真頑皮,但她此刻已提不起興緻,只道:「我們的時間不多啦,飛鳥。」

飛鳥微微一笑,「好,那這隻兔子我就先幫你收著,等你悶了煩了,記得管我要。」琳兒「喏」了一聲,當前行去。飛鳥仍舊是距她三步之遙,向著那山林而去。

剛近山坳百餘米,琳兒向前一指:「飛鳥,你看!」

只見面前這些樹木高可及十丈有餘,粗細四人合抱尚且不及,樹榦挺拔,葉子寬大蒼綠。更為稱奇的是,枝葉都聚於樹冠,樹枝交縱盤繞,陽光在這裡彷彿有穿透一切的魔力,爍目的金光穿過那些樹枝的間隙,把闊葉照得熠熠生輝。又有樹榦依附其他樹木而生,似條條巨蟒般盤旋而上,彷彿有絞殺一切的力量。

飛鳥感嘆:「看這些樹木生得高大異常,少說也有百歲,致使冠冠相接,不分彼此,儼然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天然綠頂。此等仙境,真乃醫仙最佳休憩練丹之地。」

「但願如……」琳兒表情一瞬間僵住了,只見一片樹葉緩緩滑落於兩人之間。飛鳥眸中寒光一閃,伴著一陣輕風,立見一人出現在三丈之外。定睛一看,正是那青衣老者。

一見那老者又來搗亂,琳兒不免火起,嗔怒:「老人家為何要一直要跟著我們?」

那老者輕拍著衣襟,嘿嘿笑道:「姑娘,你們不是想找醫仙么?」

「不錯。那又如何?」琳兒皺起一對秀眉。

老者板起老臉,一本正經地道:「要找醫仙,就必先服下後悔葯。」

「不吃怎樣?」

「不服你們就永遠找不到醫仙。因為整個龜谷,只有老頭我知道醫仙他藏身之處。嘿嘿……」老者詭異的笑聲中,透著戲謔和得意。

飛鳥眼睛一眯,笑了笑,「好吧,就讓我飛鳥服這後悔葯。」

「慢著,我的話還沒說完……」那老者擺擺手,「年輕人,你先打開葫蘆看看。」

飛鳥忙拔開葫蘆塞子,倒轉過來,三粒晶瑩透明的小藥丸從葫蘆口順勢滾入掌心,「這三粒便是後悔葯么?」

「對。」老者點點頭。

「咦,怎麼有三粒?」琳兒看看飛鳥,又看看老者。

「嘿嘿,你忘了這小子懷中的那一個了?」老者用拐杖一點,飛鳥恍然大悟,將空葫蘆擲在一旁,轉手從懷中掏出適才那隻兔子,對著兔子說話:「兔子啊兔子,看來你也要無辜受累了!都怪我飛鳥不好,把你也牽扯進來。」

「老人家,我們倘是吃了這葯會怎樣?」琳兒問。

「你吃了自然明白,怎麼這麼多廢話!」青衣老者面上不悅,長長的白眉挑起,卻是一半猙獰,一半好笑。

飛鳥低聲對琳兒道:「看來這位老人家是咱們的唯一希望,但這後悔葯究竟是毒藥還是補藥,還未可知。我且先服下一顆,你稍後行事。」

「不,飛鳥,你也不要吃。」琳兒拉住飛鳥。

那老者見二人竊竊私語,很不耐煩,「你們兩個嘀咕個什麼,究竟還想不想找醫仙?」

飛鳥輕笑,「老人家休怪,我這就服下後悔葯。」他隨手丟進嘴裡一粒後悔葯,這葯並沒有什麼味道,飛鳥吞下後便喂小兔子吃了第二粒。

片刻過後,飛鳥和兔子均相安無事,飛鳥也未感任何不適,但他一時間也琢磨不透這老者葫蘆里究竟賣的什麼葯,萬一是什麼慢性毒藥怎麼辦,自己死活倒是無所謂,可是琳兒的安危呢,自己可是答應了楊樂天要照顧好琳兒的。

青衣老者面色一沉,示意琳兒吃下最後一粒後悔葯。琳兒趁飛鳥遲疑之際,探手取了第三粒後悔葯,放入口齒之間,不假思索地吞了下去。

「琳兒!」飛鳥驚呼。

琳兒淺笑,「我沒事,飛鳥。」又問那老者:「老人家,葯我們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吃了,那麼請兌換您的承諾,告訴我們醫仙在哪兒?」

「不急,不急,葯雖然吃了,還要知道它是什麼葯。」

「後悔葯!」飛鳥和琳兒齊聲道。

「這個不錯。剛才這小子一定怕我老頭逼你們服下毒藥,真是小人之心!」

「不錯。飛鳥是個小人。」飛鳥知這老者已對他心中所想了如指掌,不如將計就計。

那老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卻透出一股仙道怪氣。他目光如剪,緩緩道:「其實,後悔葯並沒有任何毒性,常人服下還有強壯體魄之神效,乃是大補極品;反之,如若是身中劇毒之人服下,則會讓毒性增強十倍,無藥可救了。」

