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幽谷危客 上

司徒玉幾人乘舟到了對岸,仍不見雲劍出來,司徒玉心中又急又驚,伏在南宮晴懷中哭個不停。朱無戒幾番下水也找不到雲劍,司徒玉哭道:「怎麼辦啊!」「什麼怎麼辦?」眾人一愣,回頭望去,只見雲劍從林子里走來,司徒玉一愣之下,隨即撲了過去,問道:「你,你沒事吧?」雲劍替她沫了抹眼淚,笑道:「我哪有事?倒是你,為何哭成這般模樣。」司徒玉頓腳道:「還不是擔心你,朱大哥一直找不到你。」雲劍道:「我早就起來啦,不過他們早不知到哪裡去了,四下都找不到。你也不必擔心,我自幼熟悉水性,便是在水底里呆上個十天半月也沒問題的。」司徒玉嗔道:「胡說八道,害人家擔心得要死!」雲劍心中憐惜,抱住司徒玉道:「好玉兒,都是我不好!」突然臉上一紅,轉過頭去,只見他們都早已知趣的走開。司徒玉見他衣服未乾,道:「你去換件衣裳吧?衣服都濕了,小心得病。」雲劍微笑道:「還用換做女子嗎?」司徒玉臉上一紅,道:「人家擔心你,你居然還有心思說笑。不理你了。」她害怕雲劍又拿此事開她玩笑,急忙託辭離開。雲劍幾步追上去,只見那少年和詩若雪並肩回來,眾人見少年臉上五道紅紅的指痕,不由得一愣,陳佩之心中忽地想到:「莫不是這少年對詩姑娘有什麼歹意,給她打得。」少年見眾人詫異地望著自己的臉,訕然笑道:「這蚊子討人厭,叮在我臉上,我心中一發狠便給它來了一掌。各位不必介意,嘿嘿。」他強笑數聲,道:「雲劍雲公子呢?」雲劍和司徒玉走了出來,聞聲應道:「我在這兒!」詩若雪盯了少年一眼,道:「你還沒告訴我爹爹去哪兒呢。」少年笑道:「我若說不知道你相信嗎?」詩若雪搖了搖頭,少年苦笑道:「那我只得不說了。」詩若雪還想說,雲劍卻已走了過來,笑道:「公子有何賜教?」那少年一點頭,道:「你和我來一下。」雲劍一愣,但還是點了點頭。隨著他一齊走去,卻不料詩若雪竟然也跟著,陳佩之一瞧,心中更加擔心自己所猜想之事,暗道:「若暗少年當真對詩姑娘有什麼不軌行為,我拼上性命也決計不能放過他!」

少年見詩若雪跟來,不由得苦笑一下,道:「姑娘難道是信不過小生,怕小生借故溜走?」詩若雪點了點頭,少年嘆了口氣,道:「無妨,既然你也知道我會劍芒,你也料得我的身世。」雲劍驚訝道:「你說你會劍芒,那麼你果真是劍聖林聖梵的傳人,但那天你為何矢口否認?」少年笑道:「我又沒否認,我只是說我不姓林罷了。」雲劍奇道:「你不姓林,那你姓什麼?」那少年道:「我姓雲,單名一字塵。」雲塵點頭道:「家父雲天,有個親弟弟,叫做雲涯。」雲劍陡然一驚,顫聲道:「你……你說什麼?」雲塵道:「我爹爹是你的大伯,我是你的堂兄。」雲劍道:「你,你說我爹爹還有親兄弟?那,那為何娘在信中沒有提起?卻叫我去投奔爹爹的結拜兄弟向天嘯。」雲塵道:「我爹爹還在世的事只怕二叔也不知道,此事說來話長,我此番出谷的目的便是要帶你回去見我爹爹,其中詳情,待得谷中相會之時才細細道來。」雲劍心情激動難言,沒想到自己飄零,居然還有親人。當下毫不猶豫的跟著雲塵去了,詩若雪皺眉道:「你難道就不肯說?」雲塵長嘆一聲,長長一揖,道:「我的好姑奶奶,小生的確不知令尊的行蹤,他沒告訴我,我也不敢多問,他似乎身有要事,匆匆交代話後便走了。」詩若雪輕輕避開他這一禮,微嗔道:「胡說八道些什麼。」雲塵叫道:「天地可證!小生所言句句是實,如有半點假話,教我當這洞庭湖裡的王八!」詩若雪嗤的一笑,道:「我並非說你所言是假,而是,而是說……」她羞於出口,語氣略微一頓,改口道:「爹爹他可還好?」雲塵道:「劍王他身子很好,姑娘只管放心。」對雲劍道:「我們走吧。」詩若雪脫口問道:「要去哪裡?」雲塵笑道:「自然是要去見我爹爹了,姑娘要不要一起來?」詩若雪臉色微紅,道:「我去找司徒妹子好了。」雲劍心中大感詫異,暗暗想道:「看來詩姑娘今日怎麼怪怪的,難道當真和大哥有什麼關係?」只見雲塵帶著自己走會了湖畔,只道他要向眾人告別。陳佩之心中百般疑問,卻終於出不得口,雲塵道:「這位雲公子乃是舍弟,小生要和他一起去見家父,先在此告別。」

