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見龍在田 第一百六十七章 第一場大戰

戰爭究竟是什麼?

對於蒲奴而言,戰爭就是用手中的刀劍,撕裂對手的身體,讓那些秦蠻子,燕蠻子,魏蠻子的鮮血噴濺在自己的身上,然後割下他們的頭皮,來點綴自己的衣衫。除此之外,戰爭的意義就是數不盡的財富,廣袤的土地,還有那些漂亮的女人……如此而已,非常的簡單。

身為匈奴大單于帳下的左骨都侯,蒲奴的手上,沾滿了鮮血。

這次左賢王愛子被俘虜,對於左骨都侯蒲奴而言,其實並沒有產生太大的衝擊。被一群秦蠻子俘虜,還不如當場戰死的好。而她之所以會感到興奮,是因為他可以再一次感受那溫熱的鮮血飛濺在他身上是的興奮。想到那種美妙的感覺,蒲奴就會為之顫抖,興奮的顫抖。

率領本部三千騎軍,馬不停蹄的趕往富平縣。

一路上可以說是非常的順利,除了在那該死的都思兔河遭遇了一點小小的麻煩之外,再也沒有什麼能阻擋住他的腳步。不過,蒲奴也不得不承認,那二十個秦蠻子,真的很兇悍。

竟然在拖延了他一炷香的時間,還讓他損失了百餘名勇士。

蒲奴的熱血再一次沸騰了……他喜歡這種硬碰硬,勢均力敵的感覺,希望富平的對手,不要讓自己失望吧。

於是,三千大軍在接近亥時的時候,抵達了白土崗河谷。

遠遠的,就看見白土崗上秦軍大旗迎風獵獵,山腳下,一隊秦軍分成了四排,靜靜的沉立。

那山腰上,百餘張蹶張弩已經蓄勢待發,一個雄壯如老羆的傢伙,立在軍陣前。

白土崗的空間並不是很大,也不足以令匈奴的騎軍奔襲散射。蒲奴也不得不勒住了戰馬,在河谷外拉開了陣型。不得不說,戰爭真的是一場雙向的文化交流。當年趙武靈王胡服騎射,創立了縱橫天下的四大精銳之一胡刀騎士,匈奴人同樣的在六國交鋒中,學會了軍陣。

三千胡騎拉開陣型,倒也時分威武。

蒲奴眯著眼睛,凝視了片刻之後,不由得微微一蹙眉。

這些秦蠻子的陣型擺的實在是太好了,正好卡在河谷中央。依靠著身後的白土崗,形成了一道極為堅固的防線。不過,單靠這幾百個人,就想要阻擋住幾倍於他們的鐵騎衝鋒嗎?

蒲奴嘴角微微一翹,高高舉起手中的胡刀,順勢向下一劈。

匈奴騎兵立刻變化了陣型,由原先的雁行陣,一下子變成了錐行陣,戰馬不停的打著響鼻,蓄勢待發。

與此同時,白土崗下的劉闞,也舉起了手。

旗鼓官立刻揮動令旗,以樊噲為首的三百步卒齊刷刷向前推進十步。一手長櫓,一手長矛,對準了匈奴騎兵,並且每前進一步,就會整齊的呼喊出:「殺,殺,殺……」

十個殺字出口,在蒼穹之中回蕩。

小小的河谷上空,頓時瀰漫著一股慘烈的殺氣。即便是居於河谷之外的匈奴胡騎,也不由得為之變色。

蒲奴臉色大變,舉起胡刀厲聲吼道:「兒郎們,衝鋒!」

三名百夫長組成了箭頭,相互配合著,衝進了河谷。其後又有胡騎百人隊,不斷的出動,殺向白土崗。

白土崗半腰處的弓弩手,卻紋絲不動。

劉闞一手持銅盾,一手擎赤旗,靜靜的看著那些騎軍衝來,面色平靜如水。五百步……四百步……

眼看著胡騎越來越近,可是樊噲所部的輕兵,卻毫無動靜。

蒲奴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種不詳的預兆:秦蠻子這是想要做什麼?若在以往,他們的蒼狼箭早就應該射出了,為何到現在還沒有動靜?難道,他們真的想要憑藉血肉之軀,阻擋我?

心中還在疑慮,谷地之中,卻突然間出現了變化。

面對著匈奴人的箭矢,所有的輕兵全部舉起木櫓,護住了身體。八十步……四十步,二十步……

希聿聿,一連串戰馬的慘嘶聲傳來,只見當頭的胡騎紛紛馬失前蹄,摔落馬下。

原來,就在距離輕兵陣型尚有十步的距離時,地面上陡然出現了許多坑洞。深淺不一,大小不一,上面都掩著覆土,從表面上看,根本就看不出什麼異常。可是當戰馬衝鋒的時候,馬蹄子很容易就會被陷在坑洞裡面。運氣好的戰馬,摔倒後還能站起來,可運氣不好,一下子就會折斷了馬腿,有的撕裂肌腱,倒地之後早就再也無法站立起來。

