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四章 峰迴路轉 上

丐幫眾人見二位恩人遇險,皆是奮不顧身的沖了上來,這些叫花子雖然生活貧賤,但知恩圖報,卻是許多自認清高之輩都無以自顏。

遼軍箭矢紛跌而來,陳佩之萬劫神劍縱然再厲害,卻也擋不住這般多的箭,陳佩之反手抽出雲劍腰間的白玉劍,化為一團光影,將一干來箭紛紛打落,加之濃煙掩護,倒是躲過了這陣箭雨。陳佩之抬頭一看,已見保州城門。陳佩之有了丐幫相助,很快便來到了城門之下。

守在城門處的宋兵雖不識他,但見丐幫出手相助,想必也是自己人,倒是輕易便放陳佩之過去。陳佩之雙足一點,從馬車飛馳而去,落在城門石梯,幾個縱躍,上了城門,迎面一人走來,卻是楊宗保,他在城上指揮大戰,自然瞧得一清二楚。

楊宗保道:「陳少俠,怎麼了?」陳佩之道:「我大哥性命垂危,趕緊請最好的大夫過來!」楊宗保忙點了點頭,親自趕去。陳佩之扛著雲劍來到一間房中,剛扶著雲劍坐下,楊宗保和大夫便已趕來。楊家高官,所請之人醫術自然是不差,因此陳佩之才急急來到城門。

那大夫年逾七十,世代乃是軍醫,於這等戰陣中所受的外傷治療造詣頗深,他鎖著眉頭給雲劍把了把脈,然後又翻看了雲劍傷口,此刻雲劍所穿之衣已然被血染成了紅色,一股血腥之味沖鼻而入,陳佩之見雲劍雙唇已然泛白,不由得大為焦急,問道:「大夫!怎麼樣了!」

那大夫卻是毫無聽聞一般,拿出小刀,將雲劍的衣衫隔開,以便查看傷口,陳佩之還想崔問,卻被楊宗保止住,楊宗保道:「陳少俠,陸大夫在查看這箭傷了雲公子那裡,否則貿然取下箭,恐怕雲公子當即有性命之憂,你還是別打擾他了。」

陳佩之耐著性子點了點頭,忽問道:「對了,司徒公子呢?」楊宗保笑道:「你說的是司徒姑娘罷?」陳佩之道:「你知道了?」楊宗保點了點頭,道:「司徒姑娘在安慰潘姑娘。」陳佩之微驚道:「難不成潘鏢頭他……」話尤未完,便闖進來一人,這人滿臉焦急,正是司徒玉。

只見雲劍露著上身坐在床上,垂著頭一動不動,一條兩指多寬大的箭橫穿胸口,猙獰而出,滿身鮮血!司徒玉先是一愣,隨機慘叫一聲:「雲劍!」便要撲過去,陳佩之急忙攔住,道:「司徒姑娘!你冷靜點兒!大夫正在為大哥治療,你難道不怕大哥死掉么?」

司徒玉緊緊抓著陳佩之的衣裳,哭道:「雲,雲劍,他怎麼會這樣?」陳佩之看了一眼雲劍,黯然道:「我們回國之時被白卓他們偷襲,大哥的雙腳受了重傷,這次被安排和郡主一同乘坐,以便保護他,豈知快要回到保州之時遭了遼軍後襲,大哥為了保護郡主,才被這一箭所傷。」

司徒玉愣愣地看著雲劍,忽地抽出佩劍,驀地臉色陰沉下來,咬牙道:「我去殺了那賤人!」陳佩之和楊宗保兩人都是大驚,急忙一前一後的攔住她,陳佩之道:「司徒姑娘!你冷靜點兒!這事豈能怪得了郡主?再說大哥拼了命保護她,她若被你殺了,大哥豈非是白白受了重傷?」

司徒玉哇地哭了出來,一人道:「玉兒,你過來。」司徒玉哭道:「師傅!」說著撲倒絕緣懷裡,絕緣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的雲劍,拉著司徒玉離開了房間。陳佩之剛鬆了口氣,門口又闖來一人,這人人高馬大,徑直向雲劍衝去。陳佩之大驚,向前一攔,卻被這人一撞而開。

陳佩之喝道:「你是誰?」那人卻正眼也不瞧他,只是看著床上的雲劍,突然轉身抓住陳佩之,喝道:「是誰傷了雲兄弟!俺去宰了他!」陳佩之定睛一看,驀地想起這人原是在刀劍大會上和雲劍一起羞辱羽飛的宋鍾,知他關係和雲劍要好,也難怪如此之激動。

陳佩之暗中發力,肩頭不動,卻將宋鐘的雙掌撞開,道:「我也不知道,若是知道,早就殺了他,不過傷大哥的人定然是遼人無疑。」楊宗保凝視了那箭一會兒,道:「我倒是見過有人用這種箭的。」宋鍾和陳佩之聞言齊齊大聲問道:「是誰?」

楊宗保給他們嚇了一跳,道:「是耶律隆信手下的勇將,好稱再世后羿的耶律勇,天生力大無窮,用的弓箭比尋常人的大了許多,因此威力和速度都比尋常弓箭大,射的也比較遠。據說便連弓弩也是比不上。」陳佩之看了一眼雲劍,心中怒氣拔然而起,對楊宗保道:「請多照顧我大哥!」甩下此句,立即衝出了房門。

