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二百一十七章 欲除之而後快

劉徹給秦城的單獨諭令其實也沒什麼特別之處,內容就兩個。

一個為公,說的是察哈地為烏桓三族控制之後,位於察哈地背後的上谷郡不再直接跟匈奴草原接觸,加之有察哈地的牽制,上谷基本就再無戰事,那麼秦城和其部下精銳鐵騎再在上谷也就沒有了意義,這兩日劉徹會安排一位新的官員出任長谷郡守,與秦城交接上谷屯軍事宜,而秦城則擇日率領驃騎營進入南北軍。

至於為什麼是擇日,就涉及到這份諭令中的私事了,劉徹給秦城一個沒有確定時間的假期,讓他在上谷好生修養歇息一些時日,再舉家遷往長安。這也算是劉徹人性化治官的一面了。

有漢以來,還沒有哪個郡的郡兵能夠成建製成為中央軍的,驃騎營也算是開了先河。

對此,秦城的理解是:一者固然是驃騎營在此番的大戰中功勞甚大,戰力確實不容小覷,畢竟從察哈地奔襲幾千里勇闖匈奴王庭幾乎是全身而退的軍隊,大漢之前還沒有過。這讓劉徹有了好鋼用在刀刃上上的想法,畢竟驃騎營若是不入中央軍的話,這些人窩在上谷也再沒有什麼仗可打,用不了多久只怕都要複員回家了,那是一種資源的巨大浪費;

二者,大漢和匈奴已經全面進入軍事對抗階段,接下來的戰爭隨時都有可能爆發,而且規模未知,這個時候,劉徹手裡多一把尖刀自然是有必要的。

再說,驃騎營的建設,劉徹本來就是傾注了很大的關注和支持的,這就好比一個孩子終於養大了,自然要讓他做事了。劉徹怎麼可能不用?說不定從一開始劉徹支持秦城在上谷大練騎兵的時候,就存了日後騎兵大成便調由中央調度的心思。

對於劉徹的這份諭令,秦城自然是樂意接受的,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與眾人得道,秦城當然更喜見後一種。

於是,秦城回到乾桑城之後,先是給驃騎營眾將士放了假,然後就是給自己也放了假,這便約上三五個軍中將領,攜著白馨歆在樂坊時的眾姐妹(這個心思確實邪惡了點),一起將乾桑城及周邊遊玩了個遍。畢竟到了這個時代之後,之前秦城還真就沒時間肆意遊樂。

秦城雖然身為郡守,但是自身對民政上的事要管的少些,一般都由下面的功曹主事打理,這也是將領為官的一般情況。因為前兩年,秦城的心思都花在驃騎營和商會上了,著實分不出多少精力來管理民政。

但這並不意味著秦城就對民政之事一竅不通,事實上,前世身為一省黑道霸王,手下產業也是不少的,在管理民政這方面,秦城自然也有自己的心得。而且在漢朝有個普遍的現象,便是「出將入相」。上馬治軍,下馬治民,這是大漢位極人臣的大臣們普遍都有的本事。就如韓安國,本是御史大夫,卻也會打仗。

秦城就想著,說不定那一天咱也成了大將軍大丞相,這治民的本事也是不能荒廢的。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秦城這些日子在乾桑過的還是頗為瀟洒,美人在懷,美酒在側,大功在身後,走到哪裡都有人道一聲英雄久仰,秦城心裡也很美不是。

期間和秦約樂毅一同回了一次鄉下老家,秦城也體驗了一回衣錦還鄉的感覺。那日幾人上山給死去的「秦城」阿爺阿娘上墳時,附近幾個里都是萬人空巷,全圍在那一片不大的山頭了,放眼放去,全是黑壓壓的人頭,這些平頭百姓可不就是為了一堵秦城這位雞窩裡飛出的金鳳凰?

之後回到乾桑城沒幾日,朝廷的封賞也下來了,趁著這個東風,秦城便將白馨歆風風光光的取進了門,正式給了她一個妻子的名分。而當日,已經是關內侯的樂毅將軍,豪氣一大,在酒後亂了心神,竟然拉著秦約的手來了一個即興告白,差點兒沒把秦約給羞死,而這也將晚宴推上了又一個高潮。

是以老秦家喜上加喜,當日便由秦城做主,讓樂毅送來了彩禮,合了兩人的八字等等,將兩人的婚期給定了下來。雖然倉促了些,有些不合禮節,卻也沒人來掃當場諸多將軍侯爺們的興緻。

而當日另一個讓人們拍手叫好的節目,便是一位突然出現的江湖俠女,自稱秦將軍故人,當場與新郎官秦城將軍,為其新婚之喜來了一場舞劍助興。那場面,刀光劍影,一呼一喝,你來我往,戰的不分你我,難見高下,讓在場觀眾在大呼痛快的時候,也著實提心弔膽了一把。

