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一百零八章 天狼居

在郡守府吃過宴,諸將也就散了。

樂毅在和秦城往回走的路上向秦城問道:「你跟將軍都說了?」

秦城知道樂毅問的是如何解決鐵騎財費的事情,便道:「說了該說的,不該說的自然沒說。」

樂毅沉默點了點頭,秦城所說不該說的,自然是指商會的事情,而該說的,無外乎是指以匈奴之道還施匈奴之身。

回去之後,秦城便將自己關在了屋子裡,整日都沒有再出來。樂毅和秦約自然不好去打擾,秦約只知道身為驃騎校尉的秦城,如今身上的擔子必然是極重的,很多事情都需要他去靜思。而樂毅則是知道,此時困擾秦城的,怕是商會的事了。

而樂毅和秦約自然無法知曉,作為一個從後世穿越過來的人,秦城的思想上和精神上此時正在進行著怎樣的鬥爭。

秦城將自己關在屋子裡,便只留下秦約和樂毅在外面,兩人雖然有些擔心秦城,但好歹也是有了獨處的時間。

第二日,秦城和樂毅在乾桑城看好了院子,也就各自置辦了一個。兩人離秦約的住處都很近,也方便來往和相互照應。只是秦城和樂毅手頭並沒有太多現錢,這置辦院子的花費,倒是有一半來自南宮商。

新居落成的時候,秦城用正楷字為自己的小居所提了牌匾,不同於樂毅那個俗到極點的樂府,秦城這個臨時性的居所安上的名字倒是頗有意境。

天狼居。

秦城站在自家門見看著牌匾上的三個字,靜默了許久。

西北望,射天狼。

他人或許不能明白這三個字的含義,即便有的人明白了,怕是也只會說秦城胸懷報國大志。而只有秦城自己知道,為自己的居所冠上這樣一個名字,其中心理上的歷程有多複雜。

若說是剛來到這個時代的那會兒,自己有可能為了沽名釣譽和在李廣的心裡留下好的印象什麼的寫上這三個字。但當秦城在這個時代經歷了這麼多的事之後,他心境也漸漸變得平和起來,不再像之前那般什麼都為了立足和往上爬而費盡心機。

名利心太重了,往往會丟了自己。秦城如是想到。

只要自己能在這個時代活得舒心,只要自己還能為這個時代做些事情,秦城現在便覺得夠了。

經過了一次重生,剛來這個時代的時候秦城身上飽含戾氣和不甘,如今,這份戾氣似乎漸漸平淡了下來。

他想,人生,不就是經歷么?何必活得那麼累,給自己背負那麼多枷鎖?

……

秦城返回軍營後不久,劉徹的一份旨意突然到了秦城面前。

這時候軍營的具體封賞和論功進爵朝廷還沒有下達旨意過來,算算日子,現在確實還早了些。

劉徹的這份旨意,只爭對秦城一人,意思也只有一個:宣秦城速入長安。

要去長安的只有秦城一人,便是李廣,劉徹也沒有宣他隨同前去。

接到這份旨意的時候,秦城在心中暗笑,劉徹終於肯召見自己了么?

想想倒也合情合理。秦城前番斬殺匈奴左骨都候等一系列軍功雖然不小,但也算是邊郡軍中尋常事。劉徹縱然有意提拔軍中年青將領,打造一支有朝氣的軍隊,但在聽了衛青的彙報後也只是給了秦城一個驃騎校尉的差使了事。說到底還是那時候秦城的分量不夠劉徹召見。

而這回,一個奔襲大漠這個漢朝史無前例的創舉,都足夠分量了。

畢竟奔襲大漠這件事,對此時的漢軍和以後漢軍對匈的作戰方針,意義都太重大了。

旨意是六百里加急,不過按照旨意,秦城接到旨意後翌日起程便可。

不需用親兵衛隊,秦城便叫上秦慶之,再帶上兩個親兵,就往長安趕去。騎兵部的事務,則被秦城交給柳木這個之前只是名義上的副校。有李廣在軍營坐鎮,又有紀鑄等人幫襯著,秦城也不用擔心什麼。

李廣在軍營送別秦城的時候,拍了拍秦城的肩膀,笑得很爽朗:「本將早就知道你不是池中之物,他日定可為大漢建立一番了不得的功勛,如今陛下召見你,你可要好生表現,既是為了你日後能施展才華,為陛下好好效力,同時也不要丟了我上谷郡軍營的臉面。今日你這一去,代表的可是整個上谷軍營!」

「將軍放心,屬下必當儘力而為。」秦城朝李廣莊嚴一抱拳,鄭重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便上了馬,和秦慶之等人縱馬而去。

秦城沒有回頭,可他心中還是默念了一句:將軍,多謝!

