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家國天下 第267章 帝王身貴同杯酒 傀儡之主惹人憐

明月樓,絡繹不絕酒客來往。

轅門道,車馬喧嚷過客匆匆。

一位白凈書生青年在明月樓左右徘徊,不時睥睨了幾眼明月樓,不時又敲了敲手中的摺扇,面色凝重,喟嘆鎖眉。

他不禁吟嘆道:「昔在長安醉花柳,五侯七貴同杯酒。氣岸遙凌豪士前,風流肯落他人後。夫子紅顏我少年,章台走馬著金鞭。章獻納麒麟殿,歌舞淹留玳瑁筵。與君自謂長如此,寧知草動風塵起。函谷忽驚胡馬來,秦宮桃李向明開。我愁遠謫夜郎去,何里金雞放赦回?」

吟畢,竟是接連嘆息之聲,此詩篇乃是出自唐朝大詩人,號稱「詩仙」的李白之手,名為「流夜郎贈辛判官」。

其詩抒情,呈現蔑視權貴的傲岸精神,對人民疾苦表示同情,正是這位白凈書生對天下百姓疾苦的嘆息。

而詩章中又善於描繪自然景色,表達對祖國山河的熱愛。詩風雄奇豪放,想像豐富,語言流轉自然,音律和諧多變。

更是善於從民間藝和神話傳說中吸取營養和素材,構成其特有的瑰瑋絢爛的色彩。

這位白凈書生不是別人,正是紅巾軍少主、小明王韓林兒是也,此番他重回洛陽,並不是沉浸於洛陽古城的妖嬈,而是為一件事而來。

一件縈繞在他心底里揮之不去的事情——專程為夢回縈繞的明月樓牡丹釀而來,更是為了明月樓的老闆娘牡丹而來。

因為一個人,戀上一座城。他並非戀上洛陽城,而是目睹天下江山滿目瘡痍,百姓疾苦不堪,眼下。群雄逐鹿中原,更是到了一決天下之際了。

他在這個時候,想起了洛陽,想起了明月樓,想起了牡丹,所以,他來了。

他沉思了許久,正在惆悵之際,碰巧,牡丹從明月樓門口經過。一眼看見了韓林兒,她莞爾一笑,對著躊躇不已的韓林兒喊道:「韓公子,既然來到明月樓,何不進來飲上一杯?」

韓林兒聽著那銀鈴般悅耳的聲音。竟是面紅心跳,屏氣凝神。摺扇一抖。露出了笑容,「老闆娘生意可好?」徑直走進了明月樓。

牡丹一撩額頭的髮絲,一雙美眸盯著韓林兒孑身一人,盈盈一笑,「托韓公子的福,小店生意尚算過得去。咦,不知韓公子因何一個人來洛陽呢?」

韓林兒沉吟道:「不知不覺間,就來到了洛陽。」

「呵呵,韓公子真是說笑。這不知不覺可真是神奇。」牡丹看得出這個韓林兒臉上隱藏著某些愁緒,「公子可是心中有事?」

韓林兒掃了一眼明月樓,一雙眼瞅著牡丹,低聲道:「能否換一個地方,我有些話想單獨對牡丹姑娘說。」

牡丹心微顫,但也爽朗一笑,「公子有話,但說無妨。」

韓林兒心一橫,乃急切地說:「在下這番想對牡丹姑娘一個人說的。」

牡丹微微斂容蹙眉,思忖片刻,一攤手,對韓林兒做上樓的姿勢,「那韓公子請上樓來,有雅間,我吩咐店小二送些酒菜上來,公子慢慢說來。」

韓林兒點點頭,臉上擠出幾許笑容,「多謝牡丹姑娘了。」

牡丹對漠北雙狼吆喝一聲:「你們兩個準備些酒菜,送到樓上的雅間,我有事與韓公子相商。」

「是,姑奶奶!」漠北雙狼應聲答道,兩人雙眼瞅著韓林兒與牡丹一前一後的走上了樓去。

漠北大狼心中不滿地說:「你瞧瞧那個白凈書生,以前都來過明月樓,依我看一定是對姑奶奶意圖不軌。」

漠北小狼亦是抱怨道:「可不是,他一雙色眯眯的眼睛,盯著姑奶奶,一定不安好心。」

「哼,我們且去準備酒菜,要是他敢對姑奶奶非禮,我們一定要將他撕成四塊。」漠北大狼憤憤地說。

漠北小狼咬牙切齒地說:「是大卸八塊!」

漠北大狼手敲在漠北小狼的頭上,慍怒道:「四塊、八塊,有區別嗎?趕緊去準備酒菜,待會姑奶奶怪罪下來,有你好果子吃。」

漠北小狼摸了摸腦袋,臉上無奈地去準備酒菜。

待上得樓上的雅間,不多時,酒菜擺在了桌子上,韓林兒、牡丹二人坐了下來。

牡丹款款笑道:「韓公子,有什麼話,你就邊喝酒邊說吧,牡丹聽著便是。」

「唉!亂世佳人兮,為蒼然涕下。」韓林兒獨自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慨嘆了一聲,「山河破碎風飄絮,身世浮沉。沒想到我韓林兒一心只許江山,竟是如此落魄。」

