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逆天行劫 第十五章 獨闖天牢(二)

而楊疆閑卻向烏秀賢斥道:「我們大人說話,你這孩子別插嘴!」然後,他輕咳一聲,向劉四海道:「老狐狸,朱元璋就那麼聽你的話?說放就放?那他還捉松風作什麼?那他豈不是吃飽了撐著了?」楊疆閑說來說去,也是與烏秀賢一個意思。劉四海自然清楚楊疆閑的為人,知道一旦與楊疆閑鬥起口來,沒有幾日幾夜自己便別想得到休息,因此他只有尷尬一笑,閉口不言了。

而柳含煙卻道:「不錯!就是應該讓朱元璋自己下旨將松風道長釋出。」然後轉向吳天遠道:「天遠哥,現在是展現我們實力的時候了。」

吳天遠一怔,問道:「展現實力?怎麼展現?」柳含煙道:「一定要讓朱元璋明白他手下的那些高手並不足恃!依我想自從松風道長入獄之後,朱元璋一定將其最為精銳的高手派去把守天牢,只要我們將任何一個人從天牢中救出來,必將使朱元璋的氣焰大消。在迫不得已的情形下,朱元璋自然會主動地將松風道長從天牢中放出來。」

吳天遠也明白柳含煙的意思了,沉吟道:「你是說讓我去……」柳含煙截口道:「不是讓你,而是讓愣子去將宋老先生救出來。」她頓了一下,又道:「由愣子出面,比起由你出面來好得多。第一,宋先生是愣子的老師,學生救老師,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誰也不好多說什麼。其二,你也答應過朱元璋,不過問他在朝庭中的事務,所以你也不適宜去救宋濂。其三,愣子的武功遠不如你,這是朱元璋久已知道的事情。如果連愣子也能輕而易舉地將宋濂從天牢中救出,這肯定會讓朱元璋對於身邊的護衛程度有一個清醒的認識,必將迫使他改弦更張,不敢再一意孤行。」

柳含煙分析得絲絲入扣,吳天遠自然無話可說,抬手重重地一拍身邊的茶几,道:「不錯!那就這麼辦了!」而李越前聽到柳含煙一力建議由自己去救宋濂,心中也是十分高興。可是等他冷靜下來一想,朱元璋對自己也著實不錯,自己就這樣背叛了朱元璋,心中也頗過意不去。

吳天遠望著李越前的神色,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便問道:「怎麼了?是不是覺得對不起朱元璋?」李越前也不隱瞞,點了點頭,道:「是的,大哥,我覺得皇上對我也很不錯。況且,大哥也說過皇上是一代明君,我們這樣與他作對,那日後我們會不會成為千古……?」

李越前想不起那個詞來了,吳天遠卻幫他補上,道:「千古罪人!愣子,我告訴你,雖然朱元璋待你很好,可是你想想看大哥對你也不錯,而宋濂對你也不錯。而朱元璋為什麼對你那麼好,你知道嗎?」

李越前一愣。他並不傻,他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只是有些事情他不願意多想。如今聽到吳天遠的話,不禁在心中深思起來,過了許久,方明白吳天遠的用意,道:「皇上覺得我是一個非常有用的人,所以對我另眼相看。」

吳天遠點了點頭道:「你知道就好!」李越前突然間又明確白了吳天遠所說的另一層意思,朱元璋無論對自己多好,那都是建立在相互利用的基礎之上。如果自己只不過是一介白丁,武功又不是如此出眾的話,自己在朱元璋心裡的份量便可想而知了。宋老師雖然當初並不是真心實意地收自己為學生,可是宋老師卻是傾心竭力地教授自己。到後來,他也認定了自己是他的學生,並用他的標準來嚴格要求自己,雖然自己並不照辦。那天晚上,自己與柳含紫在相隔數月之後去見宋濂,他可以看出宋老師是有多麼的高興。一切都發自於內心,與朱元璋那種利益相投的友善是大不相同的。他也明白,如果沒有宋濂的教誨,自己在宮中的那段時日里,在鍾尚隱那裡也不可能學到這許多的道理。

而大哥與自己的情感卻是與朱元璋和宋濂大不相同的。李越前知道無論自己的武功有多差勁,無論自己的有多不成器,無論自己會闖多大的禍,大哥卻始終是自己的大哥。他永遠如父母一樣愛護自己,不讓自己受一點委屈,永遠將無私的愛傾注在自己的身上,永遠會默默地在自己的身邊幫助自己走過一個又一個的難關,永遠會原諒自己的過錯,不會與自己斤斤計較。雖然在他看來,這都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可是他在內心深處卻明白這種關心和愛護卻是朱元璋和宋濂永遠無法給予自己的。