宋鍾道:「俺也拜託你了!」他正要出門,卻聽一人大聲道:「他奶奶的!走得那麼急,想死么!」又罵了幾句粗口,才走進屋來,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鐵擎柱,他身後跟著一人,不看也知是方正。鐵擎柱道:「宋兄弟!咱們去宰幾個遼狗來下酒,如何?」

他大咧咧一笑,全然沒瞧見宋鐘身後的雲劍,他沒瞧見,方正卻瞧見了,皺眉問道:「雲公子這是怎麼了?」宋鍾回頭一看雲劍,道:「被一個遼狗傷了,俺正要給雲兄弟報仇。」鐵擎柱這才見到雲劍,登時罵道:「他奶奶的!是那個王八羔子敢動我兄弟!我鐵擎柱必定把他撕了!」

說著甩門而出,也不問究竟是誰傷了雲劍,方正問了清楚,急忙跟上,宋鍾正要出門,卻是回頭一問,道:「大夫,俺這兄弟傷勢如何?」此事陸有明正在給雲劍插針,聽了問話,隔了片刻,才道:「傷得挺重的,不過及時來治療,性命應該無礙。」

宋鍾鬆了口氣,道:「用不用幫忙?俺內力倒還是有的。」陸有明搖了搖頭,道:「這是外傷,而不是內傷,要內力有何用?」宋鍾苦笑道:「那俺先走了。」說著也是走了出去,楊宗保左右是難,房中只剩下他與陸有明,按理來說,雲劍捨命救了郡主,也算是他楊家的救命恩人,如此留下救命恩人確是不該,但城中需要主將主持大局,卻是非走不可,正在犯難之際,門口又衝進來四人。

這四人顯然是事先料及,一臉匆匆焦急,這四人楊宗保自然認得,今日特意從少林寺趕來相助他的,與他一見面,便口稱洪湖四俠,威名遠播,楊宗保見四人從大老遠的嵩山趕來,也是感他誠意,自是以禮相待,頗為尊敬,這四人一高興倒好,衝下城下,連宰了十來個遼兵,倒是功夫不凡,這來楊宗保便更多看他們一眼。

楊宗保拱手道:「四俠來此何事?」當先的獨臂人正是洪通海,他在少林跟隨慧圓練習迴風落雁刀,另外三人也齊齊跟著,日子下來,倒是少了頑劣之氣,但卻忍不住自視甚高起來。從此走上了正道,說道洪湖四俠之名時,也不臉紅了。

洪通海道:「雲兄弟怎麼了?」楊宗保愣了愣,才知這四人乃是雲劍故交,楊宗保往床上一指,洪通海四人臉色立即一變,楊宗保忙道:「已有四位英雄為雲公子去報仇,四位前去恐怕也砍不到人,不如留在這裡照顧雲公子,以免出什麼意外。」須知當日那個黑衣人要來便來,城門之上的眾多高手都無可奈何,這個自然得提防著點兒。

洪通海雖然自命俠義之輩,卻也不是全然不知自己是誰,自己武功多厲害那是最清楚不過,心想也是,先下照顧雲劍才是要緊大事,報仇之事什麼時候都可以,當下點頭答應。楊宗保鬆了口氣,急忙匆匆出門,來到城門之上,俯眼下去,烽煙仍是熊熊而起,卻見三匹馬當首而沖,直入敵人腹部。還有一匹馬在後緊追而趕。

陳佩之望了望眼前滾滾濃煙,咬牙道:「我一定會殺了你!」鐵擎柱瞪眼道:「宰那遼狗的人可是老子!」陳佩之哼了一聲,縱馬躍入濃煙,只見裡面明教等人圍做一團,護著趙婷,而楊延昭等人卻被濃煙隔開,四下亂作一團。陳佩之怒喝一聲,雙指一掃,射倒幾個遼人,他飛身而起,來到馬車頂部,又縱身一躍,只見不遠處山坡之上,有一處兵馬,雖瞧不甚清楚,但想必便是耶律隆信。陳佩之瞧定方位,下了馬車衝去。陳佩之瞧見耶律隆信他們,耶律隆信他們自也瞧見陳佩之。這人長得倒像耶律隆信,然而卻非耶律隆信,此人乃是耶律隆信的堂弟,原本處於副將之位,雖然位職不高,但卻頗懂謀略,這個煙馬陣便是他想出來的。耶律隆信已在眾兵面前立下承諾,自然不會再率兵出馬,但他耍了個文字遊戲,卻沒有說不能讓別人帶兵出戰。

此次耶律旬便委以重任,初次瞧來,倒是不辜負耶律隆信重望。耶律勇道:「將軍,有人過來了。」耶律旬冷笑道:「他來了又有什麼好可怕的?準備好弓箭!」他心中委實是瞧不起江湖高手,認為在千軍萬馬面前,也只能化作塵煙,因此見陳佩之單槍匹馬而來,心中有的只是鄙夷,而非懼怕。

耶律勇點了點頭,命人架好了弓箭,等著陳佩之過來送死。陳佩之認定方位,橫衝直撞的便殺過去,他手舞白玉劍,當者披靡,不過多時已從出濃煙,抬頭已能見著耶律旬,陳佩之微微一愣,隨即喝道:「誰是耶律勇,速來送死!」耶律勇看了看耶律旬,高聲道:「我便是耶律勇,不過送死的人恐怕是你才對!」

陳佩之咬牙道:「好!」全然無視山坡之上密密麻麻的弓箭,拍馬便立即上前。耶律旬眉頭一皺,把手一揮,耳畔隨即響起嗖嗖聲響,如下箭雨,鋪天蓋地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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