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九十七回 烏芒詭瞳

還沒等徐清反應過來,眼看那孩子已倒在地上,驚道:「師伯這是何意?怎麼才剛拜師又將它給殺了,未能收下元神,讓弟子何處去尋找他轉世之身?」

簡冰如無奈嘆道:「近百年來他數次轉世,皆因戾氣太重剋死父母,受盡孤苦積怨愈甚。尤其今世惡毒太深,早就積重難返。只有轉世投胎,以求破而後立,才有化解希望。」說著又從懷中取出一隻銅鈴遞給徐清,道「等你與易周一戰之後,就去淮南鳳陽店鳳家村,搖動此鈴就能將他找出。剛才我讓他磕頭拜師,就算與你搭上了因果。你本身命理乾罡太盛,註定一生脫不開桃花宿命,鶯鶯燕燕環繞身邊,想必他投胎之後也得成個女孩。那孩子積蓄數世怨念,魂魄戾念太盛,正好女子陰柔之性也能化去一些。」

徐清對此也並未在意,畢竟修真界中這樣事情早有先例。那與齊金蟬感情糾纏的朱文,前世不就是個男子。徐清接過銅鈴小心收好,又問道:「師伯的吩咐弟子都記下了,不知師伯還有什麼叮囑?」

簡冰如看著徐清半天沒吱聲,只等過了能有一盞茶時間才嘆道:「你這小子果然膽大包天!」徐清莫名其妙的一愣,疑惑道:「師伯這話怎麼講的,莫非弟子有何得罪之處?」簡冰如道:「我看你神色自然竟全無忐忑之意,便知並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徐清慌忙解釋道:「師伯冤枉啊!弟子只是以為還在十幾年之後,又何必急在一時,這才沒多細想。」

簡冰如笑道:「罷了!你也不用在這敷衍我,你都敢放言挑戰玄龜殿的易周,公然殺死軒轅法王的門人,又怎會怕我這個無甚名望的師伯呢!」徐清不禁大吃一驚,沒想到簡冰如都已知曉他在漠北擊殺張炬的事。還要再解釋卻見簡冰如擺擺手道:「只怕沒有誘人的好處,你也難將此事放在心上。你且將手伸來!」說著就先把手伸出,手心朝上等著徐清放上來。

徐清聞聽此言不禁心神一震,立刻反應簡冰如要在他身上下什麼禁制。但在看簡冰如那意態又不像有歹心,稍微猶豫一下,又覺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簡冰如怎麼說也是前輩高人,又是本家的師伯,就算真想有所牽制也一定會強來,何必弄這些小把戲。便將手放在簡冰如手心,然而沒等徐清有所反應,忽然一股強大的精神力猛地迫入體內。徐清立刻大吃一驚,才想以精神力反擊,奈何為時已晚。就覺腦袋裡頭「嗡」的一聲,好像被磨盤碾過似的疼痛,隨即兩眼一翻就昏死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徐清指尖抽動一下,緩緩睜開眼睛卻一下慌了神。從前一窺千里的雙眼,此刻居然只見漆黑一片,莫非被弄成了瞎子不成!不過徐清也終究不是常人,雖然心裡驚駭,表面卻並沒慌張。試了試體內的真元也並無大礙,才算稍微鬆了一口氣。又以神念四下掃描,發現簡如冰還在近前。徐清知道暴躁發怒全都枉然,稍微定了定神淡淡問道:「弟子已知師伯神通廣大,萬萬不敢懈怠此事,還請師伯收了神通。」

就聽簡冰如洒然笑道:「你這小孩凈尋思些什麼呢!我怎麼說也是你師伯,若真殘害同門弟子,豈不成了峨嵋派的罪人!」其實徐清也是故意試探,一聽簡冰如如此回應,已經料定雙目失明是福非禍,也就不再擔心。

又聽簡冰如道:「我也不知你是怎麼自己摸索著練成了『烏芒詭瞳』,不過將其放在眉心總是不妥。如今你還不覺得如何,但等日後過了三劫成就不死之身,眉心一處豈不成了致命的弱點。原本此乃你命中造化使然,我亦不願多管閑事,免得又平白招來因果。奈何你這小孩也忒刁鑽,若不允你好處定難為我辦事,這才助你將『烏芒詭瞳』引入雙目。」

徐清心裡又驚又喜,也第一次知道,原來眉心那黑色的珠子還有個名堂,叫做『烏芒詭瞳』。不禁更加感謝簡冰如,這位師伯看似冷逸,實則面冷心熱。否則僅憑那牽強的理由,又怎可能幫徐清消弭這麼大一個隱患。趕緊起身恭恭敬敬的深施一禮道:「弟子多謝師伯成全,大恩大德自不言謝,旦有所用肝腦塗地!」

簡冰如笑道:「行了,把你這些漂亮話都收起來吧!速速以元神調用雙眼的精神力,待操縱嫻熟自能復明。」又上上下下打量徐清嘆道:「不過話說回來,你這小孩也真有定力,小小年紀突遭驚變居然不亂!而後發現雙目失明也未驚慌,甚至都沒驚叫一聲,真是個怪胎啊!」

