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23章 腦洞(一)

天單于這個稱號,劉徹自然是想要的緊的。

當然,最好是匈奴單于自己跪在地上,將這個稱號恭敬的奉上。

這樣,草原的事情,就等於解決了百分之九十。

跪下來的匈奴人和匈奴帝國,從此將成為漢家的忠奴。

可惜……

以軍臣的性子來說,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甚至寧肯去死,也不會向漢家低頭。

不過沒關係,軍臣骨頭是硬,但其他人就未必了。

譬如,那位現在的匈奴右賢王且之。

「右賢王獻上的天單于稱號……嘿……勉強還行吧……」劉徹在心裡想著。

在很久以前,久遠的千年之前,只有竹書在記錄歷史上,中國就已經誕生了一句政治名言:唯名與器不可以假人!

掌握名分和大義的重要性,毋庸置疑。

後世,米帝高舉石油民主的大旗,滿世界挑撥離間,打擊抹黑,就是靠的掌握了名分與大義。

不知道多少國家因此被米帝坑的淚流滿面,卻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這就是軟實力的最高表現。

而在漢唐之季,假如劉徹記得沒錯,掌握了名分和大義的是中國。

這名分與大義的力量,在漢唐的統治者手裡,甚至比後世的米帝還可怕。

譬如漢書記載了一個有趣的故事:莽(王莽)奏令中國不得有二名……單于從之,上書曰:幸得備藩臣,竊樂太平聖制,臣舊名囊知牙斯,今謹更名曰知……

跪舔至這種地步,讓人瞠目結舌。

但更誇張的還在後面,按照漢書記載,王莽篡漢後,匈奴人大為不滿,聲稱這是亂臣賊子的行為!

但,這畢竟是中國人自己的事情,匈奴人也就只能嘴炮。

但是,等到王莽派使者前往匈奴,勒令匈奴人交出漢朝所賜的印璽,更換新朝印璽後,匈奴人就滿地撒潑打滾,死活不從。

最後還是有人想出了詭計,將單于的印璽騙到手裡。

可是……

匈奴人從此踏上了漫漫上訪路,堅決不要王莽賜給的新印,一定要舊的。

口水仗打了好幾年,使者往返十幾次,最後王莽被氣瘋了,乾脆當著匈奴使者的面將舊印摔碎,意思是:你大爺的,這下你該用哥賜的印璽了吧?

結果卻是然並卵……

匈奴人根本不接受和認可王莽給的新印。

而是繼續上訪,舊印摔碎了,那你就給我製造一個一模一樣的仿製品。

這事情一直糾纏到王莽死亡,更始帝派人給匈奴人送去一整套嚴格按照舊印的樣子製造的印璽,這場口水官司才算完畢。

匈奴人興高采烈的捧著印璽回家祭祀先祖去了。

順便說一句,當時的南匈奴祭祀祖先,包括了劉氏的歷代天子……

元成哀都可以在佔據優勢時,將匈奴人調教成為賣萌的傢伙,沒道理他不行。

劉徹覺得自己至少比元成哀要強不少。

更何況,此次那個叫且之的匈奴右賢王的臣服,還將在戰略上嚴重動搖匈奴人和其他草原民族對漢室的抵抗心理。

連四柱之一,宗種之一的右賢王,都給漢朝皇帝跪下來了!

