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各有所獲

霧本是由水汽凝聚而成,修道界山多湖眾,雲霧繚繞原也並不鮮見。但這濃霧來得甚為怪異,眨眼之間便四下瀰漫,將道德宗三名道人籠罩在其中,饒是他們功力不弱,驟陷於伸手不見五指的濃霧中後也不由得微微有些心慌。

一發現形勢不對,領頭那老道正要抽身後退,哪知運功之下才發現平素運轉自如的真元竟不聽使喚,提氣運功頗為艱難。

「不好,這霧……」老道正要出聲示警,不等他把話未說完,顏輝已無聲無息地欺到他身後,輕飄飄地在他背心上印了一掌。

顏輝這一掌看似輕柔,但掌勁透體而入後破壞力卻相當霸道,摧枯拉朽般將老道的五臟六腑攪成了碎塊。

「噗……」那老道張嘴噴出一片血霧。一口鮮血還未噴完,「砰!」背心上又中了一掌。

和第一掌的輕柔不同,顏輝這第二掌剛猛無比,老道後背的骨胳瞬時被震成粉碎,其軀體如敗革般被擊飛出數十丈遠,恰好飛出濃霧之外,到了張福軍的面前。

張福軍提劍在手,譏嘲道:「你們道德宗不是很囂張么?沒想到會有今天吧?」說罷,張福軍嘎嘎一笑,揮劍割下了老道的首級。

幾乎就在老道身首異處的一瞬間,他的元神倏地沖體而出,倉惶地朝縹緲峰逃逸。顏輝本有機會將其攔截,但轉念一想,自己此行只是為了給張福軍出口惡氣,犯不著滅人生機。呃,那老道肉身雖毀,但只要留得元神,尋到合適的軀殼後照樣可以重新做人。

「師叔……」另外兩個中年道人衝出濃霧,恰好看到老道身首異處、元神遠遁的一幕,齊齊悲呼一聲,掉頭就跑。

想跑?顏輝冷哼一聲,一閃身到了一個道人身後,揮起平素用來責罰門人的烏金大棍,照著其後腦勺敲了下去。那道人連哼都沒哼一聲,便軟了下去。

另一個道人聽得身後風聲,逃得越發快了。

顏輝一把抓住被自己敲了一記悶棍的道人,閃電般在其身上布下了十餘道禁制後,這才拎著昏死過去的道人返回。

「剛才你怎麼不出手把那老道的元神攔下?」張福軍望著顏輝奇怪地問道。

顏輝收起烏金棍,隨口應道:「我們是來打悶棍的,不是來搶元神的。」眼見張福軍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顏輝續道:「出了惡氣即可,狗急了也會跳牆的,萬一那傢伙自爆元神,你我都要受到波及。」

張福軍說道:「說得也是,唔,那老道的飛劍掉下去了,下去看看。」說罷,身形急衝而下,落在了谷底那老道的屍首旁。

從顏輝偷襲老道算起,直到張福軍斬落其首級,不過短短兩、三息的時間,那老道肉身被摧毀,又前後受敵,慌亂間只顧得上遁出元神逃命,也沒時間帶走隨身的法器,白白便宜了顏、張二人。

數息工夫,那老道肉身攜帶的物事便被張福軍搜颳得乾乾淨淨。

「呃,這傢伙搜刮的本事絲毫不比胖子差哩。」顏輝心頭暗笑,沖意猶未盡的張福軍打了個呼哨,「老兄,該閃人了,我可不想被一大群道德宗的高手追殺。」

張福軍隨手扔了幾樣從老道身上搜出的沒有多大用途的物事,嘴裡蹦出一個令顏輝暴汗的單詞:「OK!」

一個拿著剛從道德宗道士手中搶來的飛劍,一個拎著一名昏死過去的道士,二人急速往張福軍藏身所在的西南方遁去。等到道德宗的大批高手氣勢洶洶地趕到那山谷,卻只看到地上的屍體,哪裡還有行兇者的身影?

領頭一個鬚髮皆白的老道在屍首旁落下身形,蹲下身將血肉模糊的屍體反轉過來,赫然發現那後背上清晰地顯現出兩個淡藍色的掌印。

「迷霧崖的碎玉功!」那老道兩眼噴火,咬牙切齒地怒道:「龍語老賊,安敢毀我師弟肉身,我道德宗定和你沒完!」說罷,老道霍地站起身來,回頭沖身後一個中年道士喝道:「明心,速速回去稟報掌門,說這事和迷霧崖龍語那廝有關。為師帶人先行一步,不踏平迷霧崖誓不罷休!」

說罷,老道頭也不回地帶著百多名道人浩浩蕩蕩朝迷霧崖飛去。那迷霧崖和張福軍的藏身之地一在東北,一在西南,恰是背道相反,他們飛得越快,距離顏輝、張福軍二人卻是越來越遠了。