司徒玉奇道:「你什麼時候有個哥哥?」雲劍道:「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他是我大伯的兒子。」司徒玉半信半疑,點了點頭,拉過雲劍,悄聲道:「你可別上當啊?」雲劍道:「我第一次與他相見之時,便覺與他甚為熟悉,好歹也去上一去。」司徒玉凝眼一看雲塵,忽地覺得他確實長得與雲劍頗為相似。雲塵叫了一條小舟,道:「各位若是沒什麼要事可以在這兒等我們一等,我和劍弟去去就來。」陳佩之只道詩若雪心中思切白鈺,定然不肯答應,卻不料她竟然點了點頭。雲塵微笑道:「那我們先告辭了。」與雲劍登上船,使向一片黑暗中的洞庭湖。他只是說是雲劍的堂兄,旁人自然也不知道他便是劍聖的外孫。雲劍問道:「大伯他住在洞庭湖中么?」雲塵道:「確切地說是我外公隱居在洞庭湖中,這個消息江湖向來無人知道,他不挑破身份也是不想讓人來打擾外公。」雲劍點了點頭,雲塵又道:「此事說來話長,待會見到爹爹時他再來告訴你罷。對了,他在江湖上打聽得到,二叔已經被人殺死了么?」雲劍黯然點頭,雲塵嘆了口氣,不再過問,他內力深厚,氣力充沛,這小舟是越劃越快。洞庭湖古稱「雲夢澤」,位於現今湖南省北部,長江荊江河段以南,胡面積極為廣闊,洞庭湖南納湘、資、沅、澧四水匯入,北由東面的岳陽城陵磯注入長江,自來號稱「八百里洞庭」。水道縱橫,無邊無際,雲劍心中暗暗驚奇,雖然剛過中秋,月亮正明,但今夜霧多雲厚,遮蔽了月光,湖上還是漆黑一片,也只有這個時候,湖上面才沒有人,雲劍道:「大哥,這路遠不遠啊?」雲塵笑道:「入個深谷便到了。」只見他將小舟使入一條分叉的水道,漸漸離遠去,行多一餉,迎面隱隱是個山崖。到了山崖後已經無路可去了,雲塵將小舟划到一旁的草叢,用船槳撥開濃密的水草,隱隱出現一條河道,將船使進去。雲劍張頭一望,只見周旁的水草足有一人多高,隱沒一條小船輕而易舉。

小舟不久來到一處石頭前,雲塵打轉船頭,往左邊而去,不久雲劍只覺周旁全黑,陰風陣陣,潺潺水聲。雲劍心知小船已經使進崖下隧道之中了,這條隧道隱蔽得如此之好,也不怕讓別人發現。過了一盞茶的時間,雲劍忽然只覺眼前一亮,其實天色已黑,又加之厚雲密布,雖然外面自然要比隧道里光亮,但卻也到不了讓人能眼前一亮的地步,現在雲劍眼前一亮,並不是光線突然間充足,而是這裡的景色讓他著實眼前一亮。雲劍揉了揉眼,彷彿自己是來到了世外桃源一般,雖是在黑夜,但云劍功力比尋常人深厚得多,眼睛所及之處自然比尋常人要廣,他張頭四下一望,自己乃是處在一片遼闊的水田裡,岸邊都長著高高的蘆葦,遠處有幾點燈火,夜深靜,時不時便傳來幾聲蛙叫和蟬鳴。雲劍只覺心中舒闊至極,索性躺在船里,雲塵也丟下手中船槳,跟著躺了下來。任著小舟自己飄蕩。雲塵低聲吟道:「一葉孤舟碧江畔,兩岸青蘆蛙聲漫。夜深靜,蟬聲鳴,幾處遠火似燈明。」雲劍道:「大哥,那幾點燈火便是大伯住的地方么?」雲塵點頭道:「不錯。」忽地笑道:「你願不願意與我通宵達旦?」雲劍微笑道:「樂意奉陪!」雲塵道:「咱們待得明兒一早再回家去,別打擾了我外公休息。」雲劍點了點頭,雲塵又道:「劍弟,你和我說說你的事罷?我一直在這裡長大,這裡除了我外公,就只剩下我娘和我爹,沒別的人了。」雲劍長嘆道:「世上沒什麼比爹和娘再好的人了。」雲塵默然不語,雲劍忽道:「對了,刀劍大會那天,我被張天鳳打傷,是你幫我治療的嗎?」雲塵點了點頭,道:「我聽你自報姓名,便知道你是二叔的兒子了。」他頓了頓,道:「我通過外公的考驗後,他才肯讓我出來,之後我行走江湖,倒是遇到了不少好人,壞人卻是不多見。」雲劍苦笑道:「這世上的壞人永遠比好人多,你閱歷不深,見到的好人未必便是好人。」雲塵道:「那你呢?」雲劍臉顯幸福之色,道:「我遇到了很多很好的人,也有很多疼我的人,像,像爺爺,大哥,婷妹,大叔,還有叔叔賢弟,玉兒……」雲劍笑著說:「雖然我沒爹娘疼,但我自小卻也不缺乏人疼愛。」

雲塵大感興趣,道:「你能和我說說么?」雲劍點了點頭,兩人卧在船上,款款細談,不知不覺天色已經漸漸的明朗,紅如嫁妝的朝霞慢慢散了開來,蛋黃色般的初陽慢慢升了起來,天空一片殷紅,把江水也映照得紅通通的。真如紅娘淡抹妝,問君能不醉?兩人靜靜地看著這日出美景,直至紅霞漸淡,日已半山。雲塵一摸肚子,笑道:「爹娘也該早起了,我們趁著去湊頓早餐罷!」雲劍含笑點頭,以掩蓋心中的酸楚。雲塵划起船槳,雖然一夜未進食,但他氣力仍是悠揚。雲劍心道:「他的功力可深厚吶!」小舟划了一盞茶功夫,雲劍已可望到在江邊建著一座頗具規模的竹樓,有迴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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