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五回 紅花姥姥

卻說紅花姥姥近日算定了,峨嵋派與邪道眾邪大戰慈雲寺,必有人重傷,急需潭中的靈藥救治。正巴不得有人能來,破除了潭中禁制,趕緊取出靈藥。她也可藉機了結當年許諾,全心脫身飛升。只不過當年她所定規矩甚是苛刻,須得一對三世童身的童男童女,且生具慧根,方能進入潭中。那烏風草生長在福仙潭底的霧眼之中,除非生就一雙慧眼,能看透九幽細微,方能發現靈藥所在。同時霧眼之內更有鱷魚毒石,皆是奪人性命之物,若無飛劍神通,也斷然難取得一棵靈藥。條件雖然苛刻,但正巧朱文與金蟬皆是數世童身,且金蟬曾以芝血擦眼,正是慧眼通幽,完全符合紅花姥姥所定規矩。因此朱文雖然重傷在身卻無人能替,這才跋山涉水,南下桂花山去。

紅花姥姥深知此番乃是她脫離誓言束縛的好機會,又恐朱文半道出事。這才施以元神出竅之法,偷偷前來,想要助人一臂之力。不過她當年有言在先,天生靈物有德者居之,必要與人公平。如今也不能自毀諾言,明目張胆幫人作弊,若是傳講出去,豈不是壞了自己的名聲!而且過去那些前來求葯的人,死在福仙潭的也不少,要讓他們的親朋好友知道了,豈不更恨紅花姥姥!

因此她才會偷偷摸摸,將元神附在一張紙符之上。也不表露身份,直接施以移山之法,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將受傷的朱文給弄到桂花山去。沒想到半路殺出一個徐清,非但壞了她的好事,還斬了一道靈符分身。偏偏她還不能現身說明,只能鬱郁回了福仙潭。

徐清破了紅花姥姥的紅雲,還不知這是人家的好意,只是看著那已被斬成兩截的靈符疑神疑鬼。此時籠罩烏尤山的紅雲已經散去,靈雲見來的果真是徐清,不由大喜過望。自打那日徐清追趕綠袍老祖不見之後,她心裡就一直埋著此事。不過極樂真人都已說了,此行有驚無險,她也不好再多問。沒見人平安回來,心裡總是不落地,現在看見徐清果真平安無事,這才放下擔心。

徐清見紅雲散去,索性也不再多想,將那靈符暫且收下,只待日後見了醉道人再細問不遲。壓劍光向那山頭落去,見靈雲擁著朱文,齊金蟬小心的在一旁戒備。這才看清前日才見的,那清朗俊秀,靈光霞潤的小姑娘,此刻竟臉色潰敗,形容枯槁,雙眼無力的半闔微睜,彷彿想要看看徐清,卻又打不起精神。忽又猛地臉色一紅,艷如火燎,也不是健康顏色,隨即就是一陣痛苦的呻吟,看了讓人好不憐惜。

徐清也不理會冷著臉的齊金蟬,直接落在靈雲身邊,問道:「師姐這時怎麼回事啊?我聽素因大師說,你們不是趕往福仙潭求葯了么,怎又在此遇了危難?」

不待靈雲說話,齊金蟬搶著哼了一聲,道:「什麼危難,我等自會破解,根本不用你來顯示!」

靈雲秀眉一皺,她早知自家弟弟與徐清生性不對,卻沒想到成見已至如此。雖然她也甚欣賞徐清,但也僅僅是欣賞而已,當日聽說與孫南夙緣不清,生恐毀了今世苦修,這才處處疏遠。又怎會再與徐清弄得不明不白呢!且金蟬的那點心思更瞞不過她的眼睛,不由惱怒弟弟多管閑事,更不知待人之禮,輕喝道:「金蟬!怎與自家同門弟兄說話!平時都怎教你,難道都忘了嗎!」

齊金蟬最怕他這二姐,一見靈雲面露不愈,嚇得一縮脖子,趕緊訕訕的閉上了嘴巴。但他心中猶自不服,還偷偷的瞪了徐清一眼。徐清也恍若不知,眼角都沒瞟他一眼,只去看朱文傷勢。他也知此女乃是齊金蟬的心頭肉,倒是沒動手動腳,來故意刺激。

「朱文師姐傷勢不輕啊!此處距離福仙潭尚有數百里,舟車勞頓可如何受的?」徐清不無擔心的說道。

靈雲也是面色愁苦,道:「如今文兒妹妹只憑朱梅前輩的一顆金丹才吊住一口元氣,萬萬再受不得真元摧殘,我等若是輕動劍器,恐怕於她性命有害。」

徐清嘆道:「若是英瓊那雕在這就好了,正可有用武之地。」

齊金蟬還是忍不住,低聲嘟囔道:「哼!就能說那些用不著的廢話。」

徐清自動把他給過濾掉了,只對靈雲道:「師姐有何打算?」

靈雲愛惜的看看懷中的朱文,嘆道:「還能有什麼打算,如今也只有將朱文妹妹安全護送到福仙潭才好,這恐怕也是上天要我等體會,天生靈物的之不易,所歷者皆是考驗我等意志決心的磨難。」