此生生於漢朝,要不是幸在李广部下,得到李廣的賞識和栽培,便沒有秦城今日的功勛。若不是李廣毫無保留的提攜,縱然秦城有不世之才又如何?若是受到嫉妒排擠,莫說做一個小小的什長,恐怕如今秦城都已經死於非命。

於天下之士而言,恩莫大於知遇,情莫大於刎頸。

而對於李廣而言,他之所欲提攜栽培秦城,是因為他看中了秦城的大將潛質,同時目的也很簡單:為大漢再造一名將,以求能早日擊滅匈奴,根除邊患。

朝陽如血,青史如歌。

這,是一個英雄的時代。

……

望北亭不僅僅是一個亭子,事實上,這也不是一個標準的亭子,更準確的說法是,它是一個酒攤。

望北亭坐落在上谷通往逐郡的官道旁,一般行人清晨從乾桑城出發去往逐郡郡城,到了這裡正好是正午前後,趕了半日的路程,一般人都願意在這裡歇歇腳,吃些簡單飯菜,喝上幾碗酒或者茶水再趕路。

望北亭的老闆白大北是一個四十歲上下的中年人,雖然家裡並沒有幾個錢但是人偏偏生的很富態,早些年他向親戚朋友借錢在此開了個酒攤,當時的鄰里都笑話他蠢,在那麼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整個酒攤,不是找虧么。而這些年的事實卻給了那些當初嘲笑他的人一個有力的耳光,如今白大北雖不說腰纏千貫萬貫,好歹成了里裡面最富有的人。

這日快到正午,白大北才將攤子搭起來,沒奈何,這北風吹得緊,冷得很,攤子開的早了也沒人。忙活了半天,和兩個小夥子將攤子搭好,白大北這便將火盆搬出來,在攤子裡面將火弄燃之後,就招呼攤子里的幾個夥計一同來烤烤,暖暖身子。

「今兒這天還真是冷,風不大,卻偏偏凍得緊,真是邪了門兒了!」烤著火,其中一個店夥計忍不住感嘆道。

白大北緊了緊棉衣,笑道:「這也就日頭沒出來的時候冷些,待會兒要是日頭出來了,便暖和嘍!狗剩,把手考暖和了你去將酒溫著,估摸著不用多久也該有客人來了。」

「好嘞!」狗剩應了一聲,把手在火苗上盪了幾下,便起身去溫酒。

這時候,日頭從雲層中探出頭來。

不多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官道上傳來,聽見這陣馬蹄聲,白大北起了身,笑道:「得!有客人來了,大伙兒準備著!」說完便滿臉笑容朝攤外走去。

官道上從遠處奔來兩騎,不消片刻這兩人便在攤前下了馬。這是兩個打扮俊俏的年輕人,生得面紅齒白,一身錦衣頗為貼身,勾勒出兩人賞心悅目的曲線來。

白大北眼睛微微眯起來,這些年見的人多了,他也鍛鍊出幾分眼力,面前這兩人雖是男子打扮,但八成是女子,只是兩人手中拿著的用錦布包裹的長條方形物件,卻讓白大北臉上的笑容多了幾分謹慎。

這年頭出門遊走的俠客並不少見,這些人往往脾氣都不大好,雖然都打著鋤強扶弱的旗號,但是把他們惹毛了誰知道會有什麼事發生。白大北看出兩人手中拿的實際是刀劍一類的兵器,如何能不小心謹慎一些?

「兩位客觀,快些進來烤烤火,外面風大。兩位要吃點什麼?」白大北笑著將兩人招呼進店,問道。

「趕你這小店裡最好的小菜上幾樣,少些葷腥就好,另外再上一壺小酒來便可。」兩人跟著白大北進去坐了,其中一名看上去開朗些的女子一邊在火盆邊烤著凍紅的雙手一邊說道。

「好好,馬上就來,兩位客觀稍等。」白大北欠著身子應了諾,轉身的時候不由得在心裡感嘆:這兩位娘子長得好生俊俏,穿男人的衣服都這般好看,真不知換了女子裝束會迷倒多少人!想到這,白大北暗自搖了搖頭,隨即想到自家那位模樣並不如何出眾但卻性子極好的老婆子,嘴角禁不住浮現出一絲笑容來。

不多時,小菜便端了上來,白大北親自為兩人送去了酒水,笑說了聲「兩位客觀慢用。」便退了回來。

這時候,官道上再次響起一陣馬蹄聲,這回的馬蹄聲比那兩名女子來時的響動更大。白大北知道有大生意來了,當即就迎出了攤子。

這回奔來小店的是一行四人,白大北只看了他們一眼,首先便在心裡贊了一句:好俊俏的馬!

這四人皆是一身錦衣,打扮倒也尋常,不過當白大北看到四人腰間明晃晃的長刀之後,立馬就明白過來:這四人怕是軍爺!

果不其然,看到白大北迎出來,四人中為首兩人中一個向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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