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逆天行劫 第十八章 泰岱絕頂(一)

李越前道:「知道了。」說完下了馬,緩緩走到張良望身前一丈處站定,舉起手中單刀,道:「張教主,請!」李越前雙手環抱單刀,護在胸前,好似一尊鐵塔一般。單刀在烈日的映照下,閃爍著冰冷而絢目的光芒。森森的寒氣從李越前的軀體上向四面八方散發開來,有如潮水一般,一浪強過一浪。四周感應到這股寒意的人幾乎都難擋這份澈骨陰寒,無不紛紛後退。而雙方的戰馬感受到這股氣勢之後,也皆不安份地嘶鳴起來,緩緩地後撤,一派兵荒馬亂的景象。

張良望本來也未將李越前放在眼內,雖然曾聽說李越前自觀看過吳天遠與張三丰空前絕後的一戰之後武功大進,但他絕沒想到李越前的武功竟然精進到如此地步。僅僅憑藉凜冽的殺氣便可以令萬馬嘶鳴的地步,當初自己還真是小瞧了這個李越前,看這情形自己也未必是這李越前的對手。難怪吳天遠會如此放心地將自己的一世英名交與李越前。

長劍出鞘,聲若龍吟。張良望一劍在手,斜指李越前,同樣也是意氣風發,劍氣如刀,將李越前那撲天蓋地而來的寒氣從中剖開,直向李越前迫去。雙方的氣勢似是兩道潛流在半空中碰撞著,相互纏繞著,膠著著,他們誰也不願意在出手之前便輸給對方一籌。

李越前單刀上的光芒越來越刺目,而張良望兩眼中的精光也同樣越來越熾烈。雙方的氣勢都暴漲到了極限,再也難以維繼了。幾乎在同一瞬間,他們出手了。

李越前的刀如驚電,當頭向張良望劈下。張良望劍如毒蛇,徑向李越前的喉頭點去。李越前對張良望的劍視而不見,不閃不避,單刀依然帶著舊有的曲線直落而下。李越前身高臂長,張良望估計著他們雙方的速度相差無幾,自己的劍尖還沒碰上李越前喉頭,自己的腦袋就會挨上一刀。這樣一盤算下來,歸根結底,還是自己吃虧同。無可奈何之下,張良望只得偏轉身形,避讓李越前這一刀。而李越前卻因此一招得手,盡佔先機,「定天九式」一招接著一招發出,刀刀發出隱隱雷鳴之聲。

張良望只覺對方的「定天九式」一刀快似一刀,刀刀相互銜接得天衣無縫,如流不絕,使得他始終處於一種被動挨打的勢態。而且李越前似乎對他的「霹靂柔雲劍」十分熟悉,每一刀都攻向他的必救之處。轉眼之間,李越前便向他劈出了百餘刀,而也被李越前的刀鋒迫得狼奔豕突,苦不堪言。他每化解李越前的每一刀都得花費極大的精力,到了後來,甚至其體內的真氣流轉也顯得有些滯澀起來。張良望心道可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自己如果再不拼上一拼,可真的得敗在李越前這傻小子的手下了。

一想到這裡,張良望雙睛中精光暴漲,乘著李越前一刀橫截自己腰間之際,長劍迴環,迎架李越前的單刀。李越前的單刀帶著尖銳的破空聲呼嘯而至,單刀與長劍在半空中狂野地撞擊。刀重劍輕,拼力氣,斗兵器,張良望的長劍絕非李越前單刀的對手。

然而張良望並非要將李越前的單刀拒之門外,他借著李越前單刀上的力道身體飛旋而起,左掌疾揮向李越前的面門抓去,足上頭下想就此飛越李越前的頭頂,繞到李越前的背後。饒是如此,李越前的單刀還是貼著張良望的衣衫而過,將張良望驚出一身冷汗,倘若他剛剛在李越前的刀下一招挂彩,那就等於勝負已定,後面也不用再比了。

李越前熟知天下武功,對「霹靂柔雲劍」的變化同樣爛熟於胸,可是張良望這一招的變化卻絕非「霹靂柔雲劍」中的變化,因此讓李越前頓生措手不及之感。百忙之中,李越前順著張良望一抓之勢向後仰倒,右足疾彈,徑向張良望頭頂「百會穴」踢去。

然而張良望向李越前面門的一抓不過是虛晃一招,手掌只行至半途便掉轉回來,手指連彈,向李越前右足上「大敦」、「行間」、「太沖」和「中封」四穴點去。李越前見張良望變招如此快捷,將自己右足的行進路線封得嚴嚴實實,不得已之下,只得偏移右足,將手中單刀迴轉,向著張良望下墜之處狠狠地削去。

張良望長吸一口真氣,身形在半空中飛轉起來,有如飛鳥翔空一般靈動自如,連吳天遠與張三丰看得都暗自點頭,看來張良望這幾十年「天下第二人」的字型大小可不是白叫的。至於四周觀戰的三山五嶽的高手奇士更是發出雷鳴般的喝彩。張良望的身形在喝彩聲中升至頂點,劍尖輕顫,抖落出萬點寒芒,帶著雷轟電擊之勢向李越前飛撲而下。果然勢如霹靂,劍似柔雲,當真是剛柔並濟,張良望的武功修為實至爐火純青之境。

