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意外驚變 下

小蝶垂首道:「是,老爺。」說著拿走了飯菜,轉身出了門,她一直垂著頭,並沒看見來人,正巧撞到了剛要走進來的陳康。小蝶身子摔倒,那木盤脫手摔去。陳康驚道:「小心!」急忙扶住小蝶。陳佩之抬腳一伸,腳尖穩穩頂住木盤。他這功夫使來瀟洒自如,風度翩翩。陳洛也不禁微微一笑。小蝶驚慌失措,眼淚不自主的掉了下來,急忙接過木盤,不住道歉認錯。陳洛道:「好了,你回去吧,下次只要小心點便好,摔個飯菜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好好重新拿些飯菜給劍兒吃才是。」

小蝶道:「是,是老爺。」說著急匆匆的出了門,陳康道:「大哥,公子吃飯了。」陳洛點頭道:「好,佩之,咱們也走吧,免得打擾劍兒休息。」陳佩之道:「是爹爹。」他轉身對雲劍道:「雲兄,你好生休息吧,下午我再來看你。」雲劍微微一笑,點了點頭,目送他們三人走出房間。雲劍閉目休息了一會兒,不久小蝶便端來了一盤新的飯菜,雲劍身子不能動彈,小蝶便喂著他吃了。雲劍有些不好意思,卻也只得張口吃,他看了看小蝶,心中忽地想道:「若是喂我吃飯的是婷妹,那該多好啊!」他自知這只是自己的一片妄想,心中一番心酸,這餐飯食來也毫無味道。雲劍吃過午飯後,閑著無事,他轉眼瞥到屋中的書架,便叫小蝶讀書給他聽。小蝶讀的是一本唐詩,正讀到白居易的長恨歌:「漢皇重色思傾城,御宇多年求不得。楊家有女初長成,養在深閨人未識。天生麗質難自棄,一朝選在君王側。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雲劍聽得心中悵然,茫然念道:「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小蝶問道:「公子,公子,你怎麼啦?」陳佩之走進來道:「雲兄,怎麼樣,身子好點兒沒。」雲劍驚覺道:「哦,嗯,好多了,多虧小蝶姑娘照顧。」小蝶臉上一紅,低頭道:「少爺你們慢聊,小蝶先出去了。」說著退出了房門。

陳佩之看了看二人,心道:「若是雲兄能把心思轉到他人,相思之痛便會好很多。」當下笑道:「不想雲兄也是刻苦讀書之人,在重傷之餘,竟還有雅興讀書學習。」雲劍笑道:「反正閑著也是無事,讀讀書消磨一下時光。」陳佩之坐下來,自己斟了杯茶,道:「看來雲兄很是喜歡香山居士的這首詩啊。」雲劍道:「這首詩的結尾二句當得我的心境。唐玄宗雖重色輕國,但二人的愛情卻也令人敬佩。」陳佩之道:「先生教書時總說,自古紅顏禍水,楊玉環敗家敗國,令得一個好好的大唐盛世從此走向衰落。但白居易此詩卻重寫二人感情至深至厚,打破常規,頗有獨到之處。」雲劍憤憤道:「可不是么?若那唐玄宗真是愛國,楊玉環又不是狐狸精,怎能把一個好好的大唐給迷倒。正所謂,正所謂……」「正所謂誠能見可欲,則思知足以自戒。人若不好色,見美人者又豈會垂涎貪之?」陳佩之接著笑道:「雲兄可是這個意思?」雲劍恨不得一拍手,笑道:「正是此意!」兩人哈哈大笑,他與陳佩之越談越是覺得兩人甚是相投。雲劍忽道:「陳兄,那屏風上的畫可是你畫的。」陳佩之道:「不錯,不知雲兄何以知道?」雲劍道:「適才我問過小蝶姑娘,是她告訴我的,陳兄年紀輕輕,筆道卻如此老練,當真難得。」

陳佩之笑道:「雲兄誇獎了,對小弟此畫可有什麼見解?」雲劍道:「這畫畫得確實不錯,但詩卻題得有些不相符合。」說著念了起來:「章台滿別意,空庭鎖荒寂。休教花無情,廖落伴伊泣。這畫畫的是一幅佳人柳下撫琴的畫,與這首詩的意境有所不同。」陳佩之若有所思的道:「這首詩是爹爹寫的,這一幅畫是我懷念娘時所作,畫的是娘以前在柳樹下撫琴給我聽時的場景,但我才疏氣薄,寫不出好詩來,便題了同樣是懷念娘而作的爹爹寫的一首詩。」雲劍嘆道:「單單的一幅畫,便融合了你父子對你娘的款款思念之情,我現在覺得這首詩題得再好不過了。」陳佩之微微一笑,握住雲劍的手,道:「當真多謝你了,雲兄!」雲劍笑道:「陳兄客氣了。」兩人閑談了不久,陳洛與陳康也一併走了進來,陳洛命陳佩之出去,自己與陳康留下,為雲劍運功治傷。雲劍所受內傷極其嚴重,陳洛耗費了一整晚的功夫才將他從鬼門關拉了回來,此後要和陳康二人合力,給他排除體內的熱毒和寒毒。雲劍在萬劫庄養傷了一個多月後,終於能正常活動,但身子仍是虛弱,還未完全恢複。此夜,陳洛正為雲劍開個慶祝宴。

