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第三百二十章 全甲兵而還

元朔元年四月二十九日,匈奴公主伊雪率三萬大軍入漁陽,北海王丹狼率兩萬大軍入上谷,兩軍共計五萬有餘,一路燒殺搶掠,所到之處漁陽、上谷守軍皆不能擋,氣焰一時不可一世。

四日後,驃騎侯秦城領驃騎營一萬八千將士走上谷,關內侯衛青率北軍三萬將士走漁陽,迎戰五萬匈奴騎兵大軍。

元朔元年五月二十四日,漢軍自河朔班師,攜大勝之師凱旋。

此戰,漢軍斬首六萬有餘,俘虜匈奴公主、北海王、樓煩王、右賢王等總共數萬人,牲畜數千百萬之多,搗毀匈奴右賢王王庭,並收復了為匈奴佔據八十餘年之久的河朔地區。

劉徹在未央宮接到大軍戰報,喜出望外,派遣特使持大將軍印信,於半路至軍中拜驃騎將軍秦城、車騎將軍衛青為左右大將軍,加封兩人食邑六千戶。

隨後,劉徹表彰了因從軍作戰有功的柳木、樂毅、馬大山、紀鑄、山甲等十幾位將領,分封為平陵侯、岸頭侯、勇武侯等。

此戰大漲漢軍軍威,一時威震天下,時人稱頌秦城和衛青兩人此戰的功績,曰:「殺敵十萬,縱橫千里,全甲兵而還。」

秦城和衛青回到長安之後,劉徹提驃騎營為驃騎營軍,建制擴大為三萬人。

隨同大軍一起回到長安的匈奴公主伊雪、北海王、右賢王、樓煩王等人,俱為劉徹封為列侯,同時遣天子特使公之于海內四夷,以彰顯大漢雄儀。

此後,劉徹在河朔地區置河朔、五原兩郡,築陰山甫麓的長城,加固高闕關。後又遷民十萬往其開墾良田,興良渠,同時設立屯軍,建養馬場,將其建設為抗擊匈奴的前沿據點。

因秦城和衛青出征立下有漢七八十年來漢軍未有之功,北軍將士紛紛請戰,正為大勝高興的劉徹欣然允之,遂於元朔元年秋,令北軍中尉李廣與將軍公孫賀、張次公等人,領軍五萬出河西,進攻匈奴休屠、渾邪王兩部,以圖打通河西走廊,貫通西域諸國。

……

元朔元年六月,漠北匈奴大單于王庭。

去大單于王庭十餘里,有一處山巒,為百里之外狼居胥山一脈延伸出的尾腳。

此時山巒之巔站著兩個騎馬騎士,兩個騎士身後二三十步開外,擁立著數十個匈奴精銳騎兵。

兩個騎士一前一後,眺望遠方。雖然時至六月,但從雪山上吹下的風仍然清冷。

「阿伊妹!」前面的騎士三十來歲,他忽而張開雙臂,朝南方大喊了一聲,聲音飽含凄涼與悲憤,在山頂顯得異常空靈,他一連喊了三聲,道:「來日為兄定當親提雄兵十萬,南下救你回來!」

「阿伊妹,你要等著為兄!」

「阿伊妹……」

好容易喊完這幾聲,騎士的聲音嘶啞起來,有些悲愴。

騎士後面的男子四五十歲的模樣,身上裹著厚厚的羊毛大衣,他看著前面騎士的背影,輕嘆一聲,「大單于,河朔地區為漢人所奪,大匈奴該如何區處,還要大單于定奪。」

等了半響,伊稚斜才頭也不回道:「相國有何良策?」

被伊稚斜稱為相國的男子名為烏單,他說道:「大匈奴不能再跟漢人纏鬥了,應當早日與漢人結束戰爭狀態。漢人地大物博,大匈奴耗不起……」

「相國!」不等烏單說完,伊稚斜出聲呵斥道,回頭盯著他:「你這一套可以收起來了!自軍臣單于在時,你便是這套說辭,現在大匈奴與漢人都早已經沒有了後退的餘地!如今漢人奪了本單于的河朔,抓了本單于的妹妹,你竟然還讓本單于罷兵?!」

烏單愁苦道:「便是不能罷兵,大匈奴也該退居漠北,將漠南空出來,讓漢人無利可圖,無處用兵,疲奔而無所獲,也好讓大匈奴休養生息,待力量積蓄之後,再圖其他……」

「夠了!」伊稚斜一揮手,再次打斷烏單,「大匈奴不會退!大匈奴從來都沒有退卻過,也不知何為退卻。本單于只知道,吃了虧就要找回來,挨了打就要打回去,這回漢人吞下的河朔地區,本單于一定會讓漢人給我吐出來!」

