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或躍在淵 第三百七十六章 勢無可擋

河洛地區,一日間淪陷唐國。

就在洛陽城門被攻破的當天,五十萬唐軍殺出關中,迅速將河洛各地佔領。

五十萬人,對於關中而言,幾乎稱得上是傾國之兵。劉闞在登基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悍然發動了對關中的軍事行動。河洛失陷,章邯董翳在洛陽自刎身亡,楚國下大夫陳嬰被俘虜。

與此同時,駐紮於河東左邑的呂釋之,沿少水出擊,佔領河內。

巴郡太守審食其奉命溯江而下,攻佔了夷陵,十五萬唐軍已直接威脅到了長沙郡,番君吳芮惶恐不安。

一連串的消息,令楚國上下為之震動。

但這還不算是最可怕的事情……大治元年二月初,原張楚蒼頭軍主帥,後被封為楚國大司馬的呂臣,在南陽郡突然起事,向唐國投降。呂臣被封為平南將軍,起事之後率部渡江,與審食其匯合。原武關關尉李必駱甲,則率部殺出武關,順勢攻佔陳郡,奪取了潁川之地。

如此一來,在短短的一個月里,陳郡潁川與河洛,連接在了一起。

正當項羽準備做出反擊了時候,大梁魏國丞相周市,帶魏國王獻城投降,宣布歸順唐國!

三齊戰事再次出現了反覆,齊國大將彭越渡河救援,在平原津擊潰黥布所部,佔領了歷城。

黥布見勢不妙,立刻自膠東郡撤兵,退守臨淄。

隨後,齊王宣布歸降唐國,唐武安君李左車率部渡河,將彭越所部接收,順勢駐紮於平原津。

左護軍大將軍鍾離昧駐守河北,左領軍大將軍灌嬰屯紮白馬津,等候渡河的命令。

大治元年二月末,劉闞傳詔天下,決定御駕親征。

以太子劉秦留守咸陽監國,命蕭何留守輔佐。唐王劉巨、太尉陳平、中尉季布等文武大臣隨軍出征,於三月一日東出函谷,抵達雒陽。一時間,河洛地區風起雲湧,令天下人惶恐。

有年紀大的人,依稀想起了當年始皇帝橫掃關中的局面。

當然,劉闞此次出征,和始皇帝睥睨六合時的狀況大不一樣。始皇帝統一六國的時候,六國百姓視老秦若虎狼,心中懷有恐懼。而劉闞這一次呢,則是經過了老秦十數年的統治,已多多少少減輕了敵意。而且自大澤鄉陳勝吳廣起事,受到傷害最深的,莫過於河洛地區,百姓思安。

劉闞抵達雒陽,同時還帶來了二百萬石糧草,極大的緩解了河洛地區的饑荒。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當劉闞進洛陽的時候,雒陽百姓紛紛走出家門,列道兩邊,歡呼雀躍。

一方面,劉闞帶來了糧食,給他們也帶來了希望。

另一方面,張良在接手洛陽的時候,大肆宣揚劉闞的出身。昔日劉闞的母親,正是雒陽人。從某種程度上而言,劉闞至少有四分之一雒陽人的血統,這鄉土觀念,讓河洛百姓第一時間,就接受了劉闞的身份。

※※※

「下大夫,樓倉之後,別來無恙!」

在洛陽行宮裡,劉闞見到了已成為階下囚的陳嬰。

陳嬰看上去雖略顯清瘦,但氣色倒還算不差。見到劉闞,他神情自若,沒有絲毫的緊張。

「再為階下囚,何來無恙之說?」

陳嬰淡然道:「當年若上將軍聽我勸說,不急於接手樓倉,而是趁唐王撤退之時,舉全軍之力,一舉擊潰,恐怕今日唐王就要和某家換一個位置了……呵呵,時也,運也,真天命乎?」

劉闞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應對。

陳嬰的意思是說:你別和我說什麼天命,別看你今天是貴為帝王,只不過是你運氣好罷了。當初你撤離樓倉時,如果項羽肯聽我的話,全力追殺你,說不定你現在早已沒有了性命。

這番話,說的很尖銳,令兩旁的唐國將領,勃然大怒。

蒙克眯起了眼睛,呂釋之手扶腰刀。

片刻後,劉闞擺擺手,示意蒙克等人稍安勿躁。

他沉聲道:「下大夫說朕運氣好,朕也不想辯駁。不過,朕麾下文有子房蒯徹陸賈等人,武有鍾離灌嬰蒙家兄弟。朕可令他們人盡其才,為我所用,而項籍空有下大夫這等名士,卻置若罔聞……下大夫,就算咱們再演一次樓倉之戰,那項籍就一定會聽從下大夫的計策嗎?

