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
風陌城突然有了一種不詳的預感，看著自己負在背上的黑羽那古怪的神色，還從來沒有見過她這樣的神色，看起來，就好像是一個小女孩兒在面對玩伴的時候，死活不願意認輸的姿態。
「因為，就算今天羽沫不殺我，我恐怕也不會讓自己活過太長時間了。」
黑羽幽幽的嘆息了一聲，又忍不住吐出了一口鮮血，只是這回，卻不再是純粹的鮮血，甚至於帶上了些許的內臟碎塊……顯然，紅雪病毒的可怕，甚至於連她都承受不住。
「你到底什麼意思？」
風陌城急道：「我沒有你的腦子，你說的這麼七零八碎的，我聽不懂啊！」
「因為之前確實是我沒注意到，但羽沫卻也不懂九轉玄功的強大，也就是說當她說出我中毒的時候，如果我犧牲自身全部九轉玄功的功力，也許僅僅只是重傷就可以逃得性命了，也許仍然逃不過羽沫的追殺，但卻絕不會像現在這麼被動。」
「可你沒有這麼做！」
風陌城驚道：「你為什麼沒有這麼做？」
黑羽虛弱的笑了笑，道：「我當然沒有這麼做。」
「為什麼？！！！」
「因為我不想輸……」
黑羽聲音越來越低，面色越來越是蒼白，甚至於風陌城背著她，都能夠清楚的感受著她的嬌軀一直在顫抖，似乎連維持正常人的姿態都已經做不到了。
她幽幽道：「因為我知道……我不可能活著了，反正要死，為什麼不能帶著勝利者的姿態去死呢？」
「所以說你給我解釋的清楚一點啊！」
風陌城大吼著，體內真氣猛然炸裂，整個人的速度陡然間快了何止一倍，迅速將吊在後面的劉羽沫給生生撇開，他忍不住咳出了一口血，感覺自己都快哭了。
聽不懂人話了怎麼辦？
黑羽笑了笑，說道：「伊蘇雖然不是無所不知，但他布置了這麼久，就是為了殺死劉羽沫，關於此間的事情，他不可能不關注的，我之前說的那些話，不僅僅讓羽沫聽了去，甚至於，恐怕伊蘇也聽了去，你覺得，知道了這些事情，他會容許我活下去嗎？我要怎麼做，才能在伊蘇的手底下活下來呢？」
風陌城震驚道：「那你為什麼還要說出來？！」
「不是說了嗎？因為我不想輸……」
黑羽幽幽嘆道：「如果我不說，羽沫就贏了，我不想她贏……或者說，既然註定要死，那麼為什麼不以一個勝利者的身份活下去？我雖然在跟羽沫的對決中丟掉了性命，但終究……我是贏了。」
風陌城不解道：「為什麼註定要死？」
黑羽反問道：「你以為，我做的這件事情，真的就能天衣無縫嗎？」
她苦笑道：「從做這件事情的時候，我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了，只要伊蘇見到蘇易，自然就會明白我之前所說的，所做的一切其實都是在騙他，到時候，他一樣不會放過我。既然註定要死，那還不如提前死了，最起碼，我贏了一局，之後的事情會怎樣我不知道，但現在，我死的時候，我是贏的。」
說到這裡，黑羽忍不住低低的得意一笑，竟然有了幾分小女孩兒雀躍的神態，看起來，格外的可愛。
只是這模樣，卻讓風陌城看的一陣心酸，現在，生命即將走到了終點，她這才算是真正敢釋放出自己的真性情吧？
黑羽……其實也不過是一個不服輸，想要拚命贏一次的小姑娘而已！
而那個她為之付出一切的傢伙，卻根本不領她的情……
黑羽剛剛的話，讓他心底一陣冒火，要怎麼在伊蘇的手下活下去？
能從伊蘇手下保護她的人不是沒有，只是那個人絕不會保護她而已！
哪怕她的心裡，從始至終都只有他一個人！
黑羽得意的笑了幾聲，無力的伏在了風陌城的背後，聲音轉為低聲嘆息，說道：「真想不到啊，臨死了，最後守在我身邊的人，竟然是你……風陌城，你把我放下來吧……我……我已經活不久了。」
黑羽慢慢道：「我能感覺到，伊蘇也在趕來……你快走吧，趁現在……你姑且也算是個不錯的人，不應該陪我死在這裡……」
「可……」
風陌城哽咽了起來。
伊蘇也好，甚至於劉羽沫也罷……
都不是他可以抗衡的人。
咬牙回頭看了一眼背後那洶湧的龍捲風，風陌城的動作驀然慢了下來，深深的嘆息了一聲，說道：「我能逃到哪裡去呢？你不想輸……但你有沒有想過，我早已經跟你站在同一個陣營，你贏的代價，也許就是把我們兩個的命都給陪了進去。」
他憤憤然地怒道：「你知不知道，你把我給連累了！」
「抱歉……我沒想到羽沫的反擊這麼凌厲，我本以為，我們可以殺掉她的。」
黑羽淡淡的說著，眼底帶著幾分歉意，道：「抱歉，也許，站在我這邊，就註定只能是被我給拋棄的結局。」
「算了，反正你也儘力了，現在只希望你的那個父親真的能降臨，到時候，把我和流火一起複活吧。」
風陌城嘆道：「突然感覺，這也許本來就是我唯一成功的可能，畢竟……兩邊的主神，咱們都給得罪死了！只能指望第三個了，你姑且也算把我的事情放在了心上，所以，我就大度的原諒你吧，只希望這回死的姿勢能好看一點。」
驀然。
劉羽沫那冷咧的聲音響徹在耳邊，冷冷道：「剛剛你們的話我都聽到了，但……誰也復活不了你們了！」
「她來了！」
風陌城握緊自己手中的流火劍，凝神戒備。
「她在你身後……」
黑羽躺在一塊巨大的石頭上，慢慢說道。
風陌城急忙回頭。
果然，一道嬌俏的身影正立在那裡，看著風陌城的眼神帶著滿滿的恨意，劉羽沫看著風陌城，慢慢道：「我跟哥哥說過，這是我跟你們之間的事情，所以讓他不要插手……」
她道：「我曾經在小姐姐還有辣條的靈位前發過誓，要讓你死的比他絕望百倍，我要讓你再沒有半點求生慾望……」
風陌城嘿嘿的笑了起來，喝道：「我自幼習武，哪怕在輪迴空間也能堅守本心，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我倒要看看，你怎麼讓我絕望，看劍。」
說著，手中流火劍凌空閃爍，瞬間變化無數火光，而在那無盡火焰中，更隱藏著無盡的劍刃，筆直的罩向劉羽沫的處處要害！
就像他說的那樣，哪怕是輪迴空間之內，他依然堅守本心，修鍊自己本身的武學……他只是把輪迴空間，當作他復活他女朋友的工具而已！
黑羽幽幽的嘆息了一聲，沒有說話。
閉上了眼睛……
她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