徐清訕訕笑了笑也顧不得其他,趕緊以元神內視之法,往雙眼探去。果然原來眉心中間匯聚那顆黑色珠子已然不見,全都分往雙目結成兩顆色澤更淡的黑珠。徐清趕緊集中精神與之感應,因為原本就是同源而生,沒過片刻就已盡數歸附。稍微神念一動將那黑色珠子融入眼球,立刻眼前霧障盡去,已然重見光明。只見山青樹秀,風搖竹曳,夕陽西下,遠山如黛,長雲票空,層霞浸染。僅僅剛才失明不及片刻功夫,就讓徐清更覺這光明的世界真如此美妙。

簡冰如還坐在那青牛石上看著徐清,見他行來抬手就丟過去一顆鵝卵大的珠子。落入手中微有溫熱,質如肌膚,略微一捏還有彈性。只聽簡冰如道:「剛才我已將那孩子肉身煉化,燒去怨怒只剩先天靈氣。待日後你尋到她轉世之後,將此珠給她吞下自有許多妙用。」話音一落便起身行去,一步一唱隱入山林。

徐清捧著那珠子心中暗道:「這位簡冰如師伯真乃當世的一位奇人!也不知此番一別再能何時得見!」又念英瓊易靜二人南去紅木嶺,不再多想架起劍光直往南方遁去。

說那南疆的紅髮老組在雲南的威望甚高,上百萬土著居民全以他為神明,早晚朝拜,逢節祭奠。此老也有兩處洞府,一是爛桃山乃是居住的私宅,另一就是天狗崖乃是煉丹授徒的宗府。前翻徐、李、易三人南下謝罪就是直奔紅木嶺而來的。

徐清沿路飛來眼看就要到紅木嶺,只見遠處一座極高的山嶺,左右兩條湍流大江開山奔瀉,將那山嶺夾在當中。山嶺頂上有一片面積極大的石坪,只因四外全是蒼翠植被奇花異草,只有石坪上寸草不生非常突兀。大略算來能有七八千畝大小,隱約還能看見石坪上用黑色的顏料畫著一個詭異的圖形。簡單而筆直的線條曲折往八方延伸,乍一看其彷彿一隻龐大的蜘蛛。

就在石坪後面依山而建一片非常宏偉的宮殿,連綿起伏橫豎不下三千丈,殿宇相接,迴廊綿延,水榭樓台錯落聳峙,殿閣廟宇精絕肅穆。上次在英瓊等人與紅髮老組結仇,就是因為追殺一叫做蒲妙妙的妖婦趕至此處,正好遇上紅髮老組門下的雷抓子等十數個兇徒。經那蒲妙妙從中挑撥,兩方誤會失和就打在一處。

想那英瓊、易靜再加上個周輕雲是何等厲害,哪是一幫旁門狂徒能抵擋的,不用三兩下就被打的潰不成軍。也怪三女一時興起,大約也是打心眼裡沒瞧得起紅髮老祖,全都沒顧忌人家面子,就衝到紅木嶺大鬧一番。終於把紅髮老祖惹得大怒,這才出手趕走三女,並放下狠話,點名讓李易二人必須上門道歉。

徐清本身精通陣法,打眼一看就知那石坪上乃是一座非常精妙的大陣。表面一看平淡無奇,內里卻旋即變化無窮。唯獨乃是苗疆的獨門手法,徐清也看不出其中的精要。而且此地處在南荒腹地,高山峻岭,深淵大江,把四周圍住,形成了天然屏障,只有谷口一個葫蘆嘴型的入口才能進入。只要嚴防戒備,敵人想侵入石坪後面的仙府更是痴心妄想。

因為半路遇上簡冰如耽誤許多時間,徐清一路加緊飛行,趕到紅木嶺時天還沒黑。峨嵋派中自有獨門尋蹤之法,徐清略微一看便知二女並沒等他,早已經進了紅木嶺天狗崖。徐清思慮片刻並沒急著上去求見,他心裡清楚若無意外此行絕不可能化干戈為玉帛,與其進去匯合還不如在外頭尋機接應。而且紅髮老組雖然厲害,也不得不顧忌著峨嵋派的實力,根本不敢對二女痛下殺手。加之二女也真有驚人的本領,一旦事變想要逃出紅木嶺也絕非難事。

果然不出徐清所料,沒過半個時辰,就看見那天狗崖上湧出兩道衝天神光,騰空而起,勢如破竹就往谷口飛來。雖然那石坪上不斷湧起各色光嵐阻截,終於攔不住那兩道劍光去路,眨眼間就已衝到谷口。所幸石坪上龐大如同蜘蛛般的陣法並沒發動,否則就算二女法力高強,也不可能這麼輕鬆就能突出。

二女才到谷口還以為逃出生天,卻忽然閃出一片青紫色的光嵐。乍往兩旁一分即又猛地往中間闔閉,就將二女連同劍光都罩在其中。旋即就聽一旁傳來冷聲怪笑,「嘎嘎」好似烏鴉,閃出一個黃袍道士,正是紅髮老組門下的大弟子洪長豹。

上次為助辛辰子反綠袍,失了天魔化血神刀,洪長豹被罰面壁思過多時。去年聽說峨嵋派的人欺上門來,這廝又趁機活躍起來。因為洪長豹多次與峨嵋派打交道,早就摸清峨眉一眾小輩囂張的性子。剛才一看易靜英瓊進去時那意態,就知今日絕難善了,暗自藏在山門布置妖陣。就等二人從裡面衝出來,銳不可當無人能擋時,再出面一舉將敵人擒住。那才能顯手段高人一等,屆時人前顯聖傲里多尊豈不最好!

要說洪長豹布置的妖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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