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白衣少女 上

林劍抬頭一看,日已近中天,心道:「得快點回家吃飯,莫讓爺爺久等了。」他一想到爺爺,隨即一怔:「酒?對了,我還沒打酒!真是蠢得要命!」說著敲了自己額頭一下,搖了搖空空的酒葫蘆,苦笑一下,心想待明日再打吧,只好委屈爺爺一日了。他心中忽地想到:「聽那大娘說來,我的確不是爺爺親生的。但,這件事要不要問爺爺,他瞞了我十七年,想來是怕我長大後離他而去,找我的親生父母。如此說來,我的親生父母或許還尚在人間。」他一想到這裡,不禁一陣激動,他從小雖得林秋的百般愛護,但這終究代替不了那份父母愛。他自小未體會過父母親的濃愛,從不知這是什麼樣的滋味,他十七年來雖過得無憂,但內心中有一片空虛,這份空虛是每個失去父母愛的孩子所擁有的,這一份空虛也是其他情感所無法代替的。林劍鼻子一酸,險些掉下淚來。他內心極為迷茫,也不知找到父母后便如何,心中竟有一陣懼意。他嘆息了一聲,正跨步要走,不意瞥眼之間竟又見到那隻白兔,只見它在離林劍四五尺間的草叢中悠哉吭草,林劍愣了愣,他上過這隻兔子的一次當,心中老大不舒服,此時再見到這隻兔子那松懶的模樣,當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心道:「好哇,你這小畜牲,大爺不忍傷害你,才放走你的,你竟這般不識好歹,又回來給爺威武!」當下一抽樹枝,悄步靠近,林里樹木繁多,倒是給林劍有了不少遮蔽。

林劍大喝一聲,立身飛起,正舉著樹枝將要打下去。忽然眼前金光一閃,一陣刺辣辣的風從臉頰旁拂過,颳得林劍隱隱生疼,林劍大吃一驚,急忙立定身形,抬眼望去,只見一位十六七歲的少女站在他面前,手裡拿著一條金色的長鞭,適才那一鞭看來便是她發的了。只見她一身如雪般的白衣,在風中輕輕地飄動著,林子里樹蔭濃厚,清晨的霧還散透未盡,那少女遠看來便直如下凡仙子般,一張和雪一樣白的嬌臉透著紅潤,那樣子要多清秀便有多清秀,當真應了劍宮成那句話:「難以筆繪其殊,仙女媲之不凡」,林劍今日始知其意。林劍獃獃地看得痴了,望著她那晶石般的眼睛不由得臉上一紅,心跳得猛烈。只覺自己兩耳紅的要命。這種感覺他從來都沒有過,心下暗暗驚奇,自己為何會這樣。那少女給林劍瞧得竟有些不好意思,發口道:「你瞧什麼!再瞧休怪本姑娘將你的眼珠子挖出來!」這少女聲音甚是甜美,但卻透著一股濃濃的驕橫刁蠻之氣。

林劍趕緊轉開目光,吶吶道:「對不起,姑娘,在下實在是無意的……還請原諒。」那白衣少女怒道:「你是無意,我明明看見了還說是無意!」林劍難以自說,自己盯著人家姑娘看,被人生氣怒罵倒也無可話說,只得點頭道歉:「真是失禮了,在下因見姑娘天仙美貌,故而忍不住多看幾眼,冒犯了姑娘,還請姑娘見諒。」白衣少女臉上一紅,嗔道:「你這人油嘴滑舌,瞧來也不是好東西。你看我幾眼也就罷了,卻為何要來傷害我的雪兔!」林劍一怔,道:「雪兔?」心中頓時暗叫不妙。白衣少女繡花鞋一移,捉弄林劍的那隻兔子正穩穩的待在少女身後。林劍心中倒抽了口涼氣,心想打狗遭見主人了,這下被抓個正著,當真是抓姦在床,無話可說了。林劍萬沒想到,這偌大森林裡的一隻兔子也會是有人家的,他強笑道:「姑,姑娘,在下是瞧你家雪兔生得可愛,才,才想要出手抓它回家養的。」他不說還好,一說那少女更燒怒火,少女指著林劍手裡的樹枝,怒道:「你用這個抓它回家養嗎?」林劍急忙將樹枝藏在身後,還自嘴硬:「沒,不,不是,我,我是想……想,若不是它狡獪,我,我不用這樹枝也抓得住它的……」少女大怒,不待他說完,一鞭便朝林劍掃了過去。

林劍吃了一驚,一個「鐵板橋」堪堪避過。白衣少女使鞭有些能耐,玉手一抖,鞭頭翻下點向林劍面門。林劍朝旁一滾,少女一個掃地鞭又堪堪打到,林劍單手撐地,翻身躍起。但少女佔了先機,長鞭一招緊接一招,連綿不絕。林劍心下暗怒,他最討厭的便是得寸進尺之人。這少女出手毫不客氣,稍一鬆懈,身上便即起一道紅紅的鞭痕。林劍忍不住道:「喂,姑娘!你再不住手我可要不客氣了!」說話間又躲了四五招。那少女見自己的長鞭碰也碰不到林劍,心中煩躁至極,聽得林劍說來,心中更是增怒,她嬌聲怒道:「好哇,你敢和本姑娘不客氣,那就來吧!誰怕誰了?」林劍自小遇到的不是大奸大惡之人,便是可藹可親之人,從未遇到過如此刁蠻無理的姑娘,心中被說得也是火氣上頭。林劍道:「好!莫怪在下出手無禮了!」說罷,翻手抽出樹枝,少女此時正一招「游龍奪珠」,鞭頭左右晃動,朝林劍捲來。林劍手中樹枝一翻,絞上少女的鞭,這鞭和樹枝皆是軟受之物,絞上一處樹枝不會被打得斷開。林劍仗著男生力氣大,手上提勁,將少女拉了過來,少女鞭法狠辣,但力氣終不如林劍。不過她身法倒是十分靈活,武功也甚為正宗。只見她橫身連翻幾個跟頭,手中長鞭迅速轉動,林劍不由得也跟著轉動。少女輕功身法極為了得,身子越轉越快,到後來變成白白的一團,形極似一朵急速漂移的白雲。