而那些從馬上摔下來的騎士,沒等站起來,就被身後衝過來的戰馬撞得骨斷筋折。

在狹小的谷地,本就無法發揮出騎軍的機動力和衝擊力……

而劉闞也在這時候厲聲喝道:「放箭!」

百餘支蒼狼箭飛射而出,帶著撕裂空氣的銳嘯聲飛向了匈奴人。

蹶張弩的射程,可覆蓋四百步左右的距離,恰好就是在秦軍輕兵陣型前方五十步左右。

匈奴胡騎被前方的戰馬阻擋住了腳步,擁堵在一起,亂成了一團。一輪箭陣過去之後,數十名騎軍倒在血泊之中,屍體被往來不斷的鐵蹄,瞬間踩成了爛肉。那凄厲的叫喊聲,回蕩不停。

二百名弓弩手在山腰上輪流散射,對胡騎造成了巨大的傷亡。

那些從馬上摔下來的胡騎,狼狽的爬起來,揮舞著刀劍,向樊噲所部的輕兵發動攻擊。

站在軍陣正中,樊噲虎目圓睜,突然間一聲厲吼:「輕兵,出擊!」

第一排的秦軍步卒,在號令聲中猛然撤開了木櫓,一排長矛閃爍著寒光,兇狠的突刺而出。

同時第二排的輕兵高舉木櫓,從第一排輕兵身邊衝過去,正擋住了匈奴人的腳步。

而後撤櫓突刺,第三排輕兵再次前進,越過第二排的輕兵,撤櫓突刺。三排輕兵,有條不紊的前進了五步,卻把衝過來的胡騎,殺得一乾二淨。軍陣始終保持不亂,緩緩朝匈奴人推進。

此時此刻,匈奴人的戰馬已經無法跑起來。

在狹小的谷底中,戰馬的機動力不但無法發揮,反而在秦軍步卒的攻擊下,變得束手無策。

在防止住秦軍的推進同時,還要小心頭上的蒼狼箭。

一名胡騎剛磕飛了一支蒼狼箭,四五支長矛就穿透了他的身體,甚至沒有空間來躲閃騰挪。

秦軍推進二十步,谷底中就留下了數百具匈奴人的死屍。

蒲奴也變了臉色,「無恥秦蠻子……下馬,下馬,和他們步戰!」

可這又談何容易?匈奴人是生活在馬背上的民族,為了方便作戰和行進,往往會用腰帶系住戰馬,以方便固定自己的身體。這繫上去容易,可是想要下馬可就困難了。樊噲一手長矛,一手短劍,殺得興奮不已。長矛掛著風聲,刺穿了一匹又一匹戰馬的脖頸,短劍揮舞,砍倒了一個又一個的匈奴人。

「保持陣型,攻擊,攻擊,攻擊!」

身後戰鼓聲隆隆,雖然沒有看到令旗的招展,但樊噲已經明白了其中的含義:攻擊,不要停!

好在,樊噲還沒有忘乎所以。

一個多月的訓練,讓他清楚的認識到這軍陣的厲害之處。不停的歸攏陣型,在推進的同時,始終保持住陣型的完整。今天這殺得叫一個痛快,樊噲竟忍不住生出一個念頭:其實,跟著這劉闞倒也真的是不錯,至少在沛縣,何時能有如此痛快的殺戮?痛快,真他媽的痛快。

谷地中央匈奴人越來越多,輕兵推進的速度越來越慢。

與此同時,在河谷外的匈奴人,也紛紛解開了腰帶,挑下戰馬,揮舞著刀槍衝進了谷地中。

山腳下,令旗再次變化。

弓弩手停止攻擊,迅速推進了百步距離,抵達劉闞的身邊。

「放箭!」

蹶張弩的射程,再一次覆蓋在谷地中的匈奴人頭上。劉闞仍不動聲色,下令旗鼓官搖動令旗。

蒲奴的騎軍,已經換成了步軍,一隊隊,一列列湧進了谷地。

可就在這時候,只聽谷地外傳來一聲聲戰馬的狂嘶。南榮秀和灌嬰各自率領一支騎軍,從背後掩殺出來。蒲奴一下子懵了,這秦蠻子打仗簡直不守規矩。我這邊剛騎軍換成步軍,你們就用騎軍攻擊?

「上馬!」

蒲奴大聲喊喝。

可這一會兒上馬,一會兒下馬……

匈奴人一下子亂了套。另一邊,灌嬰和南榮秀率領兩支騎軍繞著已經下馬的匈奴人瘋狂奔射。也不和匈奴人正面交鋒,這是不停的射箭。失去了戰馬的匈奴人,宛如沒有了爪子的病狼。在瞬息間,數十名匈奴胡騎倒在血泊之中……蒲奴對麾下的部曲,也徹底失去了控制。

「骨都侯,看山崖上!」

一名親隨拉著蒲奴,手指河谷一邊的山崖驚恐的大聲喊叫。

蒲奴抬頭一望,頓時大驚失色。不知在何時,那山崖之上,竟出現了一面面,一列列的旌旗。

黑龍旗!

是老秦人的黑龍旗……

「不好,上當了!」

蒲奴的腦海中,立刻閃過了這樣的念頭。他撥轉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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