而李越前卻反手一刀,迅若流光般向張良望灑落的萬點寒星的中心劈去。只有簡簡單單的一刀,中間決無絲毫變化,卻將張良望那萬點寒星拒於門戶之外,使得張良望只覺自己進取無門,不得不在心中暗贊李越前這一刀實是達到了以簡御繁的至臻境界。觀戰群雄看到這裡無不血脈賁張,皆暗喜此行沒有白走一趟,竟然能看到這樣兩大高手生死相搏,實在是眼福不淺。

而張良望甘冒奇險才將劣勢扳回,自然不肯就此輕易放棄。劍尖在刀身上一點,張良望再度借力迴翔,長劍如靈蛇吐信般向著李越前一連刺出十七劍。十七劍每一劍的方位各異,划出曼妙靈動的曲弧,向李越前匯聚,簡直可以稱得上妙到毫巔。而李越前的反擊仍然只有一刀,卻逼得長劍不得已在半空中再次與單刀相交,張良望的身影如同一隻碩大的白蝴蝶,在半空中飄飛曼舞起來。

一連數十劍,張良望都是腳不沾地,完全憑藉著劍刀相交所產生的力道維繫著身形在空中的運轉。張良望劍招精絕,綿密細膩,每一輪攻擊都好似水銀瀉地般無孔不入。而李越前單刀同樣是直來直去,硬打硬接,力大招精,悍野絕倫,每一次反擊都攻向張良望必救之處。單刀與長劍在半空中你來我往,越來越快,越來越明亮奪目,兩人那騰挪不定的身影卻顯得越來越模糊,到最後就好象兩道捉摸不定的流光在半空中自行飛舞。只看得觀戰群雄發出山呼海嘯般的喝彩聲,在原野的上空久久不息。時間卻在不知不覺中悄悄流逝,漸漸地蒼茫的暮色籠罩大地,一輪彎月掛上了林梢。

張良望越斗越是心焦,從眼下情形看來,他與李越前不過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材,再這樣斗下去,恐怕沒有個三天三夜也難分出勝負。可是張良望卻沒有這樣充裕的時間,他帶著「白蓮教」的兄弟們幹得都是造反殺頭的事業,一旦有人前往附近的城鎮通風報信,調集官軍前來,別說三天,只要有一天就足夠讓官軍將他們合圍,一鼓而殲。到時候自己縱然獲勝,卻也難逃「白蓮教」覆滅的命運。為今之計,他得速戰速決。

一想到這裡,張良望發出一聲震天長嘯,一招快似一招,一劍快似一劍,看得眾人眼花繚亂。李越前倒是想穩紮穩打,可是張良望突然提速,逼迫他也不能求穩,只得與張良望快打快接。長劍與單刀在半空中連續不斷地交擊,發出一連串的金鐵交擊的暴鳴聲,刺得觀戰群雄兩耳好一陣生痛。

正在眾人認為這綿密不絕的聲音可以一直響到天荒地老時,兵刃交擊的聲響卻在突然間消失了。原本高速幻動的兩條身影也乍然凝滯,變成了兩尊石像一般,長劍與單刀仍然相交著,可是他們卻都無法再向前遞進半分。大家都是行家裡手,一望就明白,雙方在招式上已無法勝過對方,不得已之下只能用內力真氣來一決勝負。只片刻之間,李越前與張良望的頭頂之上便已升起絲絲白氣,且愈來愈濃密,凝而不散。

吳天遠看到這裡眉頭微皺起來,憑著他對二人武功的了解,這二人想要憑藉內力勝過對方,非得熬到燈枯油盡之時不可,沒個一兩天,就別想分出高下。吳天遠可不想與這二人窮耗,另外他也怕這樣拼下去,最終對李越前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傷。因此,他不得不向張三丰望去。

張三丰明白,這個時候吳天遠可不放便出手,這是在求自己幫忙。當下,他微微一笑,身形一晃,便到了張良望與李越前的身邊。眾人還沒明白張三丰要幹什麼的時候,卻已經看見張三丰的掌中多了一口長劍,而長劍的劍刃卻搭在刀劍交接之處。

張三丰雙目中神光陡變,兩道精芒一閃而逝,劍刃之下刀劍齊斷。張良望與李越前各自只覺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席捲而至,壓迫著他們的身形一個勁地向後方退去。李越前也沒抗拒這股力道,順勢向後退出兩步,可是當他看到張良望雖然也退出兩步,可是張良望似乎一直在不停地與那強大的力流相對抗。李越前心中有些奇怪,這股力道雖然很強,可是卻異常的平和,並不是要用來取他們的性命,只要順勢退下便能化解,張良望又何必這樣白費力氣呢?

李越前一邊想著,一邊再度退出一步。突然間,他的耳中卻聽到柳含紫的驚呼聲:「愣子哥,你可不能再退了,再退就要輸了!」李越前聽到這聲間立時心頭一片雪亮,明白過來這是怎麼一回事情了。張三丰肯定是用相同的力道分別施於他和張良望的身上,只要他比張良望多後退出一步,自己就算是敗在張良望的手下了。他自己輸給張良望倒也不要緊,可是他與張良望之間還有一個關係到大哥吳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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