她只道這樣便可逼林劍撒手,卻不料林劍練那「非雪凌波步」,身法之快只在那少女之上。林劍心中暗暗好笑:「今日就讓你這不講理的姑娘嘗嘗苦頭!」他握緊樹枝,身子轉得立即加快,少女不禁吃了一驚,她內力不及林劍,如此轉下去,自己縱可勉強跟上,但時間一長便堅持不住了。兩人轉眼之間便轉出了數丈,一株樹正擋在中間,如此下去兩人勢必纏上。但兩人此時已到了欲罷不能的地步,林劍猛地大喝一聲,手中內力一透,竟將那樹枝硬是震斷。少女手上一松,長鞭一抖收了回來。林劍暗鬆了口氣,望著那少女,白衣少女胸膛起伏,白白的臉色有些發青,顯然是驚魂未定。林劍道:「咱們這就算平手罷,不再打了。」他若是自動認輸,那少女還有可能罷手,但林劍明知自己已勝了一籌,說成是平手,心中已感委屈,再要他認輸,那是萬萬不能的。白衣少女自幼養尊處優,養成了個「只得她贏」的性格,但聽得林劍這話,當下秀眉一豎,微翹粉頜道:「哼!今兒非分出個勝負不可!」林劍微怒道:「你這姑娘怎地如此不講道理!我還有事回家,不想跟你耗了!」說罷頭一甩便直接走了。

白衣少女大怒,從未有人敢如此對她說話,嬌聲喝道:「小賊!你給我站住!」金鞭一抖,「嗖」的一聲射向林劍腦後。林劍鞭在後頭,不得不接,當下腳步一錯,向左橫移三尺,反手一抓向金鞭。少女手腕巧轉了個圈,鞭頭幾個晃動,「啪」的一聲纏上了林劍的手腕。林劍一驚,想再次仗著氣力大將白衣少女拉過來,不料白衣少女有了上次的教訓,這次有了準備,不待林劍使勁,手上加勁,長鞭立即一收緊,這金鞭外皮粗糙,便似小刀片一般鋒利,只把林劍的手絞得一陣劇疼,林劍絲毫使不出力氣來。白衣少女甚是得意,嘴角不由得掛起一絲微笑。當下金鞭一收,林劍立即被帶了過去,似乎這樣便能報得了適才被林劍反拖之仇。林劍一咬牙,他若是照白衣少女適才化解他一般,旋轉起來的話,只怕這隻手便不保了。林劍倏然伸出左手,緊緊抓住長鞭,往後一拉,與白衣少女扯平。那少女也一咬玉齒,雙手緊握住金鞭,奮力往後拉去。林劍起了牛勁,不管那手腕上的傷痛,左手猛一運北斗神功真氣,沉喝一聲,將那少女連鞭帶人給拉了過來。長鞭一松,林劍右手立即抽出,正見那少女撲向自己身旁的一塊巨石。白衣少女強運真氣與林劍硬拉,結果內力終究不如林劍給他拉了過去,她此刻正是氣力不濟之時,眼見著要撞在石頭上。林劍見她緊閉鳳眼,表情楚楚可憐,心中竟不由得生起一股衝動,腳下急速一移,伸手攔腰抱住那少女,但來勢甚大,林劍腳下一軟,竟往後仰倒下去,後腦重重撞在石頭上,頭一陣眩暈,便即昏了過去。

待他醒來,卻見星光透頂,已是沉沉黑夜了。林劍一動身,後腦一陣痛楚,才想起自己是為了救那少女才撞上石頭昏去的。一想到這裡,隨即四周一望,只見自己身處在一間柴房裡,而那少女也不知所蹤。林劍搖了搖頭,拍拍腦勺,讓自己清醒一些,但聽得一陣陣脆耳的響聲,林劍轉頭一看,卻是自己的手被人鎖上了鐵銬。林劍一呆,才發現自己雙手雙腳都給人鎖住了,林劍雙手使勁一拉,聽得「當」的一聲鐵鏈倏然而止。林劍借著通過窗口上的月光環顧了一下四周,只見這是一個四丈方圓大小的柴間,房間角落處放置有一些乾柴,而自己卻是睡在乾草上。自己雙腳被鎖在兩顆五十斤重的大鐵球上,而雙手的鐵鏈則是連在房子兩旁兩條半人粗的柱子上。這種陣勢看來,自己要走只怕是不可能。林劍心想:「這定是那少女所為,我救了她,她卻如此來報答我。」但心中隱隱覺得像她這般美麗的女孩子是不會這麼狠心如此恩將仇報的,但除了她,卻還有誰?心下不再多想,這個柴房空空蕩蕩,連盞油燈也沒有。林劍嘆了口氣,心中很是挂念爺爺,他一想到爺爺下意識的摸了摸酒葫蘆,幸好那葫蘆還在。林劍心中稍為放鬆,一陣寒風襲來,他不禁縮了縮身子,林劍大聲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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