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二章 血肉磨坊(三)

這時候,日軍的其餘幾輛坦克也全部通過了壕溝,一邊掃射一邊加速前進,準備一舉突破防線。日軍的指揮官認為守軍已經無力抵抗,毫不猶豫地命令預備隊出動,準備擊破防線之後向縱深發展。

獨立師的軍官們大都是參加過一二八的老兵,所以在日軍的攻勢面前表現得異常鎮靜,在向師部要求炮火支援的同時,指揮剩下的坦克槍瞄準日軍的坦克,解決這個最大的威脅。隨著幾聲巨響,三輛坦克被反坦克槍發射的穿甲彈擊中,開始起火燃燒,一個渾身是火的坦克駕駛員爬出就要爆炸的坦克,剛剛跑幾步就跌倒在地,被燒成一堆焦炭。幾名剛剛發射完的反坦克槍暴露了位置,隨即淹沒在日軍的彈雨之中。

王大有匍匐在一個沙袋的後面,眼睛死死盯著越來越近的坦克,雙手嫻熟地把四顆手榴彈綁在一起,等坦克距離沙袋只有二十米左右的時候,他一躍而起,迎著坦克沖了上去。坦克上的機槍手識破了他的意圖,在他的身邊撒下密集的彈雨,由於王大有移動的速度過快,沒有一顆子彈擊中目標。坦克駕駛員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加大馬力向王大有衝過來,準備把他撞死。王大有一個漂亮的魚躍前滾翻,從坦克的正面移動的側面,把拉繩之後的集束手榴彈塞進坦克的履帶中間,接著又是一個魚躍,然後再沿著地面連續翻滾十幾下,遠遠逃離坦克。

集束手榴彈爆炸後,履帶被炸成兩截,坦克衝出十幾米後停了下來,兩個中國士兵沖了上去,先後把手中的集束手榴彈扔到坦克的頂部,把上蓋炸飛起來。老兵們身先士卒的表率作用極大的鼓舞了首次面對日軍的新兵,他們有樣學樣,也用集束手榴彈對付坦克。等到日軍步兵衝到戰壕前面的時候,又有兩輛坦克被摧毀。為了避免更大的損失,剩下的幾輛坦克聚集在一起,相互之間用機槍進行掩護,對任何企圖靠近的中國士兵瘋狂掃射,這樣一來,雖然暫時可以自保,可是對步兵的支援力度就小得多了。當日軍端著明晃晃的刺刀衝上戰壕邊緣的時候,中國士兵在指揮官的率領下奮起迎戰。

本來,白刃格鬥是日軍最擅長,也是最有把握的戰鬥方式,當日軍看到中國軍隊迎面衝上來之後,按捺不住心頭的狂喜,嚎叫著舉槍突刺,準備輕鬆地解決戰鬥,然而,讓他們感到意外的是,大部分中國士兵連刺刀都沒有上就上前迎戰。中國士兵排成幾條散步線,緩緩向前推進,手中的半自動步槍把一顆顆子彈射向日軍,簡單地重複著射擊,尋找目標,再射擊的動作,當子彈打光後,後面的士兵立刻補上空位,繼續射擊。面對著中國軍隊新式武器的攻擊,已經全部子彈退膛的日軍士兵毫無抵抗能力,一個個帶著難以置信的表情倒了下去,到死都沒有明白對手使用的是什麼武器。以壓倒性的優勢清除完日軍步兵,戰士們立刻包圍依然在負隅頑抗的坦克,用集束手榴彈和炸藥包解決了戰鬥。

看著已方的前鋒部隊全軍覆沒,日軍的後續部隊惱怒萬分,隨著刺兒的嚎叫,指揮官高舉著雪亮的戰刀,命令部隊發起衝鋒。這時候,中國軍隊的炮兵恰到好處的加入戰鬥,用密集的彈雨迎接他們的進攻,隨著驚天動地的爆炸聲,衝天而起的火光和濃煙把日軍包圍起來,把任何妄圖穿越的肉體絞成碎片,第二梯隊的日軍雖然傷亡超過一半,但是卻沒有能夠越過守軍炮火的封鎖線,最後又退回出發陣地。第九師團作為日本十七個常備師團之一,算得上是精銳中的精銳,在開戰以來可以說是連戰連勝,把中央軍打得連連敗退,氣焰極其囂張,可是今天卻一腳踢在鐵板上,投入進攻的兩個大隊幾乎傷亡殆盡,陣亡人數居然超過了開戰以來的總和!第九師團長惱羞成怒,一邊痛罵情報部門的無能,一邊請求再次出動空軍對中國軍隊的陣地進行轟炸。

上海派遣軍司令部接到報告後感到極度震驚,急忙責令情報部門搜集這支剛剛加入的中國軍隊情報,同時調整部署,命令第九師團把攻擊的重點放在左側的金村一線。

獨立師在進入戰場的第一天就取得輝煌的戰果,不但成功擊退日軍的兩次進攻,而且殲敵兩千餘人,而自己只傷亡了八百多人,首次使日軍的傷亡超過了中國軍隊。左翼作戰集團司令陳誠接到戰報後喜形於色,一邊上報戰區司令部,一邊通令嘉獎。經過這次戰鬥,參戰的中國軍隊開始對十九路軍刮目相看,同時也增強了戰勝日寇的信心,而戰區司令部更是對十九路軍寄予厚望,連續去電孫百里,催促加快行軍速度,早日趕到戰場。

儘管取得了不俗的戰績,但是鍾武絲毫不敢大意,命令部隊利用日軍進攻的間歇時間修補工事,同時催促工兵部隊加快防空洞的進度,最大限度地降低空襲造成的損失。鑒於反坦克槍的數量不足,命令部隊推廣集束手榴彈的使用,由老兵傳授經驗,要求每一名士兵都能掌握投擲技術。鑒於日軍的空中打擊力量空前強大,避免在敵機的轟炸中全軍覆沒,鍾武命令炮團以營為單位分散隱蔽,在支援步兵的時候也不要再全部出動。

中午十二點左右,日軍派出三十架轟炸機,對金村至牛家宅一線陣地進行輪番轟炸,接著炮兵又進行了長達十五分鐘的炮擊,把數百發炮彈傾瀉在方圓不足一公里的地段上,緊接著,步兵乘著硝煙,在坦克的掩護下發動猛攻。負責此處的第九十師177旅由於缺乏重炮和反坦克武器,只能依靠血肉之軀與敵周旋,雖然多次打退日軍的進攻,但是工事全部被摧毀。日軍依仗優勢武器和兵力,對陣地進行反覆突擊,中國軍隊依靠頑強的意志,毫不退縮,與敵人進行十幾次白刃格鬥,陣地多次失而復得。下午三點,守軍士兵大部分都壯烈犧牲,第二營營長中彈負傷,增援的預備隊營長也身受重傷。這時候,日軍用150毫米榴彈炮向177旅防線進行全線轟擊,炮彈像雨點一樣落下來,又出動轟炸機配合轟炸,把守軍的陣地夷為平地。

隨後,日軍出動十幾輛坦克掩護近千步兵連續衝鋒,177旅的戰士們浴血奮戰,不惜與敵人同歸於盡,以決死的意志打退敵人的進攻。等到傍晚時分,守衛前線的官兵傷亡超過百分之八十,連排長以下全部陣亡,更為嚴重的是工事已經全部損毀,無法繼續戰鬥下去,剩餘的部隊只好含恨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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