「大單于……」烏單還想勸,伊稚斜卻不理會他,轉身便要走。

走出兩步,伊稚斜又停下來,沉吟了一下回頭對烏單說道:「相國,本單于意已決,你不用再勸。來年本單于定要奪回河朔,不僅如此,本單于還要漢人將阿伊妹送回來!你身為大匈奴的相國,應當執行本單于的命令,幫本單于為大匈奴找回失去的尊嚴!」

烏單欲言又止,最終只得妥協,「老臣聽大單于的便是。」

「如此便好!」伊稚斜的臉色緩和了些,這便道:「來年本單于要率軍親討漢人。要打仗沒有精兵不行,王庭本部的兵力如今並不夠本單于來年所用。本單于給你一年時間,你給本單于調集二十萬可用之兵!」

伊稚斜見烏單一臉震驚,想了想又道:「二十萬是多了些。那便這樣,你召集匈奴各部大王商議,這樣一來,二十萬大軍不成問題。明年的此時,本單于定要率二十萬大軍,與漢人一決雌雄!」

烏單仍舊沒有從震驚中反應過來,長大了嘴失聲道:「大……」

但伊稚斜已經帶人行下山去,沒有人再聽他說話。

……

此時,長安,興平館。

劉陵一身大紅衣袍顯得很是艷麗,雖然她此時正坐著,但也掩蓋不住她骨子裡流出的媚惑,彷彿她隨意一個眼神,便可以將他身邊的男人給勾過魂來。只不過今日與對面坐著的人談論的話題,卻明顯讓她沒有心思去注意自己的一舉一動是否足夠妖媚。

「這回秦城和衛青兩人可是出盡了風頭,你聽見這滿大街的人是如何讚揚他們的么?殺敵十萬,逐敵千里,全甲兵而還。從古至今,有多少人得過如此讚譽?」劉陵對面的男子二十幾歲,素衣錦袍,眉宇間充滿傲氣與不羈,他說這番話到時候,指手畫腳動作很是誇張,「這下好了,咱們與他有過節,人家現在成了大將軍,說不得要怎麼給咱穿小鞋呢!姐姐,這事兒你可得注意著點!」

「注意?怎麼注意?」劉陵對劉遷的話並不以為意,「我看你是看人家秦城現在威風得很,嫉妒了吧?至於咱們與他的過節,他要是記恨著咱們,想給咱們穿小鞋,早就做了,何必要等到今日?」

「姐姐這是說的什麼話!」劉遷一臉不滿,隨即又不屑道:「我堂堂淮南國的太子,我嫉妒他作甚?他不久多殺了幾個人么,有什麼值得我嫉妒的?」

說完,劉遷覺得有些奇怪,皺眉道:「姐姐方才的意思,難道是覺得秦城那廝不會計較我們曾經派人殺他?這怎麼可能!」

「是不可能。」劉陵端起茶碗抿了口茶,不緊不慢道:「不過,他卻不會輕易為難咱們。」

「為何啊?」

劉陵白了劉遷,有些恨鐵不成鋼道:「你就不能用你的腦子多想想嗎?秦城為何明知是我們一再為難他,卻一直沒有向我們發難?」

「是啊,我也納悶!」

「那是因為他還沒有十足的把握將咱們一把拉下馬!」劉陵放下茶碗,「所以他在等,在等一個可以將給咱們一擊致命的機會,不讓咱們有反擊的餘地。」說到這裡劉陵輕笑了下,「秦城可沒你這麼笨,他知道若是讓咱們喘過氣,以他一個將軍的身份,是奈何不了咱們的。這長安城裡的皇帝,只要有需要,殺起自己的臣子來可是毫不手軟。」

「原來如此!」劉遷恍然,「那咱們便更不能留他,否則等他找到機會,咱們便完了!」

聽了劉遷頗有幾分指點江山氣勢的話,劉陵卻是苦惱的揉著額頭,半響之後才罵道:「我怎麼有你這麼個豬腦子的弟弟!」

「姐姐……」

「你回去告訴父王,秦城現在已然成勢,咱們只可順勢而為不可逆勢而上,對秦城要麼拉攏要麼借他人之手打壓,決不能再給他口實,這廝精著,咱們稍有不慎就可能被他給逮著尾巴!」劉陵明顯不想再繼續下去這場談話,開始交待問題,「這邊的事情自有我去處理,讓父王不必費心。當務之急還是積蓄力量為上,現在長安那位和匈奴鬧得正歡,無暇他顧,這正是咱們的好時機。另外,跟父王說說,咱們不能把寶都壓在匈奴身上了,匈奴現在被壓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咱們不能跟著一起被拖下水。」

「哦。」

「這些都記住了?」

「放心吧姐姐,我一定會將你的話一字不差轉達給父王的。」

「嗯。」劉陵想了想,又道:「衛青現在也牛氣著,讓父王最好做些安排。」

「知道了。」

「好了,我累了,你下去吧。」劉陵道,說完又補充道:「這回是誰護衛你來長安的?」

「是雷被。」劉遷沒有多想,答道。

「你讓他進來,我還有些事交代他。」劉陵很自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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