陳佩之一舉酒杯,道:「雲兄,祝你身子早日康復,那時咱們再來切磋切磋。」雲劍卻拿起了一杯茶,道:「多謝陳兄好意,到時再來領教陳兄高明的劍法罷!」陳佩之奇道:「雲兄你拿的是茶吧?來來來!男人該當豪飲才是。」說著拿起了一杯酒,塞在雲劍手裡,道:「來!敬意當前莫言辭,且過今朝明月醉!雲兄莫要客氣!」雲劍把杯酒放下,道:「古人以茶代酒,以文會友。陳兄,來,我們干他一杯!」說著茶杯和陳佩之高舉的酒杯輕輕一撞,算是相敬了,仰頭便喝了下去,嘆道:「好茶!」其實他從未喝過茶,只覺喝在嘴裡口感有些苦澀,但主人面前,只得放聲讚歎,畢竟這比酒好喝的多。雲劍這杯茶進口雖澀,但入喉甘甜,卻也是從未享受過的,但覺自己說著話也不違背良心。陳佩之道:「這茶只是龍井茶,也並非是什麼上等好茶,雲兄既喜歡喝茶的話,那就多喝些。」說著給雲劍斟了杯茶。

陳洛道:「好了,劍兒身子尚未完全康復,酒茶不宜多喝。待得他身子好後,再去大喝一頓也未始不遲。」他頓了頓,道:「我聽佩之說過當日之事……」雲劍忙道:「叔叔,只怪當時劍兒衝動,並未搞清楚事情緣由,便出手和陳兄打了起來。請叔叔責罰。」陳洛笑道:「我又不是要責怪你,況且挫挫佩之這孩子的氣也是好的,讓他知道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個道理。我是心中奇怪,劍宮成並無後人,亦無傳人,劍兒你卻怎會他的劍法?」雲劍驚訝道:「叔叔你怎會知道我使的是劍宮成的劍法?」陳康道:「那是我告訴大哥的,當日我也與你交過手,公子的劍法奇異無比,迫得我不得不使出天罡正氣劍。江湖上並無如此詭異無常的劍法,細想來便只有百年前威震天下的九斬神魔劍宮成老前輩、那手殺人不過九招的劍法!」雲劍苦笑道:「當年他老前輩的確是威風,只可惜我莫說不過九招,便是九十招可能也殺不了人。」他語氣一頓,心中略微思釀,便把自與蔣不通分首後的事說了出來。

陳洛三人聽得嘖嘖稱奇,陳佩之嘆道:「不想雲兄竟有這番奇遇,那劍宮成當年叱吒群雄,端的是不可一世,卻不想到頭來竟如此終老,真是英雄末路,可悲可嘆!」雲劍問道:「叔叔你可知當年與劍宮成老前輩拼殺的五個大魔頭的誰嗎,他在書中只是一筆略去,並未詳細提及。」陳洛思索道:「光復祖是劍宮成老前輩退隱後才出道的,那時劍老前輩也不過四十左右,光復祖敬重劍老前輩高絕於人的劍術,把他的事有所記載下來,我記得光復祖在書里是有所寫道,他說當年他千般打探,終於得知明教的五個大護法去過江陵,而劍老前輩也是當時退隱的,有此可知,那五個大魔頭便是明教的五個護法。」雲劍道:「明教的護法卻為何會被稱作魔頭呢。」他知道張明遙去西域會過明教,商議重事,因此在他心裡明教應該也是個正派。

陳洛道:「明教於唐朝時期由外藩流入中土,但後來因唐末戰亂,退至西域,其教教人行事詭異乖張,與我中原教派甚不相同,因此中原人稱其為魔教,而他們的護法也被叫做魔頭。」雲劍恍然說道:「原來如此,但明教當真如傳聞般行事詭異乖張,是個邪魔歪教嗎?」陳洛遲疑道:「這個,這個各人分說,意見不同,我也不好評論,但自從他們退避至西域後,倒也沒什麼惡行。」雲劍心中暗自想道:「照叔叔口中說來,明教自古來便被視做魔教,但大叔卻為何會與其結交,況且我爹爹也與其教主向天嘯拜作兄弟,這事須當問個清楚。」當下又問道:「叔叔,向天嘯是個怎樣的人啊?」陳洛道:「這個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明教的教主而已,他似乎極少入中原,在西域也沒多傳他的事迹,所以說其教行事詭異。因此我也不知其為人如何,你問這個作甚?」雲劍笑道:「聽叔叔說來便對明教有所興趣,所以問了問。」他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便決心自己將來好好查探清楚。

陳佩之道:「對了,爹爹,我聽康叔說你已窺得萬劫神劍的門道了是么?」雲劍當日在林中也聽過李鈺城說過,他自聽得張婷婷說來,心中便對這打遍天下劍客的萬劫神劍充滿好奇,聽陳佩之問道,便凝神細聽。陳洛道:「這萬劫神劍傳來已近百年,但練成者唯獨這有創此神劍的光復祖而已,雖然我們家還掛著那天下第一神劍的牌匾,但卻已有些名不副實了。我深負祖上傳來的責任,自歸隱後便精心研究此劍法,雖說明得道理,但我此生只怕是難以練成的了。」陳佩之急道:「怎麼會這樣?以爹的修為還練不成嗎?」陳洛嘆道:「不錯!我是沒這個能耐,所以將來只能靠佩之你來發揚此劍,令我萬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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