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第八章 木神苟芒

「聖王!」劍奴疾奔入戰圈之中,迅速為軒轅止血。

陶唐氏戰士人人肅立,面色極為難看,剛才的那一幕只要眼力稍好的人都可以看出是怎麼回事。這群戰士心中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屈辱之感,並不是因為陶宗之敗,而是因為軒轅的傷。除陶宗的親信之外,沒有人再看陶宗一眼,包括唐德和一群陶唐氏高手。

相反,他們對軒轅卻湧起了一絲敬意,在那種危機之下,軒轅仍不出刀奪陶宗的命,這種包容的心理確實讓這群陶唐氏高手心生感激。

「這裡是一些金創葯,你拿去用吧。」唐德最先舉步走向軒轅,掏出一瓷瓶葯遞了過來道。

軒轅還刀入鞘,坦然地接過傷葯,竟仍露出一絲淡然的笑章,道:「謝謝!」

說完毫不猶豫地將一些葯末倒在傷口上,似乎根本就不怕唐德那些葯未是有毒的。

眾陶唐高手見軒轅如此豪氣干雲,與陶宗比起來確有天壤雲泥之別,不由得對他又多了幾分好感,連本來對軒轅印象不好的人也立刻改變了對他的看法。

軒轅掃了眾陶唐戰士一眼,大步向陶宗行去。

陶宗身邊的四名親信立刻心存戒備,便連陶宗也在小心戒備著,軒轅那一腳之力的確讓他戰鬥力消減了大半,但顯然軒轅已腳下留情,末用全力,否則的話只怕他已經吐血三升了。不過,這一刻軒轅走來,誰也不知其意圖。

那群陶唐戰士心中也為之緊張,雖然陶宗理屈,值得憎恨,但卻畢竟是陶基之弟。

「軒轅公子!」唐德急聲阻止道。

劍奴也是殺意大盛,不管軒轅此刻做什麼,他都會全力支持,包括擊殺陶宗,大不了他今日大開殺戒。

唐德嚇了一跳,他感受到了來自劍奴身上的殺意,似乎劍奴隨時都準備搏殺他一般。他當然知道劍奴劍術的可怕,怎敢輕迎其鋒?正當他不知如何是好時,軒轅卻已將未受傷的右手伸向陶宗。

「與先生一戰,真叫軒轅畢生難忘。軒轅之所以施下重手也是迫不得已,還請先生見諒!」軒轅語氣極為誠懇地道。

所有人都大感意外,包括劍奴和陶宗,誰也沒有想到軒轅不僅不記陶宗那卑鄙一劍之仇,還會如此大度地欲與之握手言和,這種氣魄和度量立刻折服了所有陶唐氏的高手,連陶宗的四名親信也不例外。

唐德的眼中射出無限尊敬之色,對軒轅的尊敬是絕對出乎本意的。事實上,周圍所有陶唐氏的高手都露出了尊敬之色,即使軒轅是敵人,也是一個值得尊敬的敵人。

在這個亂世,人人重視英雄,尤其是豪氣干雲的英雄,而像軒轅的這般表現立刻征服了所有人的心,相較之下,陶宗卻是如此猥瑣不堪。

不過,軒轅的話落到陶宗的耳中卻又是另外一種感受、對他的自尊心是一記無情的打擊,他感到軒轅是在嘲諷他。而他心底更是有鬼,怎肯接受軒轅這刻意的示好?

「哼,這一戰,我也會畢生難忘,你不必假惺惺地嬌揉做作,贏了便是贏了!」

陶宗曲身而起,在兩名親信的攙扶之下,狠狠地說出了這番讓人驚愕的話。

陶唐氏的戰士都感到一陣臉紅,為陶宗臉紅,更是感到一陣羞愧,他們怎麼也想不到,陶宗竟是這麼一個人。他們甚至開始鄙夷不屑這個人的人格,或許正如軒轅所說,氣量狹小,無容人之心……

軒轅神色微變,但很自然地收回手,神情又變得冷淡,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不過,人人都以為軒轅是因為陶宗的話而生氣了。

軒轅抬頭望了望天空,深深地吸了口氣,強壓住心頭的怒火,他知道做戲也做得差不多了,沒有必要再與這卑鄙的小人糾纏下去。於是淡淡地道:「那先生不阻止我去求見木神了啰?」

「如果木神真的願意見你,我為什麼要阻止?如果木神不想見你,那你便有多遠滾多遠,否則的話,我只會按格殺令執行……」

「木神有請軒轅公子一敘!」一個稚嫩的聲音突然打斷陶宗的話道。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小童自萬花叢中施施然行了出來,身邊還圍著許多蝴蝶和蜜蜂。

小童的頭上紮起一對小辮子,辮上竟停著幾隻蝴蝶。

「哪位是軒轅公子?」那小童在眾目睽睽之下行出,有些訝異地打量了一下所有人,有些稚氣地問道。

陶宗不由得目瞪口呆,唐德和劍奴面面相覷,那群陶唐高手更是驚訝莫名,他們確沒想到,木神竟真的會見這個年輕的軒轅,而且似乎知道軒轅來了一般,不待軒轅稟報,便讓人來請,這實在是極為稀奇之事,這使得所有人對軒轅更多了一層高深莫測的神秘感。

陶宗和唐德自然知道這小童正是木神苟芒身邊的童子,如果不是忘憂谷中人,又怎能如此輕易地走出萬花大陣?

