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二十六章 粉墨登場

1939年6月上旬,在美國紐約鬧市的一間銀行裡面,年輕漂亮的女職員黛安娜百無聊賴地玩弄著手中的鉛筆,目光游移不定地在空曠的大廳裡面來回掃過,現在正是午後,是人最睏倦的時候,也是業務最少的時候,肥胖的客戶經理已經在自己的位子上發出均勻的鼾聲,和身邊不時響起的打字聲相映成趣。

這時候,一個西裝革履的金髮男子走進了銀行的大門,筆直地向黛安娜的窗口走了過來,黛安娜急忙坐直身體,臉上隨即浮現職業的微笑。

「小姐,你好!」富有男性魅力的聲音響了起來,然後很隨意地把一張支票遞了進來。

黛安娜仔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男人,馬上就被對方的英俊的相貌給吸引住了:希臘式的額頭和鼻子,如同雕塑家刀下的古代藝術品一樣帶著高雅古樸的線條,如同少女般嬌嫩的肌膚白得非常柔和,一雙多情的眼睛藍得發黑,在漂亮的眼睛上面,濃黑的眉毛彷彿毛筆畫出來的一樣,長長的栗色睫毛隨著眼皮輕微的動作不停地上下移動,使深邃的眼睛顯得格外靈動;腮幫上長著一層絲絨般的汗毛,色調剛好同捲曲的金髮一致;短短的下巴以十分自然的角度微微向上翹起,顯得高貴無比,笑吟吟的嘴巴里露出一口整齊潔白的牙齒。

在伸手去接對方的支票之前,黛安娜不由自主地先用手理了理額前有些散亂的頭髮,臉上職業的笑容也被發自內心的愉悅所代替了。

「小姐,你真美!」在黛安娜捏住支票一端的時候,年輕男子沒有馬上放手,而是用富有磁性的聲音讚美她的容貌,同時含情脈脈地望著她。

黛安娜的臉上頓時飛起兩朵紅雲,胸口彷彿裝了頭小鹿一樣突突亂跳,連聲音都有些沙啞了:「先生,你是想換現金嗎?」說罷羞澀地低下了頭,嘴角卻露出幸福的笑容。

「請幫我成現金,全部是10元面額的鈔票。」男子放開支票,然後筆直地注視著黛安娜,輕聲問道:「小姐,晚上能不能賞光共進晚餐?」

黛安娜匆忙在支票上面掃了一眼,飛快地從抽屜裡面取出十張嶄新的紙幣,遞到男子的手裡,然後用非常低的聲音說道:「我五點半下班。」說完之後把頭深深地低了下去,再也不敢看對方一眼。

男子在黛安娜的手上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我在銀行門口等你,不見不散!」說罷隨手把錢放進口袋,瀟洒地轉身離去。

離開銀行之後,男子剛剛轉過一個街角,突然從身後跳出兩個身材魁梧的大漢,一左一右鉗住了他的雙臂,接著,耳邊傳來他最怕聽到的話:「里昂納度先生,你被捕了!」

汽車在一棟黑乎乎的建築物前停了下來,兩名大漢押著里昂納度走了下來,然後沿著台階向上走。里昂納度四處打量了一下,發現並不是記憶中的紐約市警察局,心底頓時升起一股寒氣,急忙「咦!」了一聲。

趁著大漢發愣的時候,他突然往下一蹲,雙臂立刻恢複了自由,接著雙肘猛擊在對方的腹部,然後健步如飛地朝台階下面飛奔而去。

兩名大漢捂著肚子追了過來,但是速度明顯沒有里昂納度快,他三步並作兩步跑下台階,向左一轉,沿著人行道狂奔而去,然後,還沒有跑出五十米遠,就被一把手槍頂住了腦袋,一步步地倒退回來。

兩名大漢再次抓住里昂納度的胳膊,正要揮拳痛擊,卻被手槍的主人——一個戴著墨鏡,身穿長長風衣高個男子用眼神阻止了。

里昂納度被帶到一個小小的房間裡面,房子的中間放著一張桌子,上面吊著一個昏黃的電燈泡,兩把椅子分別放在桌子的兩邊。

墨鏡讓兩名大漢退了出去,然後和里昂納度面對面地坐了下來,開門見山地說道:「里昂納度先生,你的判斷是正確的——我們的確不是警察!」

里昂納度毫不客氣地質問道:「既然不是警察,那麼你們現在的行為就是綁架,這是多麼嚴重的罪行,你們知道嗎?」說罷死死地盯著對面,想看透墨鏡後面的眼睛。

墨鏡嘿嘿笑了幾聲,慢條斯理地反問道:「綁架的罪行有多嚴重,我非常清楚。不過,里昂納度先生在過去的三年裡面用假支票進行詐騙,累計金額在十五萬美元以上,應該比我的綁架要嚴重得多吧!」

