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154章 醒轉

單行身死,三人心中皆是一松。

啪!

青霜劍從半空墜落,塵土微揚。

林母顧不得其他,忙向林暮奔去,林父和石頭亦緊隨其後。

林暮躺在地上,仰面向天,早已昏迷過去。雙手緊緊抱住頭部,面部扭曲,顯然是痛苦至極。一身青袍也被鮮血浸透,他身上並未受到損傷,這鮮血全是無又劍門弟子所流。

地上鮮血如河,殷紅刺目,空氣中瀰漫著濃烈的血腥味,令人作嘔。

林母來到林暮跟前,抓住林暮的手,用靈力試探一番,面色稍緩。

林父在旁問道:「如何?」

林母面帶憂色:「體內並無大礙,靈力尚還平穩,只是神識很是微弱,已是受到重創。」

石頭問道:「也不知師傅何時才能醒來,眼下該如何辦?」

林父道:「別的不管,人命最是要緊。」一把抱起林暮,向最左右面一間木屋走去,回頭對林母道:「你去打些清水。」

這場戰鬥極其慘烈,地上深坑密布,焦黑一片。鮮血和黑土,混雜交織,看上去觸目驚心。

十六畝靈田,早已看不出本來面目,靈田中的靈草全都被焚燒殆盡,一切都毀於一旦。四間木屋也受到波及,右面三間全都坍塌,只有左面一間房屋,只是屋角受損一點,並無大礙。

林父將林暮被鮮血浸透的青袍脫了下來,換身乾淨月白長衫,放在草席之上。

林母已將清水打來,將手帕浸濕之後擰乾,敷在林暮額頭。

林暮額頭一片滾燙,手帕上的水分很快被蒸干。

林母隨即再次將手帕浸濕,擰乾之後敷在林暮額頭。

一天之後。

林暮仍是昏迷不醒,躺在草席上,渾身滾燙,林母眼角通紅,一遍遍不停換著手帕。

林父和石頭蹲在一旁,默然不語。

天明時分,林暮仍舊沒有醒來。

林父雙眼布滿血絲,再也蹲不住,走向屋外,石頭也默默跟隨而出。

林母仍舊在一遍遍為林暮換著手帕,眼角微淚。

來到外面,林父一言不發,將地上飛劍一件件撿起,石頭跟在一旁,將一個個儲物袋收起。

兩人將所有飛劍和儲物袋收集到一處,望著這片充斥著血腥的戰場,眼中皆是閃過一抹悲色。

殺人對兩人來說,皆是頭一遭。

兩人在打鬥之時,也並未多想。人要殺我,我必會殺人。

但在打鬥之後,兩人望著這血腥殘酷的場面,心中都是一陣悲戚。

自己是好人還是壞人?兩人都在內心拷問自己。

如果是好人,兩人殺死這麼多人,早已兩手布滿血腥,算不得好人!

如果是壞人,這群人想要殺死自己,難道就不反抗,任憑他們胡作非為么?亦算不得壞人!

兩人皆在世俗中生活,平日也甚少和其他修真者打交道,此刻驟然面對修真界的殘酷,內心皆是一陣悸動。

這殘酷,由不得人,是最本質的爭奪,無法避免,亦無法逃避。

沉默半晌,林父轉身望著林暮昏睡的小屋,似是若有所悟。

靈力一催,一個淡白色火球從手中飛出,向那些屍首飛去。

三品鍾筍火!

鍾筍火的威力,強大無匹。地上之物,遇之則焚,一具屍首很快變成虛無,連灰燼也不曾留下半點。

林父手上不停,不停向外拋出火球,火球飛向某處,某處就化成虛無。

石頭也加入林父的行列,《火球術》施展而出,一個個碩大淡白色火球飛出,威力比之林父的火球還要強上不少。

他心中並未想那麼多,雖然也有淡淡悲傷,但這一切他並未太過放在心上。

他最在意的,是何時才能報仇。

這些人,阻住了自己報仇的去路,都該死!