項籍確是當世豪傑,卻無人主之相。

朕能賞罰分明,令將士歸心;項籍不得人心,朕曾聽說,巨鹿之戰時,大將黥布奮勇當先,然則獎賞之時,項籍卻拿著那帥印苦苦不肯賜予;朕也好爭強鬥狠,但卻知曉輕重緩急;項籍好麵皮,澠池之戰時,明明不可戰,卻偏偏要損兵折將,不肯聽從旁人的勸解之言。

范增,一老朽耳,只憑好惡行事,一味阿諛奉承。

下大夫有棟樑之才,卻被留守於洛陽,效仿那小人所為。

朕實不知,項籍之敗有何憾;朕之大勝,與運何干?下大夫,還記得當年朕在樓倉所言嗎?

朕希望天下大同,不再有地域之分。

當時下大夫認為朕是痴心妄想,可如今,朕之治下,雖未能如早先所說那般,卻是百姓歸心。

此乃大勢所趨,為何下大夫不服?」

陳嬰咬著嘴唇,沉默不語。

「兵法云:夫未戰而廟算勝者,得算多也……多算勝,少算不勝,況乎項籍無算也?」

劉闞這句話的意思是說:我老早就開始算計你們了,從樓倉之戰還沒有開始之前,就已經開始算計。

哪像你們,走一步看一步,今天的失敗,乃是註定的。

陳嬰低下頭,不願再和劉闞說話。

「也罷,既然下大夫不願開口,朕也不再為難你。

這樣吧,朕派人送你去咸陽……待戰事結束之後,朕再與下大夫辯論。」

劉闞知道,陳嬰並非不願低頭,只是還沒有想好,該怎麼做。他能配合陳二的行動,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等於認輸了……可心裏面,還存有一分僥倖。既然如此,且讓他旁觀吧。

這個人有真才實學,雖非宰相之才,但也不俗。

劉闞擺手示意,讓人把陳嬰帶走。

送走了陳嬰之後,劉闞將文武大臣召集一處,商議接下來的計畫。

張良命人掛起了一張地圖,解說道:「楚軍如今佔據了薛郡、東海、琅琊、泗水、碭郡之地,雖遭逢大敗,但元氣並未損傷。這些地方,昔日大都是楚國故土,楚人對項家的支持,也遠非其他各地可比。所以,要解決項籍,必先短其羽翼。黥布、柴武、曹咎,如今各守一地,可各個擊破。臣已擬出了一個計畫,還請陛下評斷……」

他用畫筆,在地圖上標出了好幾個箭頭,並加以解說。

其實說穿了,張良的計策和當初項籍打田榮的辦法頗為相似,那就是使用圍點打援的辦法。

黥布,兵力雖不多,但貴在其精銳。

如今在臨淄,擋住了李左車和彭越的兵馬。

只要困住了黥布,那麼薛郡的柴武必然會不顧一切的加以救援,正是使用圍點打援的好機會。

不過如此一來,必須要集中灌嬰李左車彭越各部兵力,才可能造成圍點打援的態勢。

蒙克說:「臣願領一支人馬,拖住曹咎,然後命李必駱甲二人趁機包圍,當可斬斷項籍一臂。」

劉闞靜靜的聽完眾人的解說,卻輕輕搖頭。

「道子,你怎麼說?」

陳平想了想,「此計雖好,但還有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項籍身邊有謀士范增,此人雖無大智慧,然則卻是有眼界的人,難保他看不出其中奧妙。

陛下要想儘快解決項籍,當務之急是要解決范增。

范增是項籍的亞父,深得項籍信賴。如果他看出其中端倪,將計就計的話,只怕會有麻煩。」

劉闞心裡不由得一樂。

歷史上,陳平曾獻計間敵,莫非他要使用那一計嗎?

「道子,若要解決范增,你可有妙計?」

陳平嘿嘿一笑,「解決范增,又有何難?臣有一計,可令范增和項籍反目。只不過需要陛下……」

未等陳平說完,劉闞笑道:「朕立刻命人調撥黃金萬鎰,交由道子使用。」

「啊?」

陳平一怔,驚訝的看著劉闞。

歷史上,他正是用了這一計,離間了項籍和范增的關係。只是他不明白,劉闞怎麼猜出來的?

「朕知道子善於陰謀,此事就交與道子處理。

不過,一個月之內,必須要解決范增這個人……朕不想拖的太久,否則於我們絕無益處。」

「臣,定不辱使命。」

待一切都安排妥當之後,劉闞下詔,移駕大梁城。

之所以去大梁,正是因為大梁的地理位置,正好可以牽制住薛郡,泗水和碭郡三地的兵力。

在陳平用計,張良開始謀劃的同時,唐軍必須要對楚軍造成足夠的壓力。

再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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