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五章 返樸歸真

「阿軒,把那些柴劈了之後,去挑幾擔水來。」

一個嬌脆的聲音呼道。

「哦,我知道了。」回答的是一個身材極為高大的年輕人,頭髮猶如野草之根一般短而硬,豎在頭皮上,有些亂蓬蓬之感。

那年輕人的皮膚倒極為白皙,臉上卻有一絲異樣的紅潤,也許是因為太陽光線太過強烈的原因,但他似乎有一種悠然自得之感。

這裡是一處農家小院,四周都以五尺高的木樁並排圍攏成牆。

木樁一截釘進上里,埋入四尺,地面五尺,惟留一道出入的大門。大門兩邊的木樁極高,地面之上高達一丈有餘,更做了一個活門,看上去一切還算考究。

院子不是很大,有一座三進的木構房子,頂棚以棕葉、茅草之類的東西蓋著,在木構房子的左邊,有一籬笆圍成的圈,裡面是幾頭養得很肥的豬,還有幾隻雞在院中的草地上悠閑覓食。

被喚作阿軒的年輕人正在劈一堆粗木,並將之架成一堆一堆的,看樣子極為認真賣力。不過,看他掄動斧頭的樣子,以及劈成的一大堆柴片,就知道他的力氣極大。

「芸妹,今晚多做一些飯菜,會有十幾個客人來。」一個極為雄壯也極為英俊的小夥子推開大院的木門,快步小跑進入了院中,但沒有瞧阿軒一眼,徑直向後院行去。

那是做飯的地方,由兩個大樹杈吊著兩個大鼎罐,更有幾個蒸飯的大木桶。

這是「有邑族」族人的飲食之處,而這個進來之人,乃是「有邑族」年輕人中有些聲望的化三。

「阿三呀,是什麼客人?」一位中年婦女自木屋中探出頭來問道。

「原來花嬸也在呀,這客人我也不太清楚,大概是與高陽氏有關吧,反正族長說可能有大事發生,到時候就知道了。」化三笑著答了一聲,迅速躥到木屋之後那正在洗米的花芸身邊,親昵地道:「看我給你帶回了什麼?」

「什麼呀?」花芸並未在意地扭頭問道,但旋即一聲歡呼:「哇,好美的鮮花,你在哪裡摘的?」

花芸迅速擦乾了手。雙手從化三手中捧過一大束艷紅嬌脆的花朵,喜不自勝。

「你喜歡嗎?」化三右臂一伸,攬住了花芸的香肩,邀功似地問道。

花芸的俏臉泛起了一陣羞紅和陶醉,但卻白了化三一眼,嬌笑道:「把眼睛閉上!」

化三一愣,有些不解地問道:「閉上眼睛幹什麼?」

「你管這麼多幹嘛,我叫你閉上就閉上,不閉就算了。」花芸嘟著小嘴不依地道。

化三滿臉疑惑地閉上了眼睛,卻不知花芸又要耍什麼把戲,剛閉上眼不久,只覺臉上一陣濕熱,同時又有「嘖」地一聲輕響。

「哈,看見了,看見了!」阿軒不知什麼時候劈完了柴禾,來到後院提水桶,笑著呼道。

化三忙睜開眼睛,不由自主地伸手往臉上抹了一下,只見花芸臉上泛起一陣紅霞,一副羞怯之態,不由大惑地向阿軒問道:「阿軒,你看到了什麼?」

阿軒大聲笑了起來,大感有趣地反問道:「她都把小嘴湊到你耳邊了,你居然……」

「死阿軒,我叫你說……」花芸大窘,抓起灶邊一塊乾柴,向阿軒砸去。

阿軒一挑兩隻大桶,迅速躍開,大笑道:「不說就不說,又不是親我,有什麼好說的?」

化三哪裡還會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也禁不住樂得歡笑起來,更緊緊地梅花芸摟住。

「死阿軒,回來看我怎麼收拾你!」花芸惱羞成怒。

阿軒卻不管他們,徑自挑著兩個大桶向外走去,耳邊卻隱約聽到花芸極難為情地小聲道:「別,別,娘都看到了呢……」顯然是化三已經不太老實了,不過,他對此見怪不怪。

※※※

「阿軒,又來挑水了?」俏寡婦葉清老遠便呼道,她也真是眼尖,阿軒才轉過山腳,她就發現了。

阿軒望了河邊幾個正在洗衣服、洗獸皮的女人,不由得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每天阿軒來挑水,那俏寡婦都會老遠便打招呼,而且叫得親熱,可他卻不好迴避。

俏寡婦、柳葉眉、桃花眼、瓜子臉,身材修長而勻稱,如水蛇般的腰肢,白嫩的肌膚可算得上是族中難得的美人,但對於有邑族族中的男人來說,似乎都不想沾惹這個女人,因為她已經死了九個丈夫,而且是在五年之中,說她是俏寡婦,實際年齡才二十歲。