牡丹聽得心一陣凄然,乃微微翕動朱唇,貝齒淺露,笑著說:「韓公子,心懷天下,真丈夫也。但不知因何如此感傷?」

「哼,別人都以為我是紅巾軍的少主,是天下敬若神明的小明王。」韓林兒一番慷慨激昂,接連倒了幾杯酒,痛飲下去,「殊不知,我算什麼東西?我只不過是劉福通狼子野心下的玩物傀儡,紅巾軍來是理當順應民心,推翻元朝統治,還我天下江山美好,可是……」

牡丹驚訝惶恐萬分,遲疑了許久,才疑惑地問道:「原來韓公子竟是紅巾軍少主,天下皆知的小明王,請恕小女子有眼無珠,未識尊駕,失敬、失敬。」

韓林兒苦笑了一下,乃道:「牡丹姑娘,這是在譏諷小生罷了。」

牡丹正色道:「韓公子此言差矣,天下誰人不知曉小明王敢於為名請命,討伐昏君,此等英雄氣概,著實讓牡丹佩服萬分。」

韓林兒繼續倒了一杯酒,略微遲疑,仰頭又是一杯牡丹釀灌入嘴裡,「牡丹姑娘,你可知道我今番到洛陽的目的?」

牡丹搖搖頭,表示不解。

「其實,我未帶一個隨從,一個人專程從亳州而來洛陽,只為一個人,一個……」韓林兒停頓了沒有往下說,而是繼續喝了一杯酒。

牡丹嫣然一笑,「想不到小明王乃是性情中人,如此說來,這個人對你而言,那是非常重要咯。」

「豈止重要,簡直重於我之性命,我是害怕里後一戰天下之後,我再也沒了性命,惟願在這生命的終點的前夕,到來一睹這個人的一眼,倒也死而無憾。」韓林兒雙眼緊緊地盯著牡丹,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心緒。

興許,愛上一個人只是一瞬,銘記一個人,是一輩子,忘記一個人,卻是幾輩子。

牡丹不解地問:「這個世上竟然有如此讓小明王動心的人?小明王是否已經見過了這個人呢?」

韓林兒無奈地嘆息,竟是一連倒酒而灌入嘴裡,牡丹一手攔著韓林兒,「小明王,你這樣喝酒,那不是喝酒,而是為求一醉。」

「一醉又何妨?清醒的時候,想著自己的大志,竟是遭到了劉福通這個賊人的蹂躪。不如醉生夢死更好。」韓林兒心中儘是委屈苦水。

牡丹低吟凝思道:「你既為一軍之主,因何受劉福通的架空?若是劉福通真是這般目中無人,你為何不將他除去,自己獨攬大權?」

韓林兒哈哈冷聲笑著,那笑聲讓人不寒而慄,「除去他?獨攬大權?紅巾軍表面上是受我這個小明王左右,但是,一切的一切,沒有哪一樣是掌控在劉福通手裡。原以為,我可以斗得過劉福通,漸漸我明白了,從一開始,我就被他充當了傀儡角色。」

牡丹心中頗有幾分同情韓林兒的遭遇,「既然擔當一軍之主,卻是沒有權力的傀儡,那你何不逃離魔爪,不再紅巾軍中,讓劉福通自己握權,豈不是更好?」

「牡丹,你說得容易,劉福通豈會就此放過我?現在我已經是騎虎難下,也罷,畢竟中原逐鹿已經是最後的較量了。」韓林兒心中儘是有幾許釋然。

牡丹疑惑地說:「中原逐鹿已經最後的較量?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元朝覆滅只在旦夕之間,朱元璋、張士誠、陳友諒以及紅巾軍,將進入了前所未有的決戰,勝敗很快便見分曉,一個新王朝即將統治天下。」韓林兒鏗鏘有力地說。

牡丹對於這天下逐鹿雖是有幾分聽聞,倒也不甚清楚,「那依你之見,這天下終會被誰所顛覆?」

韓林兒長嘆一聲:「紅巾軍劉福通狼子野心,根做不得天下君王,張士誠一個鹽梟走卒,雖然富甲天下,豈能了解民間疾苦?陳友諒更是心狠手辣之輩,若是他得了天下,更是生靈塗炭。朱元璋起兵於民間,深知民間疾苦,更是有幾分仁君氣度,任人唯賢,若然天下由朱元璋統治,興許是百姓之福祉。」

牡丹點點頭,卻是說:「小明王胸襟廣博,更是胸懷百姓,若然由你執掌天下江山,也是百姓福音呢。」

「呵呵,牡丹謬讚了,若是能夠選擇,我寧可做一個平凡的普通人,過一些普通人的生活。不要擔任什麼傀儡小明王。現在,我是連一個普通人都不如。」韓林兒不免感慨萬千,只有一杯一杯地飲酒。

牡丹笑著說:「對了,小明王所言到洛陽專為見一個人,究竟誰人在小明王心中如此之重要呢?」

韓林兒一雙眼火熱地盯著牡丹,「牡丹,自從之前在明月樓邂逅之後,我的心裡就根深蒂固地植入了這個人,夢回縈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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