其他人再跪,也就沒有什麼心理負擔了。

這就是汪精衛式的人物對一個國家民族造成的最大傷害。

別管這個且之是不是在匈奴國內被排擠被打壓被歧視。

但他是單于親封的右賢王,是幕南諸部族名義上的首領,更是匈奴王族的宗種,享有單于繼承權的大人物,絕對的高級貴族和高層。

他的臣服,將在未來,在匈奴國內引發雪崩式的影響。

所以,劉徹在聽到了這個消息就立刻回宮,召開緊急會議。

在歷史上的漢室,武帝朝統治初期,漢家也同樣遇到類似的情況,甚至武帝遇到的情況,比劉徹遇到的更完美更理性。

簡直可以說是天降大禮包了。

匈奴內亂,本是單于太子,左賢王的於單出逃漢家。

可惜,當時的武帝無論內部環境還是外部條件,遠遠不如劉徹此刻。

所以,拿了於單那張王牌,卻無法打出去,更別說使用了。

劉徹現在雖然只摸到一張老K,但是,正是這張老K,足以讓他湊出一個炸彈,糊匈奴人一臉。

當然,前提條件,是要利用好。

利用不好的話,譬如,拿個炸彈卻不打出去,或者在該打出去的時候,沒有打出去。

那樣的話,再好的牌面,也可以被人逆轉。

歷史書上又不是沒有抓了一把好牌的渣渣,卻將自己的籌碼輸了精光,甚至還把祖宗的遺產也全部葬送的傻逼。

譬如明朝的崇禎啊,滿清的十全老人啊。

……

「都說說看,此事,應當如何應對?」劉徹看向自己的智囊們。

自元德元年,初創尚書、謁者、侍中參知政事至今,劉徹的幕僚團,現在已經膨脹到了一個足足兩百三十多人的規模。

這些人,負責將皇帝的蘭台與九卿諸司曹以及丞相府、御史大夫衙門、繡衣衛串聯起來。

所有的消息和情報、報告、奏疏,都在蘭台匯總、整理,分類、分級。

這自然,極大的鍛煉和開闊相關官員的眼界、見識和手腕,同時也豐富了他們的知識。

旁的不說,劉徹現在敢拍著胸脯保證,蘭台尚書,沒有一個廢物。

此時,在劉徹面前的這些尚書郎和謁者、侍中,更是這兩百多人中的佼佼者。

基本上,都是負責某一個大類的領導者,都是至少掛了「給事中」頭銜的精英。

所謂給事中,既執事殿中也。

當然,與歷史上的給事中們不同,劉徹沒有給他們任何執行權和決策權,他們只有建議權。

假如他們想擁有決策和拍版權?

簡單,去地方上從縣尉做起吧。

一路過五關,斬六將,最後殺回中央,位列九卿,那自然可以拍板和決策了。

在那之前,想都不要想什麼「哥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你們這些渣渣就應該聽我的」這樣的奇怪邏輯。

而經過這些年的鍛煉,這些尚書郎和侍中、謁者,也知道了劉徹這個天子的脾氣。

他們只能提供客觀中立的意見。

誰要是偷偷摻雜私貨或者企圖利用自己的位置,幹些什麼勾當,那麼廷尉和執金吾一定會非常開心——又揪出了一個潛藏在天子身側,意圖擾亂聖心,禍亂朝綱的奸賊。

是以,劉徹話音一落,這些漢家的年輕精英,就紛紛拿著剛剛到手的相關情報,仔細閱讀起來。

「陛下……」汲黯微微沉思過後,首先開口奏道:「臣以為,恐怕,這所謂的『匈奴右賢王』,並不能直接助我……甚至很可能要我朝付出極大的人力物力去扶持……」

其他人也紛紛點頭。

現在的匈奴,因為有著且渠且雕難的存在,在漢家面前不說成了篩子,但至少其國內的政治變動和高層的形勢,漢家是很清楚的。

那個所謂的右賢王且之,名義上是右賢王,但實則,只能控制南池一帶不過三百里的地域。

出了其轄區,就成了一個光桿司令。

基本上,幕南地區,稍微大點的,有實力的部族,都不會鳥這個從金山冒出來的蠻子。

四大氏族,更是根本就不承認它的宗種地位。

這從這位右賢王上任至今,匈奴四柱的另外三位(左賢王、左右谷蠡王)以及單于庭的左右大將和左右大當戶沒有如同傳統慣例,派人去南池問候就知道了。

就更別提,這位所謂的右賢王手底下,甚至連匈奴的本部萬騎也沒有一個。

只是靠著從金山帶來的呼揭騎兵撐場子就能知道,這哪裡是什麼右賢王?分明就是一個先天不足,發育不全,甚至畸形的兒童。

不過,劉徹本來也不在意這個右賢王的地位和出身。

他在意的只是對方掛了個匈奴右賢王的頭銜。

這就足夠了。

汪精衛投敵時,早被大隊長排擠的只能當個吉祥物了。

但霓虹獲汪精衛,立刻興奮無比。

這種敵國的高層領導投降或者臣服,在漢匈這樣的兩強爭霸中出現的概率比拿一百塊錢買五十注雙色球,結果全部中了還要低。

這種機會一旦出現,很多時候,就已經足以決定勝負了。

所以,劉徹聳聳肩,道:「這並不是問題……」

他看著群臣,道:「朕詔諸卿前來,是想讓諸卿推演一下,討論一下,倘若朕敕封彼為單于,以樓煩騎和忠勇軍為其張目,其可否為朕分裂匈奴!?」

這就是要成立皇協軍的架勢了。

但又不同,劉徹擊敗匈奴後,並不是要殖民草原,也不是要奴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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