飛鳥聽聞此言,心中總算鬆了口氣,只道面前的老者並不是壞人。便在此時,琳兒「哇」地一口黑血噴將而出,直嚇得飛鳥膽戰心驚。

「琳兒,你怎麼了?」飛鳥忙去扶琳兒,此刻的琳兒已支持不住身體,跪在地上大口地喘著粗氣,腹中絞痛難忍,一時間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

「該來的總歸要來。」青衣老者似乎早料到一切,見面前的琳兒正睜大了眼睛望著他,搖頭道:「姑娘,早告訴你信錯人了!老頭的後悔葯雖然沒毒,但你喝下的泉水中……」

「莫不是那泉水有毒……」飛鳥的臉上變得蒼白,扶著琳兒的手不住地顫抖著,「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那泉水我也喝了……」

青衣老者赫然厲叱:「正因如此,我才警告這位姑娘信錯人了!」

「難道……是你?」琳兒難以置信地別過頭,用盡最後一口真氣吐出最後四個字,便又嘔出一口黑血,眼前一黑,撲倒在地。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隱約中似有閃爍而強烈的光線,像是在幽暗的鬼門地府中突然閃現的一扇通往陽間的大門,召喚著琳兒的靈魂。琳兒每走近一步,那光線就增強一分,正當琳兒剛要跨入那扇門,楊樂天怦然出現,他的身後還站著飛鳥。

「過來吧,琳兒,我很想你。」楊樂天深情地道,他甚至向琳兒張開寬大的臂膀。

飛鳥也在旁隨聲附和:「是啊,琳兒,快過來,我們在這裡等你很久啦。」

面對如此情景,琳兒仍對楊樂天痴情,但她猛然間想到樂天辜負她一片芳心,乃是個負心薄倖的男人,愛恨頓涌心間,此刻再看見喂她毒水的飛鳥,更加望而卻步。她寧願不去還陽,選擇永遠地忘記,只要喝了孟婆湯,她這世的糾葛就此了結。

琳兒含淚離去,她選擇了死亡,也許這是她最好的選擇。琳兒再沒勇氣回頭,漸漸地,淚水模糊了一切,明亮刺眼的白光晃得她什麼也看不見了,又哪裡去找奈何橋、孟婆湯,眼睛被那白光刺痛,痛得她居然睜開了……

強烈地陽光穿透樹葉的間隙,直射上琳兒的粉頰,居然還可以感到微微的暖意。原來一切都是夢魘,琳兒對這個世界如此眷顧。睜眼之時,眼角的淚水靜靜地滑落下來,無聲無息地湮沒在泥土裡。周圍一片空蕩蕩的,不見了飛鳥和青衣老者。

琳兒剛要撐著起身,卻發覺手指之間握有一片青色碎布,上面工整地寫著幾行字:「歲計因山薄,霞棲在谷深;設罝連草色,曬葯背松陰。」

這布片顯然是那老者留下的,琳兒還清楚地記得他的青衣布衫。為何他要留書而去?這幾行詩句又是何意?莫非這正是指明了醫仙所在?

「歲計因山薄,霞棲在谷深。」這前兩句詩似只道醫仙久居龜谷之中。

「設罝連草色,曬葯背松陰。」這後兩句許是說醫仙住在長滿青草和松樹的居所。

也就是說醫仙並不在此山林之中了!想到此處,琳兒爬起來,卻發現身子異常輕鬆,甚至有些飄忽,她踉踉蹌蹌地走了幾步,竟然騰雲駕霧似的凌空躍起,彷彿練就了上乘的輕功。這大大出乎琳兒的意料,簡直是匪夷所思。

「許是蒼天憐憫,助我儘快找到醫仙,救回娘親。」琳兒將碎布收入懷中,隨即提了一口丹田之氣,腳下施展輕功,未用一炷香的時間,便飛掠出山林。

抬頭遠眺,前方乃是一片低洼地帶,被兩邊隆起的山峰夾在中間,這是片大草場,一直延伸到兩側的山峰之上。若不是置身其中,這片低谷在外面是絕對看不到的。放眼一觀,就在草場的北面屹立著幾棵松柏,掩映之下的確有幢木屋,難道醫仙果真隱居在此?

琳兒不再多想,急急奔向那木屋。來到木屋前,她舉手叩動門板,輕呼:「醫仙,醫仙。」

「嘎吱……」陳舊的木門在琳兒的指尖彈開,門沒有鎖,當然屋內也沒有人,有的只是灰塵、蛛網、斷椅。

「原來是一間廢屋,那醫仙呢,那個神醫究竟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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