徐清心道:「這美麗的大姐倒是能自己安慰自己,若是沒碰上到也就罷了,如今遇上了總不能再拍拍屁股走人吧!」自告奮勇道:「既然如此那小弟我也跟師姐同走一朝如何?」

多個幫手靈雲自然歡喜,道:「若是師弟能同去自然再好不過了。」

只是朱文還有好強之心,有氣無力的道:「師弟剛脫險境,又遇上這等麻煩事……真是……」

還不待她說完徐清就打斷道:「朱文師姐這是怎麼話說的,既然認我這師弟,便是一家人,還說什麼麻煩不麻煩的。若是來日我有了危難,難道師姐見了還能丟下不管么!」

朱梅臉色微微潮紅,卻不似剛才的那種駭人紅艷之色,苦澀的笑道:「倒是我矯情了,即是如此就有勞徐師弟了。」

徐清又道:「雲姐且等等我,剛才動手也無把握,就將白靈給落在了地上,我先將它接來同去。」

靈雲恍然道:「剛才我就覺得你身邊好像少了點什麼,原來是不見了那形影不離的大白貓了!」

「師姐稍候!」說著徐清退了一步,僅以腳力飛躍而起,直衝出數十丈,才使出飛劍向山下飛去。

靈雲點了一下朱文的鼻尖,逗弄著笑道:「這師弟倒是心細,剛才說了你不得真元摧殘,他便記住了。」

朱文雖然有傷,但生性也不得吃虧,聽了靈雲語帶雙關,趕緊反擊道:「雲姐就能取笑人,那話也只是在雲姐口中說出,才有這般效力。若是換了旁人,徐師弟那目中無人的狂傲性子又怎能記得?」

只有齊金蟬見二人逗笑,心中不忿,不過此二人皆是他惹不起之人,只得在旁鼓鼓的生悶氣,倒把一切的罪過都歸在了徐清身上。

不待多時,就見山下閃現一道白光,隨即「倏倏」帶起的幾聲樹葉搖曳的響動。只見白靈一馬當先從林中穿出,爪子在樹尖上一點就躍出二十多丈。緊隨其後的徐清手裡還牽著一個素衣女子,也沒駕馭飛劍,單以真氣在林上飛掠過來。

到了近處靈雲才看清被徐清拉著的芷仙,不由得心下一驚,暗道:「好美的人兒!徐清這傢伙從哪弄來的這等美人!」靈雲對自己的美麗從來都相當自負,但此刻驚嘆之餘,暗暗與之一比,竟也難勝出一籌!

那齊金蟬也有些發愣,在他看來徐清就是狼子野心,對她姐姐圖謀不軌。但如今卻親密的拉著一個姿色不下他二姐的女子,還如此明目張胆的過來,更有些看不明白徐清的心思了。

靈雲雖然年紀不小了,也還保留著一顆純真之心,一見了芷仙難免生出些許攀比之意,心道:「這女子究竟是誰,除了大姐我還沒見過如此美貌的女子……竟是天生媚骨,竟還生了三根媚骨,此女若修真,將來成就不可限量啊!」

就在靈雲想著了解芷仙家世,要度她上峨眉山修行之際,徐清已經到了近前,道:「師姐,這是師弟我新收得弟子,本家姓裘閨名芷仙,乃是川中著名的儒士裘繼忠之女。」

靈雲微微一愣,驚道:「師弟收的弟子?」不過她旋即也明了於心,既然自己看重了此女資質,那徐清又怎麼可能放過呢!如今碧筠院一脈日漸勢微,除了嚴人英和徐清略有風采,余者皆難堪大用,不心急著收羅人才加強實力才怪呢!

「好俊俏的妹妹!原來是師弟的弟子啊!」靈雲倒也不是嫉妒之人,一聽良才美質已有了歸屬,倒也不再多想,拉過芷仙的手上下打量道。

裘芷仙知書達理,又是大家出身,對應酬禮節早就爛熟於心,輕輕道個萬福:「弟子芷仙見過師伯。」

靈雲道:「芷仙?蘭芷茵茵,其質若仙,真是好名字!芷仙不用多禮,日後都是一家人。」

徐清又簡單的將芷仙遭遇說了一遍,同為女子,更家激起了靈雲和朱文的同情心。

閑言少敘,他五人連著白靈一路往南方行去,在路上走了八九日,卻只行出三四百里。雖然眾人也知耽誤不得,奈何朱文傷勢太重,本身又弱質娉婷,旦有顛簸之時就峨眉顰蹙,痛苦難忍。偏偏她也知眾人心焦,強忍傷痛,從不出聲,越發讓人又憐又愛。

過去徐清只覺朱文其人,身懷大仇,戾氣太盛,且為人剛愎,個性直烈,不得一點彎曲。但今日一見此般自己咬牙忍受痛苦,更不願同伴更多擔心。其中固然也有些死要面子的心思,倒也頑固的可愛,好強的讓人憐惜。

這日已是夕陽螢滅之時,眾人走了一天,忽然前方大道已盡。一道山壁橫亘而起,背後層巒疊嶂,萬山連綿,竟再沒有一條平坦路途。靈雲見多識廣,就知已經到了雲貴之地的莽蒼山。此山連綿萬里,號稱十萬大山。到了此處就再無平坦路途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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