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盛世 第一百三十九章

「偉大的虛空假面陛下,您是世間新興事物的守護者,是變革和進步的推動者,是嶄新生活的締造者,是主持偉大盟約的王者。請允許我們向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隋雄有些彆扭地坐在寶座上,接受以老哈特先生為首,灰塔城全體高層的膜拜致敬。

他原本不想這樣的,但哈特家族做事一板一眼,族長哈特法師表示,既然陛下您來了,我們就有義務按照必須的禮儀來迎接您。至於迎接之後,您打算幹什麼,那就無所謂了。

隋雄琢磨了一下,覺得人家說得也有道理。雖然他真的不喜歡這種繁文縟節,但如果只是區區一個迎接儀式的話,就算只是出於禮貌,自己也有必要接受。

所以他才老老實實坐在這裡,接收了灰塔城高層,或者說知識與文化之神教會灰塔教派的高層集體膜拜。

等行禮之後,哈特法師就好奇地詢問隋雄的來意。

「沒什麼『來意』,我只是到處隨便溜達溜達罷了。」隋雄不以為意地揮揮觸手,「之前我已經去過了格爾騰領和基恩領,等離開這裡之後,我還打算去加爾斯城看看。」

哈特法師微微點頭,略一沉吟,說:「偉大的存在不會無緣無故產生某種想法,因為他們本身就是和命運緊密相連的。陛下,您是突然想要出門走走嗎?」

隋雄微微一愣,說:「我平時做事就很隨性,不至於突然出個門,就意味著什麼奇妙的徵兆吧?」

「這種事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哈特法師說,「您可以回憶一下,過去每一次靜極思動的時候,是不是都有大事發生?」

隋雄想了想,搖頭。

「靜極思動」這個詞對他來說真的是不大用得上,因為他一年到頭,靜下來的時間少,「動」的時間卻多。

諸神之中,除去總是派出化身,在萬千世界裡面到處行俠仗義的正義之神約爾加德曼之外,大概就屬隋雄最「活潑好動」了。分出幾個分身來到處溜達,對他而言實在是司空見慣的事情,不足為奇。

但是……他再仔細想想,覺得哈特法師的猜測也不是全無道理。

自己平時雖然喜歡到處溜達,卻很少這樣有目標的巡視各處領地。

老實說,這並不是他的作風。隋雄不屬獅子也不屬狗,當然更不屬獅子狗。他沒有什麼強烈的領地觀念,對於「統治」和「佔領」這種事情也不甚熱情。要說他會跑去巡視領地,這事情本身似乎就有點……偏離了他一貫的做法。

要是他真的那麼在乎領地的話,他早就已經推動西北共和國大規模擴張了。別的不說,越過荒蕪山脈,把勢力發展到北方的大冰原,將北地蠻人收入麾下,就是一件挺順理成章的事情。

他麾下有喬修這個雪熊部落的族長,要把勢力發展到大冰原,並沒有什麼難度。而且他跟北地冰原最強大的神系「極寒聯盟」關係惡劣,主要是因為跟北地雪原和暴風雪的女神——也就是被俗稱為「北之女皇」的那一位關係很差。

這主要還是由於神職衝突的緣故,儘管隋雄已經決定以發展進步為自己的神職,但若是他當真封神,就憑他在冰凍海溝裡面的千年修鍊,「寒冷」或者「冰凍」之類的神職就是少不掉的——神職這東西,不是你想要就可以要的,也不是你想不要就可以不要的。尤其在封神的時候,想要拒絕這種順理成章落下的神職,幾乎沒有可能。

隋雄自己當然不打算要這麼一個神職,就算到時候真得到了這個神職,他多半也會將其授予自己麾下某一位半神,幫助其成為相應的神祇。甚至於只要條件合適,他不介意把這一部分神職割讓給北之女皇。但極寒聯盟的諸神都是帶著瘋狂勁兒的,北之女皇也不例外。他們多半會在隋雄得到這個神職的時候就殺將過來,除非隋雄立刻讓出神職,否則一場戰爭在所難免。

隋雄當然不畏懼極寒聯盟,但極寒聯盟之所以令人恐懼,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們做事毫無邏輯也毫無底線,對凡人出手這種大多數神祇都比較忌諱的事情,他們毫不在意,而且幾乎習慣成了自然。

如果彼此打起來的話,他們很可能直接就是一個極寒暴風雪對著西北共和國吹過來,然後還可能大規模地遷怒,給整個主位面北方的各個國家、各個種族都帶來深重的災難。

隋雄不怕針對西北共和國的極寒暴風雪,大家鬥法的話,他自信不會輸給任何人、任何神。但如果極寒聯盟要來個北方大規模寒流,無差別地襲擊整個主位面北部,那他還真沒什麼辦法。

儘管憑本事剛正面,極寒聯盟一起上,他也有信心能扛得住——這還建立在不用「自爆二連發」這個壓箱底大殺器的前提下,但術業有專攻,人家放寒流的話,他就沒轍了。

僅僅因為一點點矛盾,僅僅為了一個他並不在意的神職,就可能給整個主位面北部的各族人民帶來如此災難,這種事情他做不出。

所以,如果他真的打算走封神的道路,那麼跟極寒聯盟註定要做過一場。

但即便這樣,隋雄也沒想過要把勢力發展到北方冰原去。這自然是因為他為人淡泊,並沒有什麼權力欲,也不是領土狂。對他來說,「吾國雖大,然未有尺寸無用之土」這類說法,是絕對沒辦法成立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種想法,也從不存在於他的腦子裡面。他對於社會未來的構想,大概類似於桃花源那種,不過要扣除「老死不相往來」這一條,雞犬相聞、鄰里和睦,大家一起安安穩穩過日子,不要去糾纏什麼國家民族之類,才是最美好的社會。

……由此可見他的確是個藝術家,是徹底的人文派。

現在,一個人文派的藝術家,跑出去巡視領地?

隋雄仔細琢磨了一下,覺得畫風是有點不對。老實說,這的確不大像是自己的風格。

可是……問題究竟出在哪裡呢?

坐在那張專門為他設計的寬闊椅子上,隋雄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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