事後,俠女道了一聲恭喜,便飄然而去,如來的時候一般,風輕雲淡。這讓在場無數熱血膨脹的男人都在讚歎秦將軍果真是妙人,結交的友人都是有大風采之輩。而滿頭大汗的秦城將軍,臉上肌肉一陣抽搐,只得尷尬的笑了笑。

而就在秦城與白馨歆成親七日之後,樂毅也風風光光的將秦約取進了門,只不過比之秦城婚禮的高潮迭起,這個成親盛典倒是顯得溫馨不少。

而這件事,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成了乾桑城乃至整個上谷的一段佳話,為人們所津津樂道。

……

淮南國,興平郊外。

劉安已經到了知天命的年紀,原本魁梧健碩的身子如今也發福的厲害,大大的將軍肚凸出去老遠,似乎要凸顯主人肚子里多於常人的墨水一般。這時劉安走在幽靜的山道上,油光滿面的額頭上不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一邊走還不斷回頭跟身後的人交談。

跟在劉安身手的,是一名年紀稍年輕些的中年男子,比之劉安肥胖的身子,這人顯得要單薄的多,或許是路走的多了一些的緣故,有些氣喘。

這便是衡山王劉賜。劉安的兄弟,劉徹還得叫他一聲叔。

「這才走了幾步,便喘成這個樣子,你這身子骨可是不行。要做大事,沒有一個好的身子骨怎麼行?待會日回去你將我那本《鴻烈》拿回去看看,裡面有我研究多年的養身之道,對你這身子骨有好處。」劉安停下腳步回頭看了劉賜一眼,以手帕擦了擦額頭,對劉賜說道。

劉賜呵呵笑了兩聲,也停下來,胡亂以衣袖擦了擦臉上的汗水,「我若是如你這般沒事兒就到這山水幽靜處走動,也不會比你差了。你剛剛說什麼來著,《鴻烈》?對了,聽說你這本書可有專門講解房中術,若是果真如此,我拿回去看看倒也無妨。」

劉安冷哼了一聲,似乎是對劉賜只注意到自己書中的房中術很不滿,不過這種神色也是一閃即逝,他責怪道:「玩物喪志,女人也是一樣。你我都多大年紀了,還老是惦記著這些東西作甚?殊不知溫柔鄉、英雄冢!」

「我知道兄長你志向遠大,可是賢弟也不差嘛!」劉賜不以為然道,說罷臉色嚴肅了起來,「這回朝廷的軍隊在草原獲得前所未有的大勝,聽說這一切都是那個邊郡郡守秦城的謀劃?」

「秦城?他哪裡有這個能耐!」劉安傲慢道,「他一個邊郡郡守,如何能有這麼大的手筆?這一切還不都是長安那位的手段!」

「聯合烏桓、鮮卑,又從匈奴內部策反其族人分裂,最終將軍臣單于打得大敗,還控制了察哈地,嘖嘖,還真是好大的手筆,看來之前你我是小瞧那個毛頭小子了!」劉賜嘆道。

毛頭小子,這是兩人對長安那人的稱謂。

「再厲害也只是個毛頭小子,休要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劉安不屑道,「不過話說回來,之前我等確實大意了。這也怪軍臣那老頭,怎麼這麼不經打,那毛頭小子這麼輕易就將他打殘了,還丟了性命,說起來還真是丟人的很!要不然局勢也不至於發展到現在這個樣子。」

「軍臣確實是丟人的緊!」劉賜附和道,「在自己地盤上都能搞得灰頭土臉的,也真是服了她。」

「好了,不說他了。現在匈奴的單于是他的兒子伊稚斜,我倒是聽說這人是個厲害的角色。不說別的,他爭位的這一手就極為高明。我等要立馬與他取得聯絡,希望他不要像他老子那般廢物。」劉安道。

劉賜點點頭,嗯了一聲。

「那秦城怎麼辦?」劉賜問道,「上回刺殺他竟然讓他跑了,我等還弄了個全軍覆沒,這回他可是出盡了風頭,這廝雖然是個泥腿子,但是也不能太小看了他!」

「殺一次不死,殺兩次便是了。」劉安眼中閃過一絲殺氣,「不管怎麼說,這廝確實是個角色。這回若不是有他在中間攪合,劉徹的計策還不一定能成功,不能再讓他對我們接下來的行動產生威脅了,必須要除了他!」頓了頓,劉安又道:「兩年前陳志去了上谷之後就一直沒有音信,八成也是這秦城到的鬼,這個仇,你我不能不報!」

「嗯!」劉賜點點頭,「這回你打算派誰去?」

「這回一定要萬無一失,機會沒有第二次了。」劉安沉吟了一下,道:「讓雷被去吧,有他出馬絕對沒有問題。」

「如此甚好!」劉賜贊同道。

兩個大漢的王國國王,就在大漢的領土上,堂而皇之的商議著,要如何將大漢的將軍除之而後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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