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崑崙神功 下

林劍心中駭然,只是顫抖著搖了搖頭,口雖張著,但卻說不出話來,他長這麼大從未見過林秋如此憤怒。

林秋仰天閉起眼睛,兩行老淚從布滿皺痕的臉頰上劃落了下來。林劍驚道:「爺……爺爺!」林秋輕輕道:「劍兒,你且聽我說。」林劍輕輕點了點頭,不再開口。林秋胸膛起伏了許久,方才漸漸平息下來,他嘴唇微動,嘶啞著說:「我少年時父母病重,為了給父母找錢治病,我偷了一家大戶的銀子。二兩銀子,在當時多麼珍貴!但我做賊心虛,不小心被那戶人家知道,被他們的奴才家丁打得半死。後,後來是總鏢頭救下了我,他見我可憐。便將我收在鏢局裡做事,還出錢買葯治好我的父母,當時我感激他已不能用高山深洋來表達,我當時便決定追隨他一輩子。總鏢頭為人正直,武功又高強,江湖上的朋友便送他一個外號,稱作鐵膽雄獅厲正雄!」說到這裡語氣慷慨激昂,可想而知這位老人對那位厲英雄有多麼敬仰。林劍萬想不到林秋平時憨厚慈祥的表面下竟隱含著這麼大的情緒。心中也不由得對這位厲總鏢頭心生敬意。

林秋歇了口氣,續道:「總鏢頭為人剛正不阿,出手慷慨,因此保過的鏢從未失過手,信譽極好。那年正逢寒秋,有一個西安的戶主託了一批整整五千萬兩的鏢銀。總鏢頭從未接過數目這麼龐大的鏢,此次不僅全調集天威鏢局裡面的好手,就連我也帶上。他知雖然平時有疏通關係,但綠林上的好漢若是知曉,還是不免會心動的。因此他悄悄的分了好幾路鏢,秘密的將這貨送往目的地,當時這貨的目的地是極為保密的,為的就是不讓想來動鏢銀的搶匪預先知道,好作埋伏。唉!時至今日,我還不知道那趟鏢要送往何處!」林劍不禁奇道:「這鏢總會到盡頭的,爺爺怎會不知道?」林秋的臉上突然湧現怨毒之色,林劍心中駭了一跳,只聽他緩緩道:「只因那趟鏢在途中著人劫了!」林劍心頭一震,心中已起不妙之感,也隱約的猜到了這事的結局。

林秋喘著粗氣道:「那,那天我們正走在官道上,林里突然湧出十來個黑衣蒙面人!大家雖有戒備,但他們竟像是預備好的,一現身便朝我們衝殺了過來,當時便給他們殺了好幾個兄弟。他們所使的武功俱是詭異無常,招式歹毒的。我們鏢里雖不乏武功高強者,但仍是被殺得無還手之力。總鏢頭神勇無比,出手打死了他們其中兩個,那伙賊人知道總鏢頭不易對付,便派出四人糾纏於他,其他的人卻跑去了劫鏢。兄弟們見總鏢頭受困,更是博命戰鬥,怎奈與對方武功相差甚殊,終不能力挽狂瀾,眼見鏢銀即將給他們劫到手。總鏢頭驀然驚天一吼,拼著挨上兩刀衝出了重圍,他飛身到了鏢銀旁,又傾盡全力擊殺了兩人,那伙人見咱們兄弟彪勇,一時退了開去。」林劍問道:「爺爺,你那時不要緊吧,有沒有受傷?」林秋忽地流下熱淚,顫聲道:「而我,我,我武功低微,但總鏢頭待我恩重如山,我豈能貪生怕死?那伙賊人要劫鏢銀時,我一咬牙,持刀便沖了上去……」林劍聽到這裡不禁「啊」的一聲,雖知林秋無恙,但心中仍不自禁的關心。林秋續道:「可笑我當時給那賊人踹了一腳,便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而那賊人志在鏢銀,顧不及殺我,我這才逃過一命。可,可是,總鏢頭卻在那一戰戰死了!」敘到這裡再也忍不住泣出聲來,林劍也不禁落下了淚。

林秋哽咽道:「那一戰我們全軍覆沒,我在他們的擊打中被震昏了,待到醒來,只有滿地屍首,總鏢頭死後還屹立在鏢車旁,但車上的鏢銀卻已被劫走!我無力掩埋他們,又不忍讓他們屍暴荒野,所以便將他們的屍首焚化,將他們的骨灰帶在身上,我連夜回到鏢局,卻不知這事早已傳遍四野,厲夫人無能還債,竟帶著一家八人引火自焚而亡!」林劍雖早已料到此事結局,但卻想不到結局會如此悲慘!一時無言,唯有淚濕滿面。林秋伏在地上,哽咽的哭了出來,林劍蹲在林秋身旁,輕輕拍著林秋的後背,但他心中仍有一個疑問,不禁問道:「爺爺,那,那這次劫鏢又與金蛇島有什麼關係?」林秋一抽搐,雙手不住顫抖,林劍心中害怕至極,顫聲道:「爺爺,你,你別這樣,劍兒不問也就是了,您千萬彆氣壞了身子。」林秋咬牙道:「不!此事我必說給你聽不可!只因那天我聽到了總鏢頭說了一句話,他說來人可是金蛇島的,我與你有何仇怨,為何與我們過不去!總鏢頭行走江湖,闖遍大江南北,閱歷甚厚,不會判斷錯的。況且金蛇島武功獨樹一格,與中原武功全然不同,因此倒也不難認出。」林劍心中恍然,暗道:「原來如此,金蛇島遭人滅門,我起初還為他們可憐,如今看來,倒是他們罪有應得了。」

