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逆天行劫 第十七章 一觸即發(三)

靈真道:「『白蓮教』號稱天下第一大教,若在平日,敝寺非但不敢相犯,倘若貴教與武林各派有什麼嫌隙,本寺還力當化解。可是貴教此次要劫殺魏國公與燕王,究其最終目的還是要起兵造反。老衲與眾位江湖朋友都早已見識過天下大亂,烽火連天的日子,誰都不相天下再起兵劫。所以江湖朋友們都自發地前來要護送燕王與魏國公回北平府。張教主,如今天下已經太平,人心思定,貴教逆天而為,恐怕不合時宜。況且在老衲看來那張龍椅坐上去也絕沒那麼舒坦,每日所思不過是勾心鬥角,心中所想也不過是爭權奪利。如今的皇上就是一個例證,而胡惟庸等人則是一道打江山老臣們的下場,貴教又是何苦呢?有道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老衲望張教主三思而行。」靈真說完這番長篇大論之後,便已到了吳天遠等人的身邊。

靈真接著向魏國公徐達微微一欠身道:「貧僧與中原武林同道謹遵徐大人號令。」靈真說得不錯,若論武功,吳天遠與張三丰無人可敵,可是若論起行軍打仗來,魏國公徐達普天之下難覓對手。

徐達望著靈真帶來的這一幫烏合之眾,不禁苦笑一聲。心知這些人武功雖然高,人也不少,可是向來不遵從號令,一旦當真與「白蓮教」的五千精騎交鋒,必將一觸即潰,還不如給他五百兵丁來得有用一些。他的目光轉動,卻見眾人之後有一支隊伍倒是十分精整,再細一看,卻是「赤手搏龍」崔慶余所率領的五百名「丐幫」弟子。這些弟子一個個雖是身著破衣爛衫,可是各人卻手執丈余長矛,卻正是對付馬隊的利器。當下徐達立即傳令讓崔慶余領著五百名「丐幫」弟子立於陣前,以對付「白蓮教」第一波攻擊。至於這樣的安排究竟能不能奏效,徐達的心裡卻連一點底也沒有。

而張良望對靈真苦口婆心的勸解充耳不聞,心裡只是盤算著自己一旦傳令攻擊,會有幾成勝算。在場之人只見張良望一臉死不悔改,不肯放下屠刀的模樣,都知道張良望此時絕不會收手。剎那間,四下一片寂靜無聲,肅殺之氣充天盈宇,一場數十年難遇的江湖大血拚已經迫在眉睫。

彭瑩玉這時卻躍馬而出,向吳天遠道:「吳世侄,今天的事情關係到我『白蓮教』的生死存亡,望世侄能給我這個世伯一點薄面,帶著你的兄弟,遠離這場是非,世伯日後自有重報。」

吳天遠搖了搖頭,道:「對不起了彭世伯,我想我的話在京城時已經說清楚了,晚輩不想再重複。只要貴教以挑動天下大亂為目的,晚輩就不可能從這場是非中抽身而退。」

彭瑩玉原本也沒指望吳天遠會答應下來,當時只有苦笑一聲,道:「吳天遠,如果你剛剛答應了我的請求,脫身是非之外,帶著你的兄弟遠走高飛,日後我們還能以禮相見,可是你卻選擇了拒絕。你不仁,我也不義!你記著!這是你逼我的,其實我也不想這樣。」

吳天遠冷笑一聲:「彭世伯,你有什麼手段儘管使出來便是了,世侄照單全部收下。用不著這麼惺惺作態。」雙方此時已經完全撕破了臉,再也用不著虛偽的客套。而吳天遠也想不出彭瑩玉此時還能有什麼樣的奇謀妙策來扭轉乾坤。

彭瑩玉挑起大指,道:「好樣的,既然如此,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說完,彭瑩玉從懷中取出一樣東西,雙手捧出,沖著吳天遠大喝道:「吳天遠,你還不給我跪下?」

在場之人此時尚未看清彭瑩玉手中物件,心中卻在想你彭瑩玉手上能拿出什麼東西來?此刻便是拿出玉皇大帝的令牌來,也未必能號令動吳天遠。彭瑩玉是不是瘋了?甚至連張良望都覺得彭瑩玉有些失常了。

可是結果卻大出眾人意料之外,吳天遠一見到彭瑩玉手中的物件當時面色大變,「卟嗵」一聲便從馬背上掉落下來,直挺挺地跪在地上,道:「『青衣門』弟子吳天遠敬候掌門之令。」這使得在吳天遠身邊的李越前驚訝得張大了嘴,老半天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到這時,眾人才看清彭瑩玉雙手所捧是一個外形古怪的搗葯缽。這個搗葯缽是銅鑄的,外方內圓,在葯缽的外面的四面上刻著鎏金四字:「如見祖師。」只是葯缽有些年代了,上面的金字顯得有些斑駁。接著彭瑩玉又將葯缽沖著吳天遠傾側,道:「吳天遠,你看清了,這可是『青衣門』的掌門令符?」

吳天遠見那葯缽之內另刻有八字:「投身杏林,治病救人。」與師父平日里所說的一模一樣,自然是本門的掌門令符不會錯的。雖然明知自己一旦認定這掌門令符的真偽,會令自己處於萬劫不復之境,可是他仍然點了點頭。

