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第三百一十一章 白馬長刀斬白羊,爾不配問將軍名

「漢軍不是在東邊跟王庭主力交戰么,怎麼會突然跑到我們這來?」樓煩王猶自不敢相信,轟然站起的身體差點兒沒穩住,碩大的肥肚被震得一抖一抖的。

白羊王大驚之後愣了一下,隨即鎮定下來,趁著酒興一腳踹開了面前的案桌,握起拳頭用力錘了一下胸膛,大聲道:「來得正好!本王正愁沒地兒去找他們呢,他們卻來這兒送死來了!左右,召集大軍集結,本王要去獵殺漢軍!」

樓煩王可不像白羊王那般豪氣大膽,此時他的雙腿還在忍不住打顫,他一把拉住白羊王,急道:「慢著,白羊王!你可想好了,這幾年漢軍迎戰我們大匈奴的軍隊可是戰無不勝吶!就連軍臣單于也敗在他們手裡!他們這回肯定是有備而來,你千萬莫要莽撞,咱們就一萬多人的兵力,此事還需從長計議啊!」

「從長計議?從長計議個屁!漢軍都打到家門口來了,還有什麼好計議的?單于王庭的兵打不贏那是他們窩囊,河南地多勇卒,本王有何懼?你要是怕死就留在王庭,本王自去便可!待本王收拾了來犯的漢軍,定要發兵長安,擒了漢人的小皇帝!」白羊王一把甩開樓煩王,臉上的橫肉因為他說話的動作一張一合,顯得極為猙獰。

「白羊王,你可不能衝動啊!來人,快,給白羊王醒酒!咱們連漢軍來了多少人都不知道,怎麼能輕舉妄動?」樓煩王被白羊王甩得一個趔趄,不過馬上又鍥而不捨的拉住他,招呼了左右一聲,忙問那軍士,「你快說,漢軍來了多少人?是何人領兵?」

那軍士倒是不假思索便答道:「據前線探報,來的漢軍不下四萬!領兵將軍是大漢的驃騎侯秦城,還有衛青!」

「四……四萬人?」樓煩王聽了頓時都要哭出來了,「還是秦城和衛青領兵?糟了,這下糟了!聽說這個秦城,最擅長千里奔襲、以少勝多,成名之後未嘗一敗啊!還有那衛青,也是個難得一見狠角色啊!這回他們又帶著四萬人,我們,我們只有不到兩萬人,這可如何是好?」

白羊王聽到四萬人和秦城衛青的名號時,臉色也是一變,一下子愣在了那裡。

「四萬人,秦城、衛青?」白羊王低聲喃喃了一遍,又振奮道:「正好,殺了這個秦城和衛青,漢人就不足為慮了!大軍集結,準備出征!」

白羊王令人拿來披掛,提了長刀就大步跨出大帳,急得樓煩王肚子一上一下的從後面跟上來。

王庭外,全身披掛的白羊王在一旁樓煩王的映襯下更顯得威武霸氣、雄姿英發,他對集結起來的一萬多大軍高聲道:「殺漢軍,殺秦城,殺衛青!振我大匈奴雄威,振我河朔雄威!建功立業,揚名大漠,就在今朝!勇士們,隨本王出征!」

……

從高闕一路南下,經過晝夜奔襲,驃騎營距離河朔白羊王王庭已經只兩三百里。

昨日衛青在高闕留下五千勁卒守衛雄關之後,便和秦城兵分兩路南下,希望趕在匈奴援軍到來之前拿下河朔地區,然後再合兵共抗匈奴援軍。

按照計畫,秦城和衛青沒有理會沿途的匈奴小部落,直撲河朔腹地,這日正午時,斥候來報,前方已經發現了匈奴大隊騎兵的蹤影,人數在一萬五千上下。

高闕被攻破,秦城料想白羊王和樓煩王不可能沒收到消息,起先他還擔心這兩人跑了,現在看來這個顧慮完全是多餘的。白羊王和樓煩王倉促應戰正是秦城所希望看到的。

接到斥候彙報之後,秦城立即下令驃騎營列開陣勢,準備迎戰。繼續奔進了有大概二十里左右的距離,已經能夠看到前方大片的匈奴騎兵。

而此時,在離秦城三五十里左右的西方,衛青的軍隊也在全速向南賓士。

本來為了防範白羊王和樓煩王逃竄,兩人是一東一西包抄,得到消息白羊王竟然直接走了中間後,兩人便從東西兩方向中間合圍。

幾方人馬尚在幾十里之外時便已經探知了對方的行蹤,這會兒早已經將陣型由行軍隊形變化成沖陣陣型。南方一萬多匈奴騎兵,面對一左一右賓士而來的兩個巨大紅色軍陣,竟然沒有絲毫後退的意思,直接就迎了上來。

聽了手下斥候的彙報,白羊王知曉右邊驃騎營軍陣的人數要少一些,便決定柿子先挑軟的捏,先衝破驃騎營的軍陣再作打算。

白羊王長刀一指,便帶人向驃騎營奔過來。

樓煩王見白羊王渾然一副天地不懼的模樣,根本就沒有說話的機會人就跑的沒影兒了。他知道白羊王是仗著自己勇武異常,根本就不把漢軍放在眼裡,完全就以為老子就是天下第一,自己所到之處,漢軍必然一潰千里。