林秋道:「話又說回來,劍兒你怎會金蛇島是武功?」林劍到了這種地步,也不好再作隱瞞,只得將實情說了。林秋一直陰沉著臉聽完,最後冷冷道:「報應!當真是報應,只是這報應未免也來得太遲了,三十年!太遲了,太遲了!」林劍想要安慰他,卻不知如何出口,林秋忽道:「劍兒,這仇人的武功,我可不許你再練,聽懂了嗎?」林劍心頭一凜,垂首道:「是,爺爺。」林秋這才緩過臉來,柔聲道:「好啦,你,你且去玩罷。爺爺,爺爺要好好休息一會。」林劍道:「是,爺爺,你好好珍重身子。」林秋揮了揮手,道:「是了。」林劍悄悄退出,一個人走在林里,心中十分悵然。他不知不覺竟又走到了蔣不通以前居住過的山洞,心中暗道:「大哥曾說這套金梭蛇手武功乃是那金蛇島弟子的遺願,雖然他們行跡可惡,但那也是三十年前的事了,三十年前他只不過還是個嬰兒,這又豈能怪得了他們。試想一下這一派的武功創之相當不易,如此便毀了甚是可惜。我若照爺爺的話做,便是對不起那死去的那金蛇島弟子,好,即便瞞著爺爺,我也要練下去。」

他心下決定,便招手練了起來,只見他雙手交錯飛舞,似在跳舞一般,那手腕、手肘奇異的彎曲,一招緊連著一招,所使的俱是讓人意想不到的招式。但見他手如游龍般飛快而出,又如長蛇般突兀變招,端的是神鬼難測。林劍福至心靈,忽地靈機一動:「昨天我與那條紅色巨蟒相鬥,竟被它纏得動彈不得,今日何不以金梭蛇手來對付它一番,且看效果如何。」他知這套武功以蛇為名,其手法必定模仿於蛇,有一條這樣的蛇來陪練再好不過。林劍想到這層,再也忍不住興奮之心,喜孑孑的跑去那赤莽棲息的山洞。林劍到了那岩下,依舊躲在那樹後,而那蛇也依舊發現了他,巨蟒本來還懶洋洋的躲在岩石底下睡懶覺,一見有「貴客」到訪,竟是有了生氣般動了起來,還不忘呻了個懶腰。林劍瞧著有趣,當下走了出來,笑嘻嘻的揖道:「蛇兄近來可好,小弟昨夜給蛇兄打得毫無還手之力,但小弟心有不甘,故此今日特來領教。」他說得有模有樣,但對蛇來說,卻無異於對牛彈琴。

那巨蟒盤開身子,已準備攻勢。林劍心中暗自戒備,他知這非兒戲,是隨時都會喪命的。林劍心想:「這蛇出擊快如閃電,中途又可隨意轉向。若再像昨晚一樣,還是會給它制住的。倒不如以靜制動,待它先進攻。」當下也一動不動,雙眼凝視著巨蟒。他卻不知這蛇也是喜愛以靜制動來捕殺獵物的,極少先發動攻擊,那蛇見林劍不動,自也不會先進攻。就這樣,一蛇一人對峙了整整一盞茶的功夫,若論耐性,林劍確實不是蛇的對手,他已有些忍不住了,當下輕輕極緩的移動腳步,那巨蟒也隨著他的腳步移動目光,身子仍未曾動作。林劍暗道:「想不到這蛇竟能如此忍耐,林某當真佩服!」他知道自己一旦出手,巨蟒必定以極快的速度出擊,他心中一面思忖對策,一面觀察那巨蟒的動靜。

林劍心中一動,當下悄聲的退開幾步,遠離了巨蟒的攻擊範圍,巨蟒雖見到林劍撤開,但也未放鬆戒備,仍是睜著那攝人的眼睛直盯著林劍的一舉一動。林劍俯身拾起了一塊石頭,又笑嘻嘻的靠近巨蟒。那巨蟒自不知他的詭計。林劍暗運神功,忽地一招「天外之隕」,石頭自手中呼嘯而去,巨蟒立即張嘴撲去,怎料林劍此時內力已有些火候,而這一手飛石絕技又練得熟悉無比,那蛇嘴未及到石頭時,飛石已擊中了巨蟒的左眼,巨蟒痛嘶一聲,將頭縮了開去。林劍得理不饒蛇,大喝一身,和身飛撲了過去。巨蟒被林劍打瞎了一隻眼睛,實是憤怒無比,張開嘴又咬了上去,林劍有了上次的教訓,不再與其正面交鋒,當下伸腿一彈,一個雀躍避了開去,反手一搏,勒住蛇的脖子。巨蟒身體一盤,立即絞上林劍的手腕,林劍心頭一驚,手肘忽地一拐,畸形般的從巨蟒的蛇身溜了開去,巨蟒也未曾料到,一怔之下,竟撲向林劍的脖子。林劍低頭一讓,雙手施展開「金梭蛇手」功夫與巨蟒盤鬥起來,巨蟒身子柔韌性極好,一招擊來,身子只輕輕一縮,便像毫無受力一般將力道化解開去,林劍心中頓悟,靈鏡漸漸開明起來,忽覺得視野極闊,欲攬乾坤一般。他忘我的與巨蟒纏鬥了許久,終於體力不支漸漸清醒。林劍找一時機急忙躍開去,滿頭已是大汗淋漓,抬眼一看,卻已近中午,他們不知不覺竟打了一個上午。林劍看那巨蟒竟也累著,躺在地上吐著舌頭喘氣。林劍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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