「你是誰?你怎麼會知道這些的?」這些連警察都不知道的事情,對方居然了如指掌,里昂納度的額頭開始冒出冷汗。

「請不要緊張,我只是想和你談筆生意!」對面的男子把墨鏡摘掉,向里昂納度伸出右手:「認識一下,我叫湯姆漢斯。」

里昂納度半信半疑地握住湯姆漢斯的手,仔細打量起來:年紀在四十歲上下,滿是皺紋的臉頰上面有一雙深灰色的眼睛,身材高大,寬闊的肩膀和孔武有力的手臂顯示出強健的體魄。

「你有什麼生意要和我談?」里昂納度好奇地問道:「你對我的底細了如指掌,應該知道我只做票據生意的!」

湯姆漢斯很隨意地笑了笑:「我們只所以找到你,就是因為你對銀行的運作非常清楚,也對造假有獨到的研究!」然後他詳細解釋道:「我們準備在遠東的某個國家開設一個銀行,用自己製造出來的假鈔換去真鈔,從而謀取巨大的利益。不知道里昂納度先生有沒有興趣?」說罷直勾勾地望著里昂納度。

里昂納度苦笑著說道:「你們已經掌握了我犯罪的證據,我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湯姆漢斯連忙說道:「你誤會了,我們告訴你這些的目的是保證你不會把秘密泄露出去,如果不是自願參與的話,這個計畫是很難成功的,因為風險是很大的!」接著他又補充道:「其實,警察局已經有人在追查你的事情了,我們的資料就是從裡面買出來的,暫時離開美國的話,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里昂納度的好奇心已經被吸引起來,不由自主地追問道:「你能不能把剛才所說的計畫解釋的詳細一點!」

湯姆漢斯看到他的態度已經鬆動,感到非常高興,就一五一十地把在上海開辦銀行和製作假鈔的計畫詳細介紹了一遍。

「上海!」里昂納度興奮地說道:「冒險家的樂園,我早就想見識一下了!」然後直截了當地問道:「我的酬勞是多少?」

「每個月五百美元!」湯姆漢斯一邊說一邊打量著對方的神色。

「My God!我可是冒著殺頭的危險呀!日本人的殘忍我可是早有耳聞,事情敗露的話,他們可不會因為我是美國人就網開一面的!」里昂納度誇張地表演著,實際上他對這個薪水已經非常滿意了——已經超過了美國總統的待遇。

湯姆漢斯不動聲色地說道:「你在上海的所有花費將全部由我們來負責,另外,你還將獲得銀行盈利的百分之十!」

「My God!」里昂納度這次是真的吃驚了,他興奮地從椅子上跳下來,大聲說道:「我幹了!」

湯姆漢斯高興地說道:「好,那你什麼時候可以動身?我們希望能夠越快越好!」

里昂納度想了想,回答道:「既然是和日本人打交道,那麼我要帶上一個日本夥伴才行!」

「不行,絕對不行!」湯姆漢斯惡狠狠地看瞪著里昂納度:「這是個非常愚蠢的想法!我們是要對付他的國家,他怎麼可能無動於衷?連告訴他都是不允許的!」

里昂納度看到對方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殺機,急忙解釋道:「我可以用性命擔保:我的朋友絕對不會把消息泄露出去,他對我的忠誠絕對要超過日本天皇!再說,他們家移民到美國已經三代了,除了會講日語之外,和普通的美國人沒有任何區別。」然後又補充道:「我詐騙銀行所用的票據全部是他用印表機製作出來的,是個非常難得的技術專家,對我們的計畫將是個很大的幫助!」

湯姆漢斯想了想,說道:「這個問題事關重大,我需要和老闆商量之後才能做出決定,你先回去等候通知!」然後他緊盯著里昂納度的眼睛說道:「如果你把我們今天談話的內容泄露出去的話,我會毫不猶豫地殺掉你!」

里昂納度毫不在意地說道:「我在同行之中可是有非常好的口碑的,你應該非常清楚!」接著他又說道:「如果你的老闆答應了的話,請告訴他,我的日本朋友的薪水也是五百美元,少了不幹,連我也不幹!」

湯姆漢斯笑了笑說道:「你們的關係看來真的很不一般啊!」然後非常痛快地答應下來。

半個月後,一艘從美洲開過來的豪華郵輪緩緩馳入上海碼頭,里昂納度和他的朋友玉旨一郎肩並肩站在頭等艙外的甲板上,面對著黃浦江上往來穿梭的各式船隻,激動地把雙手伸出船舷外面,做出擁抱的姿勢,高聲喊道:「上海,我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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