李越前一想到這裡,心中熱血沸騰起來,沖著吳天遠用力地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

柳含煙在一旁道:「你明白了就好。那你知不知道,既然朱元璋是一代明君,深受天遠哥的推崇,可是為什麼他卻總是要與朱元璋作對嗎?」

李越前茫然搖首起來,這也是他一直所無法理解的事情。柳含煙當下便將朱元璋的用心如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腦地說與李越前聽了。李越前聽到這裡才明白大哥為什麼會大鬧皇城,這什麼會去危逼朱元璋,原來朱元璋安著這樣令人難以置信的用心。他沉默良久,才道:「你們為什麼不早對我說?如果我早知道是這樣,我就不會去保皇上了。」

馮文夷在一旁插口道:「一開始我們也不知道事情會進行到現在這種地步,也是當各大門派掌門突然現身京城時,才讓令兄產生懷疑。其後又經過柳大小姐與『昊天堡』三堡主的剖析,才使得我們認清朱元璋的真面目。其實這件事情應該早已對你說起了,只是令兄因為你在朱元璋身邊當差,而且又深得朱元璋寵信,所以一直也不忍揭穿這件事情。」

李越前低頭想了一小會,方道:「可是我不覺得大家都尊從朝庭的號令有什麼不好的地方。」吳天遠苦笑一聲道:「朱元璋其志是要覆滅整個江湖和武林,而不是要大家聽他的號令。你知道嗎?他要殺人!要把我們這樣的人全部清除乾淨!」

柳含煙也道:「愣子,你聽著,朱元璋這樣的人是翻臉不認人的。如劉伯溫那樣忠心耿耿的臣子,他卻將劉基毒死了。韓林兒是他的主公,他卻派廖永忠將韓林兒殺了。廖永忠是他得力的幹將,又替他殺了韓林兒,他卻隨便給廖永忠安了一個罪名給殺了。而宋濂則是太子的老師,朱元璋卻硬說他是胡惟庸一黨,將其打入天牢。如果沒有人營救宋濂,其下場也是可想而知的。以後他會如何對待你,也是一件非常難說的事情。而且,我想你很快就能看到朱元璋有多麼殘忍,他又是如何對待他的臣下。我可以告訴你,只要有任何人能威脅到皇權的存在,即使這個人是潛在的威脅,他也會想方設法將此人清除。」

李越前聞言一怔,問道:「劉伯溫不是被胡惟庸命御醫下毒毒死的嗎?怎麼又成皇上殺的了?」柳含煙道:「胡惟庸去探望劉伯溫的時候,他也只不過剛剛擔任上右丞相。他那個時候一來也沒那麼大的膽子,另一方面以他那麼精明的人想要除去劉伯溫應該也不會用下毒這麼平庸的手段來。如果我是胡惟庸自然要將劉伯溫弄得身敗名裂才罷休。況且,御醫就那麼聽胡惟庸的話嗎?劉伯溫是什麼人,天下誰不知道?他在朱元璋心目中的地位,哪個又不清楚呢?如果沒有皇上下令,御醫幹這種事情,可是隨時會掉腦袋的。」李越前沒想到一件簡簡單單的事情,其中居然有這麼複雜的隱情,一時間,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劉四海在一旁介面道:「從另一個方面來說,一旦一個人的權力無邊,且沒有人可以制約他的時候,他就會為所欲為。而我們的存在,特別是令兄的存在,則可以制約朱元璋,令他不可以倒行逆施。」

李越前聽到這裡點了點頭,道:「大哥對我說過:『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話,我到現在還記得。而鍾大哥也對我說過:『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朱元璋要殺宋老師,就如同要殺我爹一般。就沖著這一點,我也不能讓他如意!我這就去救宋老師!」

吳天遠聽到李越前說出這麼有道理的話來,又聽李越前不再稱朱元璋為皇上,知道李越前現在已經鐵下心來,不禁大笑起來。不過,他仍然攔住了李越前,道:「說得不錯!可是你去救宋老師也不急於這一時。我們還是來聽聽煙妹會如何安排。」

柳含煙道:「我想我們還是應該去燕王府一趟,與『武當派』統一步調才好。我想,張真人這時應該會向我們發出邀請,與我們商談一番。」

吳天遠卻道:「既然是這樣,也不用誰請誰,他們不請我們去,我們便自己登門拜訪便是了。」吳天遠的話音未落,李應昌卻領著清遠走了進來。清遠見過吳天遠等人之後,方向吳天遠道:「敝派祖師爺有請吳大俠與柳大小姐移駕燕王府一敘。」

劉四海等人聞言,心中不禁誇讚柳含煙當真是料事如神,剛說到「武當派」,張三丰便已遣人請他們過去商量對策了。吳天遠聞言一點頭,道:「我們這就去。」說完便與柳含煙一道隨清遠而去了。

時近午時,沈萬三的舊宅之內的喧囂與熱鬧再度消失得無影無蹤。柳含煙望著冷清清的院落,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吳天遠緩緩走至她的身後,輕聲問道:「怎麼了?」

柳含煙道:「沒想到我們回後,這裡也不過只熱鬧了幾天,卻又再度歸於寂靜了。」吳天遠卻並不將柳含煙的這種感傷放在心上,只是淡淡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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