族中的女人都極為同情俏寡婦,但同情歸同情,卻沒有男人敢惹她,誰都想讓這個漂亮的女人做自己的妻子,都想鑽入這個女人的被窩中,只可惜誰都怕成為第十個冤魂。

俏寡婦十五歲時與族中最勇敢一位年輕人結婚,但兩個月後,新婚丈夫在一次狩獵中被黑熊咬死。三個月後,又有一名族中年輕人與俏寡婦共同過日子,使之從悲痛中恢複過來,但不出五個月,這個年輕人卻被猛虎吃掉。自此之後,俏寡婦幾乎人都變了,也不知如何過日子,族人也想她能好好生活,又先後為她介紹了幾個年輕人,可這些人都相繼死去,在俏寡婦第五個丈夫死時,她變得放蕩起來,也許是受的刺激太大,然後她又嫁給了一個比她大三十歲的中年人,可是那中年男人仍是沒有活下來,另外兩個曾與她偷情,有過肉體關係的人也都相繼死去。於是再也沒有人敢去惹她了,因為俏寡婦似乎正是男人的剋星。

有人說,俏寡婦一定是遭了魔鬼的咒罵,才會克夫。

族中之人並沒有排斥她,但卻只讓她單獨住在一間屋子中,雖然也是在族人居住的地方,但也有種隔離的意味,畢竟五年之中發生在俏寡婦身上的怪事太多。

阿軒對俏寡婦的事也有耳聞,但卻並不是很清楚,因為他本不是「有邑族」之人,他是在三個多月前被族長狩獵時撿回來的。

對於這裡的生活,阿軒其實很快就適應了,族人對他也都很友善,因為只要是長老和族長說的話以及決定的事,族人都不會反對,也就不把阿軒當外人看了,因此阿軒很快融入了族人的生活中,只是他的來歷仍是族人的一個不解之謎,而這個謎團惟有阿軒自己才清楚。

他不想讓別人知道他的身份和過去,但他的這種隱瞞並沒有什麼惡意。

有邑族比他過去的部落似乎先進了很多,有許多東西都值得他去學習,比如牛車之類。是以,阿軒才會隱姓埋名,留在這裡,但他沒有一刻忘記過去,沒有一刻忘記那傷感的往事與一往情深的愛人,每當夜深之時,他總會對著天空,對著月亮想著那善良而美麗的愛人。

三個多月了,有僑族中究竟發生了什麼變化?那群關心他的兄弟又怎麼樣了呢?

阿軒正是三個月前被巨蛇吞入腹中的軒轅。

他的存活,可謂是一個奇蹟,一個了不起的奇蹟。可軒轅沒有絲毫的歡喜之情,因為在他恢複知覺之後,才驀然發現自己往日所修習的先天真氣全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封在丹田深處,而他不管用何種方式,都無法沖開那股力量的封鎖,現在惟一能用的,只有他那天生具備的神力,雖然這力量已經足夠資格成為一個優秀的獵人,但卻無法成為一個高手,而他更不知道自己的部落在何方,不知道他思念的愛人究竟距他有多遠。

軒轅的心在痛,心痛不是因為無法動用真氣,而是心痛雁菲菲是否已成為了蛟龍的妻子,他恨自己沒能向雁虎和蛟夢說出來,但他又慶幸自己沒有向雁虎說明,他不敢想像雁菲菲在認為自己死了之後會有什麼反應。其實,他也聽到了雁菲菲最後那句聲嘶力竭的凄喊一聲,軒轅每當憶及此處,他的心就開始痛,於是他只有忘情地投入這個陌生的族中,忘情地幹活、幹活……惟有這樣,他才會少一些時間舌想那些讓他揪心的事情。

原來,軒轅那日被巨蛇吞入腹中之時,雙手握緊了含沙神劍,靈台一直保持著一片空明,直到他的含沙神劍被巨蛇喉口的軟骨所嵌住之時,他才感到巨蛇腹中的巨大壓力,只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更有一股股異樣的液體包裹著他,使之渾身燥熱難當。

軒轅完全無法感受到巨蛇體外的劇烈震蕩,在蛇腹之中平靜如死,一共也只出現過兩次震蕩,那是他剛滑入蛇腹不久產生的。

軒轅也不知支撐了多久,他感覺到自己的呼吸越來越難以暢通,那怪異的粘液更使他燥熱得快要爆炸,他腦海之中浮現出許許多多的人,包括母親……

在軒轅感覺快要死去之時,竟想到了與岐伯,那個暗中教他練氣和指點了他數月武功的怪老頭。雖然他沒想到與岐伯的武功竟是如此之高,但卻記起了在他被巨蛇吞入口中前與岐伯所講的那一段話。

「蒼天之氣,清靜則意志活,順之則陽氣固,雖有賊邪弗能害也,此因時之序,陰味出下竅,陽氣出上竅。味厚者為陰,薄者陰之陽;氣厚者為陽,薄者陽之陰。味厚則泄,薄則通。氣薄則發泄,厚則發熱。壯火之氣衰,少火之氣壯。壯大食氣,氣食少火,壯火散氣,少火生氣……」

正當軒轅身處生死關頭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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