彭瑩玉冷笑一聲,道:「既然如此,你就是承認我這個掌門人的地位了?根據『青衣門』的門規,無論掌門人要求門人弟子要求做什麼,門人弟子都不得拒絕,是不是?」

柳含煙雖然想到彭瑩玉的手中握有一樣對吳天遠極為不利的東西,卻沒想到彭瑩玉的手中竟然握有如此要命的令符在手中。她心頭念頭急轉,可不能讓彭瑩玉就此控制了吳天遠,當下忙向吳天遠道:「天遠哥,你可別聽他胡說。彭瑩玉他自己身為『白蓮教』的護教長老,又從未拜過『青衣門』門下任何一人為師,縱然他手裡握有掌門令符,也不能算是『青衣門』的掌門。」

彭瑩玉卻道:「我想『女諸葛』可能不太清楚,按照『青衣門』門規,無論任何人擁有掌門令符,便可以名正言順地成為『青衣門』的掌門。『青衣門』的祖師早先定下這個門規只是為了防止門下弟子在行醫治病時見死不救,所以這掌門令符只允許在病家的手中流傳,『青衣門』的門人弟子則反而不可持有這掌門令符。當然,『青衣門』的祖師爺可沒想到他的門派內竟然會出現如吳天遠這樣的大高手,嘿嘿,吳天遠你藝成之後,這掌門令符一直就是你的一塊心病,即使你找到了這令符,礙於門規,你也無法將其掌握手中。另外,你也是怕受了人家的要脅,而受命於人,所以也一直不敢去找這掌門令符。估計你指盼著『青衣門』門人凋落,知道這些規矩的人大半都入了土,日子拖得越久,對你越安全。可是你卻沒有想到這掌門令符最終卻落在熟知『青衣門』門規的貧僧手上。」

在李越前的印象中,吳天遠除了對父親李青山跪拜過以外,還從來沒有對任何人如此恭敬過。再聽彭瑩玉如此說方才知道原來父親的師門裡居然還有這樣一個古怪的規矩。當時,他就大喊起來:「這個門規定得不對,得改改!而且現在就得改。」

而吳天遠跪在地上,臉色難看極了,時常掛在臉上的那種特有的微笑也不見了蹤影,冷冷地向李越前道:「住口!」李越前見到吳天遠已處在暴怒的邊緣,當下只有乖乖地閉嘴。吳天遠這才向彭瑩玉道:「既然你對本門的門規如此清楚,又何必問我?要我做什麼事情就儘管說吧!」

彭瑩玉道:「我只讓你干一件事情,就是殺了燕王朱棣與徐達!」

雖然大家都知道彭瑩玉會提出這樣一個要求來,可是當彭瑩玉說出這樣的要求,大家的心頭仍是一凜。他們的面前有「白蓮教」的五千鐵騎,而己方只有兩千來人的烏合之眾,如若當真拼殺起來,未必能是「白蓮教」的對手。他們所倚仗的不過是吳天遠與張三丰這兩大絕世高手聯起手來能夠倒傳乾坤而已。可是現在這兩大高手之中已有一人為「白蓮教」所用,他們即將面對從未有過的一場血戰。

吳天遠一臉漠然地站了起來,轉身面向朱棣與徐達這翁婿二人。在場的人立時都將整顆心提到嗓子眼,誰都知道吳天遠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然是驚天一擊,普天之下除了張三丰之外,再也無人可以阻止吳天遠。

果然,吳天遠的身形還未動,張三丰卻已到了吳天遠的面前。吳天遠微微一欠身,道:「張真人,對不起了,在下實是身不由己。」

張三丰笑了笑,雙目中奇光閃爍,道:「老道明白小友的苦衷。可是你也不一定要聽從彭大師的吩咐。」

吳天遠聽到這裡,微微一怔,驚異地望著張三丰,也不知張三丰的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卻見張三丰回過頭來,向著劉古泉一指,道:「古泉,你把那東西拿出來吧。」

劉古泉當下伸手拿出一樣物件來,吳天遠一見卻是神光大變,一時間也呆在了那裡。卻見劉古泉的手中卻又是一個與彭瑩玉手中所持一模一樣的搗葯缽。葯缽的外面也同樣鐫刻著「如見祖師」四字。劉古泉又將搗葯缽傾側,吳天遠可以清楚地看到裡面寫著「投身杏林,治病救人」八字。而在場眾人也同樣是被這一變故驚得目瞪口呆。

劉古泉笑道:「依照彭大師的說法,無論誰擁有『青衣門』的掌門令符,都可以向『青衣門』弟子提出要求,而『青衣門』弟子不得拒絕。所以,吳大俠,我令你儘力保護燕王和魏國公,不得讓任何人傷了他們一根毫毛。」

彭瑩玉沒想到劉古泉的手上竟然也會冒出一個「青衣門」的掌門令符。隨即,他便反應過來,大聲喝道:「吳天遠,你別聽劉古泉胡說八道,他手上的那個令符是假的,我手上才是真的。你快照我所說的辦,否則你就是欺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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