卻說張福軍逃出道德宗的地盤之後,心頭終是有些疑惑,不由得開口問道:「老弟,你該不會是要把這傢伙帶回去吧?」

顏輝點了點頭,「正是。」

「你就不怕暴露行跡么?」張福軍一聽此話,連忙追問道。

顏輝朝那昏迷不醒的道人瞥了一眼,說道:「無妨,我已經在他身上施了禁制。」頓了一頓,顏輝又微微一笑:「你是一個人吃飽,全家都不愁,真要暴露了身份,大不了一跑了之。我可就慘了,門中還有一大幫小弟跟著我吃飯呢,哈哈,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相處了一段時日,張福軍也知顏輝行事素來謹慎,他既說沒事就多半不會有問題,當下也不再追問。

一路無話,二人順利返回到張福軍藏身之處。一進洞府,二人便將身形容貌復原。顏輝把那道人隨手往地上一扔,摸出一支煙點燃,悠然笑道:「跟老兄你一起打悶棍,運氣還真不錯,哈哈。」

張福軍一把抓起石桌上的酒葫蘆,仰頭灌了一口,反手抹了一把嘴角的酒漬,朝顏輝上下打量了幾眼。

顏輝嘻嘻一笑,「看什麼?我這樣子很帥么?」

但見張福軍頗有些困惑地搖了搖頭,嘴裡嘟囔道:「老弟,我可是對你越來越好奇了,剛才你打出的那兩掌我怎麼看怎麼不對。」

顏輝微「哦」了一聲,似笑非笑地望著張福軍問道:「哪裡不對?」

張福軍微一遲疑,緩緩說道:「剛才我搜那老道的時候,看見他背上的掌印有點像是中了龍語那廝的碎玉功。」

顏輝張嘴吐出一股煙霧,不置可否地應道:「你說像就像吧。」

顏輝這話答得有些取巧,張福軍卻似並未在意,繼續說道:「說起來這次還真比我預計的順利多了,不過有點奇怪,那老傢伙好歹也是合道期的高手,怎麼如此不濟,被你輕易偷襲得手?」

顏輝拿起酒葫蘆喝了一口,這才淡淡應道:「可能那老傢伙的心神和氣機都系在你身上,又被我用濃霧分了心神,才會便宜了我。嘿嘿,那老傢伙功力雖高,實戰的經驗么,比起你我來可就差得遠了。」嘴上雖這麼說,顏輝心頭卻暗忖道:「容易?你以為要收拾這合道期的老傢伙當真那麼容易?」

原來,適才在那山谷之上,顏輝先是利用從龍語法師門人那裡偷窺來的功法,製造出一場濃霧,令那老道分心,自己則趁機運用《天機訣》上的「困魔咒」對其實施偷襲。

那老道功力高深,如果正面交鋒,斷不會被顏輝輕易得手,但當時他將心神和氣機都鎖定在張福軍身上,又被濃霧所惑,所以才被顏輝悄悄施咒困住。當然,以二人伯仲間的功力,就算施咒得手,顏輝原也困不住老道的經脈和真元,頂多給老道提氣運功造成一息左右的滯礙。不過高手相爭,先機為重,別說是一息,哪怕半息、十分之一息的時間,也足以成為決定生死的關鍵所在。老道經脈被困,真元不暢,顏輝才能施展碎玉功偷襲得手。

這番經過,說起來容易,但其中只要任何一個環節沒拿捏好,也難定大局。顏輝不說,張福軍自是不知。

朝那萎頓在地的道士瞥了一眼,張福軍問道:「老弟,這傢伙你打算怎麼處置?」

顏輝咂吧砸吧嘴,往軟榻上一靠,懶懶應道:「先扔那吧,我自有主意。」

見顏輝一副計較已定的模樣,張福軍點了點頭,取出從那老道處收刮到的「戰利品」,細細把玩起來。

入夜後,顏輝裝模作樣地打坐一番,利用入夢的異能進入那尚處於昏死狀態的中年道士意識中,將道德宗的功法及秘聞窺得一乾二淨。從這中年道人的意識中,顏輝也獲悉了那個被自己和張福軍聯手算計的老道名喚「夜辰」,乃是道德宗十二名護法長老之一。

「這夜辰道人肉身已毀,即使找到合適的軀體,想恢複鼎盛時期的功力,至少也得下數十年苦功。呵呵,罪過罪過。」顏輝緩緩睜開雙眼,和張福軍打了一個招呼,拎著那中年道人徑直出了洞府,趁著夜色趕到距離迷霧崖幾百里開外的一處深山,將那中年道人扔了下去。

顏輝在將那道人扔下之前便已解去了封印在他身上的禁制,幾個時辰自會醒轉過來。

不過,迷霧崖四周都是群魔聚積之地,魔道妖人出入頻繁,那中年道人會不會在蘇醒前被妖人發現,那就不是顏輝考慮的範疇了。

可憐那中年道人,自被顏輝敲了一記悶棍之後便一直沒有醒轉過來,渾不知等待他的是何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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