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31章 匈奴的醒悟

當漢室沉浸在一片歡快的幸福海洋中時。

匈奴的單于庭,終於後知後覺的發現,出大事了!

「尹稚斜已經有十幾天沒有向單于庭報告任何消息了……」單于庭里,四大氏族的頭頭人心惶惶。

無數人交頭接耳,膽戰心驚的觀察著局勢的發展。

但,他們擔憂的目標,卻不是漢室。

而是尹稚斜!

匈奴的王族,素來就是以玩弄陰謀和人心著稱的。

冒頓大單于鳴鏑殺父奪位,更為後來者注入了無邊無際的模仿動力。

從老上單于至今,攣鞮氏內部發生了至少十次流血的武裝政變。

上一次政變時,單于庭流血漂櫓,屍體堆積如山。

軍臣單于通過一次流血的政變,徹底掃清了他的叔叔的全部勢力。

就是四大氏族內部,也遭到了清洗。

蘭氏的上一代族長,甚至就是被軍臣逼著「榮譽死亡」。

如今,當尹稚斜和他的右賢王本部駐地南池以及所有南下的部族,全部音信全無。

南池方面甚至已經有整整十天,沒有任何消息。

所有的王庭貴族,因此都在心裡敲著鼓。

他們甚至感覺聞到了空氣里都在散發著不同尋常的危險氣息。

假如說……

假如說……

尹稚斜裹脅了折蘭、白羊、樓煩三個部族的主力,加上他的右賢王本部萬騎。

在戰鬥力和人數上面,他已經具備了突襲單于庭,清洗一切反對者的力量。

而在匈奴歷史上,這麼乾的人,已經不是一個兩個了。

在頭曼單于時期,匈奴內部的內訌和自相殘殺,甚至讓人瞠目結舌。

頭曼單于甚至連自己的生母,也殺死了……

而隨後的冒頓單于,乾脆連自己的生父,頭曼單于也殺死。

踩著屍山血海,登上單于寶座。

然後南征北戰,建立起龐大的匈奴帝國。

繼任的老上單于,從小就跟在冒頓單于麾下,有著足夠的威信和足夠的力量,掌握內外。

因此,老上單于統治時期,匈奴內部的秩序,才開始穩定。

然而,即使是老上這樣的雄主,戰無不勝的偉大領袖。

他在位之時,也發生過數起未遂的政變。

攣鞮氏內部和四大氏族裡,永遠不缺乏,想要自己嘗嘗單于寶座到底是個什麼滋味的瘋子和野心家。

如今,身為右賢王的尹稚斜,在理論上,其實已經是匈奴帝國的王太子了。

年幼的單于之子,於單,根本得不到部族,尤其是四大氏族和其他實力派的認可。

匈奴人,也不會臣服在一個連羊都不能騎的孩子麾下。

倘若尹稚斜能拉攏折蘭、白羊和樓煩。

那麼,他確有那個力量和動機,對單于寶座起心思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王庭內部的貴族,都在心裡忐忑不安。

很多人甚至無法確定,一旦尹稚斜果然對單于寶座有了心思,他們該站在那邊。

而軍臣更是陷入了焦躁不安的等待中。

奉他的命令,數支心腹騎兵,開始向各個方向搜索。

單于大帳百步之內的所有衛兵,更是全部換成了,絕對忠誠於他的本部騎兵。

只有這些,在他還是匈奴左賢王時,一直忠心耿耿的追隨左右的老兵,才能讓軍臣稍稍安心。

然而,所有的搜索行動,都沒能發現任何異常。

甚至,就連河套和河西走廊的部族,也紛紛發回報告——他們沒有發現任何大規模的騎兵通過的跡象。

這說明了什麼?