樓煩王沒有白羊王那麼濃烈的自信,事實上,在白羊王衝上前去之後,他反而將馬速放緩了一些,招呼身邊的幾百親衛緊緊護著自己。這些年來在河朔地區的享受生活,已經讓樓煩王很少記起殺敵的感覺,他看著猛衝之下有些凌亂的大軍陣型,心中早沒了底氣,只求能夠保得一條小命,待會兒能夠突圍出去。

這時候,樓煩王看了看左右的親衛,眉頭糾結在一起怎麼也展不開,他自知這些年不只是他這個王沉溺於享受,便是手下這些軍士,也疏於操練,平日尚且看不出來,但是衝鋒之下一切便能一目了然。所以這時候樓煩王十分擔心,擔心自己身邊這些親衛在亂軍中能不能護得自己周全。若是不能,該如何是好?

念及於此,樓煩王又將馬速放緩了一些,與白羊王將距離拉得老遠。

而此時,沖在最前面的白羊王,已經能夠看清對面漢軍軍陣中軍士的披掛,那一丈八的秦戟,還有閃耀著寒光的長刀。

從未見過驃騎營重騎這種兵種的白羊王,並不知道他是在沖向一群死神。

秦城眼睛微微眯起,平視著眼前的匈奴軍陣,看到對方軍陣因為衝鋒而顯現出的些許零亂,秦城開始露出一絲笑意,雖然對面的匈奴軍陣人數要在驃騎營之上,但是秦城現在已經能夠預料到戰爭的結局。

這樣一群疏於操練的匈奴騎兵,就是專門用來讓自己以少勝多的。

從嘴角蹦出一個「殺」字,驃騎營重騎整齊一聲呼喝,手中秦戟一抖,下一刻便戳進了對方騎兵的身體!

用虎入狼群來形容以重騎為首的驃騎營軍陣沖入匈奴軍陣中已經不準確,如果這個時代的人知道坦克是什麼樣子,就能想像坦克壓倒一片片小樹的場景。

白羊王的長刀不是一般的長刀,一般的長刀沒有那麼華麗,也沒有那麼鋒利,他自認為不是一個張揚的人,而實際上,他肆意的動作,大聲的叫喊,都暴露了他的身份,所以他沖入驃騎營重騎軍陣中,立即就吸引了大片的秦戟向他揮過來!

白羊王到底是勇武的,所以他能準確的擋開秦戟的攻擊,即便是秦戟揮舞下來勢能十分大,也不能拿他怎麼樣,但是當他將長刀砍在眼前重騎的胸膛上,他就發現,以往這把無堅不摧的長刀並不能破開對方的鐵甲,而是只能嵌入其中。

屢屢攻擊受挫,白羊王自己反而在軍陣中挨了不少秦戟木杆的拍擊,身體的疼痛和內心的震驚讓他不得不改變策略,將長刀調轉了一個方向,用刀背去狠狠砍擊,利用衝擊的慣性將眼前的重騎一個個從戰馬上拍下去。

間或白羊王甚至能將長刀準確送進重騎鎧甲的防禦薄弱之處——脖頸中。

「砍他們的腦袋,他們腦袋沒那麼硬!」有了經驗的白羊王立馬出聲大喝,向身邊的軍士傳達他自以為適用的經驗之談。但是轉頭之間,他看到的卻是一個個匈奴軍士被揮砍下馬的場景。

這讓白羊王目眥欲裂,他一把奪過面前一個重騎軍士的秦戟,賣力的揮舞起秦戟來,將身前的重騎連連刺落馬下。

「殺!」白羊王如同一隻暴怒的獅子,張牙舞爪,身邊軍士的一個個跌落下馬讓他怒火中燒,所以他揮舞秦戟的力度越來越大,越來越快,如此竟然沒有人能夠接近他身邊。

「殺秦城!」白羊王邊殺邊吼,這無疑為他招來了更多的對手,但是眼下面對殺氣正盛的白羊王,重騎們無人能敵。

就在重騎們大怒著拼人頭的時候,從他們後面突然傳來一聲大喝,「讓開,讓我來!」

重騎們讓開一條道,立即就有一匹白馬從軍陣後一躍而出,馬上的輕騎騎士握著鋒利的長刀,手腕一抖,長刀就朝殺得興起的白羊王刺出!

這一刀速度極快,只是一個晃眼的時間,白羊王就覺得那鋒利的刃尖已經到了鼻尖,連忙側身回檔,堪堪避過這擊。

白羊王大驚之下勒住韁繩,大喊道:「來人可是秦城?」

來人並不答話,只是連連舞動長刀朝他殺來,眼神冰冷的厲害。

白羊王接了幾招,感到有些吃力,又忍不住大喊道:「我乃河朔白羊王,你是何人?報上名來!」

「白羊王?」白馬將軍冷笑一聲,「如此,算是夠資格了。」

他沒有說夠什麼資格,但是他手中的長刀猛然一轉,瞬間竟然硬生生將速度加快了一倍,氣勢更是渾厚。幾擊之後,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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