他在這方面,反而要比林父豁達許多,更能看得開。

火球翻飛,火勢如海,所有東西都在火焰之下化為虛無,包括肉體,包括鮮血,包括……

地上焦黑一片,再也沒有紅色,入目皆是一片黑土。

兩人將飛劍和儲物袋收好,默默回到小屋。

林暮昏迷在地,仍舊未曾醒來。

林母從林暮額頭拿下手帕,放入盆中,才猛然發覺,盆中水已用干。

林母一陣恍然,整整一盆清水,全都用盡。

林暮絲毫沒有好轉,額頭愈發滾燙。

林父暗嘆一聲,拿過木盆,又去打了一盆清水。

林母忙將手帕再次浸濕,敷在林暮額頭。

三人對神識皆無涉獵,面對此種情形,無能為力,只能在屋中默默等待,希望林暮可以早日醒來。

三人又是枯等一夜,情況依舊,沒有任何好轉。

林父在屋中呆不下去,又走出屋去。

這樣的等待,對他來說,是一種煎熬。

望著成片的焦土,林父似是下定決心,回來問石頭要過地靈鋤,開始埋頭默默開墾靈田。

地靈鋤不停向地下挖去,地下的沃土被翻出,焦土被埋在地下,灰色的土地一點點增多,黑色的焦土一點點減少。

被火球灼燒的土地,焦土並不算深,翻墾還算省力。那些被《爆炎符》炸出的大坑,焦土深達三尺,翻墾起來極為費力。

林父卻毫不在乎這些,鋤頭一下下翻去,只要不閑著就好。

之前被破壞的靈田,一點點恢複,全都被林父慢慢翻墾過來。

石頭跟在後面,小心撒下靈草種子。

一連五天,林父都沒有休息,晝夜不停,揮舞著鋤頭,早已麻木。

靈田已由原來的十六畝,變成現在的二十畝。

焦土已經全都被翻墾過去,整個小島又煥然一新,之前打鬥的痕迹徹底被抹去。

白霧也在島上慢慢恢複,越發瀰漫,白茫茫一片。

一切都恢複到從前的樣子,靈田中的靈草,也長出了嫩黃的幼苗。

只是,一切都變成從前那樣,林暮卻仍舊未曾醒來。

他已昏迷整整七天!

林母已悄悄哭過數回,雙目紅腫,一直守在林暮身邊,待手帕稍稍變干之後,就立即潤濕,再次敷在林暮額頭。

七天時間,不知用去多少清水。

若不是林母在旁一直照料,林暮只怕再無醒來機會,要被活活烤死。

三人無法做什麼,如今只剩下等待。

第九日。

林父蹲在門口,石頭坐在一旁,兩人昂對無言,眼中皆是布滿血絲。

整整九天,三人皆是未曾合眼。

尤其是林母,更是寸步不離,一直守在林暮身邊,不停換著手帕。

手帕又一次變干,林母拿過手帕,轉身再去潤濕。

「水……水……」一聲虛弱的呼喚突然從身後傳來。

林母忙回過身來,見林暮正張開發白的雙唇,虛弱道:「水……」

林母喜極而泣:「醒了,醒了。」

林父和石頭聽到呼喚,早已過來。

林父忙去打了一些清水過來,喂林暮喝下。

林暮飲下一大碗水,神智方慢慢恢複清明。

還活著!這是林暮醒來之後的第一個念頭。

林暮仍舊覺得頭腦昏昏沉沉,像是做了一場大夢,久夢方醒。

林暮忙問母親道:「那人死了沒有?」

林母眼角含淚,望著林暮,一時忘記回答。

林父在旁道:「死了,都死了,一個也沒留下。」

石頭亦在一旁點頭:「只是可惜了我們的上品飛劍。」

林暮頭腦昏沉,神智卻已經正常,開口問道:「我昏迷了多久?」

林母這時方回過神來,擦去眼角淚水道:「九天,整整睡了九天。」

九天!

林暮心中一驚,隨即釋然,九天時間,對修者來說,也不過是轉眼一瞬。

但他看到母親紅腫的雙眼,憔悴的面容,父親眼中血絲密布,石頭亦是滿臉疲憊,知道三人在這九天中,擔憂甚巨,心下一陣歉然。

世間親情,莫不如此。

旁人只會一味算計搶奪,只有親人才會對自己真正關心在乎。

林暮心中不由一暖,忙道:「昏迷幾日,爹娘皆是面容憔悴,定是未曾睡過,如今我已醒來,你們且去睡吧。」

林母卻道:「不忙,你先查看一番,是否已經無礙,莫要留下什麼禍根。」

林暮聞言,忙施展《內視術》查看體內。

這一下,他頓時一驚。

經脈之中的景象,纖毫畢現,清晰無比。

每一絲靈力的運轉,他都能清晰感受到。

這一切的原因,皆在於神識。

他忙進入識海,剛一進入,他便呆住。

整個識海之中,一道銀橋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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