軍臣終於醒悟過來了。

「漢朝人!漢朝人!漢朝人!」軍臣在得到了他現在所能獲知的最遠的一個部族的報告後,他馬上就知道,既然尹稚斜沒有北上,那麼,他肯定遇到問題了。

「馬上去把蘭陀辛叫來!」醒悟過來的軍臣,立刻就下了命令。

不多時蘭陀辛,就被召喚到了軍臣面前。

「撐犁孤塗……」蘭陀辛顯得很憔悴,他見了軍臣,先是跪下來,親吻一下軍臣的靴子,然後道:「可是已經有了右賢王的消息?」

「沒有……」軍臣搖搖頭。

他知道,或許此刻,河套的部族,已經知道發生什麼了。

但,情報從河套傳來,起碼還要兩三天。

然而,作為一個軍事領袖,軍臣已經從種種蛛絲馬跡中,發現了問題。

尹稚斜和折蘭、白羊、樓煩三部族,極有可能落入一個天大的圈套裡面。

甚至,極有可能,連南池都出了問題。

「蘭陀辛,你去過漢朝,回來後,就一直說,漢朝是我大匈奴最大的威脅和問題?」軍臣問道:「可有此事?」

蘭陀辛點頭道:「撐犁孤塗,確是如此!」

當年,他奉命送北海閼氏嫁入漢室。

沿路上的所見所聞,讓他膽戰心驚。

漢朝,沿著長城的要塞,設立了無數的牧場。

一匹匹的戰馬,奔騰於期間。

而從蕭關向東,直至長安。

漢朝人軍民,都在訓練,蘭陀辛甚至驚訝的看到了,有十三四歲的男孩子,在長輩的教導下,在廣闊的牧場上,學習騎射。

這是過去所有出使漢朝的使者,從不曾見到的場面。

更可怕的是……

蘭陀辛記得,他見到過一隊漢軍騎兵在曠野中拉練。

他們在戰馬上飛奔的英姿,蘭陀辛至今記憶猶新。

他們裝備了很多讓蘭陀辛看不懂,但卻感覺危險的裝備。

他們的隊列和戰術,也跟匈奴騎兵完全不同。

而更讓蘭陀辛驚訝的是,他在長安,看到了一支超乎他想像的誇張騎兵——全身,甚至戰馬,都披著重甲,舉著巨大的長刀,肅然列隊的超重甲騎兵。

他們的數量雖然不過幾百騎。

但那種連人帶馬,一起塞在鐵甲之中的騎士,讓蘭陀辛知道,這支騎兵的恐怖和厲害。

現在,匈奴騎兵,幾乎沒有任何辦法,能在遠距離的游射和近距離的格鬥中,傷害到這些漢軍重甲騎兵哪怕一根汗毛。

於是,回國後,蘭陀辛成為了單于庭里為數不多的漢朝威脅論的始作俑者。

他極力反對西進,主張全力南下,摧毀和焚燒所有漢軍牧場,打擊所有漢朝的騎兵訓練場所。

通過戰爭,拖延漢朝騎兵的成長速度。

但,這樣的言論,在單于庭並不受歡迎。

很多人都覺得,他大概是瘋掉了。

漢朝?

那個只知道靠著堅城要塞和弓弩的國家,能對大匈奴構成嚴重威脅?

漢朝的騎兵,是大匈奴未來的大敵?

開什麼玩笑?!

甚至有貴族取笑蘭陀辛:「漢朝有騎兵嗎?他們懂騎馬嗎?」

甚至就是軍臣,也認為蘭陀辛在危言聳聽。

騎兵,不是一天就能訓練好的。

哪一個匈奴騎兵不是四歲騎羊,十歲騎馬駒,十四歲跟著部族放牧,十六歲就開始學習狩獵,通過二三十年的艱苦磨礪,慢慢鍛煉騎術和射術以及體魄,才能成為一個合格騎兵的?

漢朝人從小就在地里勞作,連馬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

倉促之間,就要訓練出一支能威脅到匈奴帝國的騎兵?

這肯定是誇大和誇張的說辭。

但,在現在,軍臣不得不考慮——假如蘭陀辛的感覺和想法是對的呢?

因為,很多的跡象和證據,都指向了,尹稚斜的軍隊,出現了大麻煩!

「說說看,你覺得,漢朝人是否有能力奇襲南池,包圍右賢王?」軍臣看著蘭陀辛,問道。

「有!」蘭陀辛點點頭,毫不猶豫的回答。

他說道:「撐犁孤塗,您恐怕還不知道,我國在漢匈邊境上,幾乎沒有防備……」

「嗯?」軍臣呼吸變得有些急促:「本單于前年和去年,不是已經命令休屠和昆邪等部族,加強對漢朝邊境的偵查嗎?」

「撐犁孤塗……」蘭陀辛直言不諱:「您可能不知道,休屠和昆邪,都在忙著跟漢朝人做生意,根本沒有心思去巡邏……」

「以奴才所知,在昆邪和休屠還有東方的一些部族中,一個月才會派一支騎兵,去邊境上做做樣子……」

「甚至,奴才還聽說,在右賢王的南池當面和側翼,兩個月,才會有騎兵去巡邏,以至於很多丁零人,都知道了,紛紛趁機滲透,偷盜部族的牲畜,左大當戶那裡,在過去一年裡,就接到十幾個部族報告,發現丁零人跟小月氏人聯合的馬匪蹤跡……」

軍臣聞言,大吃一驚。

丁零人,是草原上的小偷跟強盜。

他們是匈奴人最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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