「我便是軒轅!」軒轅望了童子一眼,心中也微徽有些錯愕,暗忖道:「木神怎知自己來了?難道剛才發生的事他都看到了?」他本來對陶宗所說的狂言也沒多大把握,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木神苟芒是什麼人物,只知道與劍宗有極大的淵緣,但木神苟芒已幾十年不見外客,說不定不會答理他這個劍宗的傳人。

但此刻木神主動來請,自然使他感到有些意外。

「那請跟我來,木神只見你一人,其他人便只能在外等侯了。」那小童認真地道。

軒轅淡淡一笑,跟在小童之後,不理眾人那錯愕的表情,坦然地行入忘憂谷的萬花大陣之中。

※※※

竹樓清雅,蜂蝶曼舞,更為別緻的卻是竹樓之頂也有花藤相牽,處處花團錦簇,幽香恰人。

醉身其中,軒轅確有不知身處何地,似在仙境又若在人間。

忘憂谷極大,穿過萬花大陣之後便是一條羊腸小徑,九曲迴環之下直通竹樓,惟到了竹樓方知此只是一個涼亭而已。古色古香的竹涼亭之中,有幾張石制的桌椅,表面打磨得極為干整,而石桌更如一個磨菇,下小上大,呈現出極為典雅的流線。石桌上刻著一張棋盤,線條清晰且勻稱,絕無斧鑿之痕。行過石桌邊時,軒轅不經意間伸指鉗入線條之中,駭然驚覺,這棋盤乃是以非凡的指力所刻。由此可見,刻此棋盤之人的指力之強實已達到了登峰造極之境,否則絕難如此流暢勻稱地刻出這張棋盤,而且深淺幾乎完全一致。這種功力絕非簡單的陽剛之力,而是至陰至柔之勁,才能使線條周圍的石屑不碎不裂。

過了竹涼亭,又自一條小橋之上跨過一個狹長的池塘,此刻池塘之中的荷花竟相鬥艷,荷葉如綠傘般鬱鬱蔥蔥,而此刻軒轅除了聽到蜜蜂的「嗡嗡」聲之外,竟還聽到了一陣「沙沙」的聲音。

拐過幾簇花叢,軒轅只覺視線一開,卻已到了一個大院。大院以土木結構建成,屋檐正如軒轅在君子國所見的那種造型。想來,這是神族當年最為盛興的一種造屋模式。

大院之中有四棵古樹,分守四角,倒似震守四方的神將,而那「沙沙」之聲卻是因為院子之中有一位佝僂的老翁拿著掃把在掃地時發出的。

老翁掃得極慢,偌大一個大院,想掃完只怕要花上許多時間。

「請公子在外稍等,我先去通報木神。」那小童突然停步對軒轅道。

軒轅點點頭,靜立於那排房屋外,望著小童迅速消失在視線之中,心裡卻在盤算著待會兒見了木神該如何說。

※※※

軒轅怎麼也沒有想到,他在門外足足等了一個時辰也沒有等到那小童回返,更沒有木神的傳話,這使他心頭大感不快,但此刻既來之,則安之,反正自己已經到了門口,不愁木神不見。不過,若非尊重木神乃是武林前輩,可能與青山和青雲大有淵緣,他定會闖進去。但此刻出於禮節,他卻只能等,所幸,尚有那掃地的老翁仍在不停地打掃著地面,軒轅倒也不是太過寂寞。何況,軒轅的耐心之好絕對可算是超一流的。否則,當年他也不可能在姬水河畔一坐數日,此刻只不過是一個多時辰而己。

又過了半個多時辰,依然未見那小童歸返,更不用說有木神的傳話了,倒是那佝樓的老翁已將整個大院掃了一遍,但奇怪的是老翁竟又從頭開始再掃起來。

軒轅感到十分的驚訝,也大感奇怪,此刻地面已經夠乾淨了,為什麼還要如此仔細地掃呢?只看那老翁專註的樣子,似乎根本就不知道軒轅的存在,甚至忘記了時間,忘記了一切,整個眼裡心裡只有一把掃帚而已。

再等半個時辰,軒轅覺得木神所為實在有些過分了,這兩個時辰,他不言不動地等待,卻沒有半點回應,對他簡直是一種羞辱,不過那老者的掃把已掃到了他的跟前。

「前輩,這地面你已經打掃過一遍,夠乾淨了,為什麼還要掃呢?」軒轅終忍不住問道。

「心未凈,地怎凈?」那老者頭也不抬,漫不經心地反問道。

軒轅一呆,不由得仔細打量起這老者來,但見老者兩鬢斑白,滿臉刀刻般的皺紋,竟有著比劍奴更為滄桑的感覺。一身素布衣裳雖然打了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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