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深山遺孤 下

他平定了一下心情,又道:「好了,我不必歇息,你也恢複得差不多,咱們就此開始。只是我勝了你的話,你必須交出天鍾神功來。」雲涯冷笑道:「你還忘不了這東西?若不是師父收留於你,你焉有今日?為了這本害人的東西你竟下的了毒手?」雁北天心中一痛,他因一時衝動害死了徐蕭,心中不免自感愧疚。他自幼孤苦,是徐蕭收養了他,並授他武藝的。只是他本性偏激,難分善惡,後來到雲涯拜了師門,而他自小鍾情的師妹徐若蘭卻與雲涯情投意合,因此他便對雲涯心有所怨。到了後來,徐蕭得了一部「天鍾神功」的神功絕學,雁北天是個武學奇才,自是十分想要的了,但徐蕭非但不傳神功,而且還給徐若蘭和雲涯賜了婚,他不由得大怒失控,趁徐蕭不備之際,將其以重掌打落六合谷。雲涯即帶徐若蘭逃亡,隱居在血光崖,即是此崖。雁北天在徐蕭住處找不到「天鍾神功」,料想必是徐蕭將神功與女兒一併交給了雲涯,此後便流落江湖,四處尋找雲涯的蹤跡,他雖有時念及徐蕭的養育之恩,但一想到此節,便即轉為憤怒,此際聽雲涯出此一言,又勾起往事舊痛,他激怒之下已起殺機。雁北天冷冷地道:「隨你怎麼說,雁某一生做事絕不後悔,哪怕是天大的錯事。我不為誰而生,亦不為誰而活,我怎樣做是我的自由,用不著來讓人指指點點!」雲涯大怒道:「你犯了不可饒恕的大錯事,居然還有臉振振有詞!你……你當真不知羞恥么!」雁北天仰天一狂笑,道:「即是不可饒恕,那我還改他幹什麼?難道要為去閻王殿少份罪責?那也是死後的事,我此生無悔,死後還怕他什麼?」雲涯怒不可釋,一拔懷琴劍疾刺向雁北天,雁北天喝道:「好!來吧!你我昔日恩怨今日就解決了他!」翻手抽出了腰間的佩刀,只見是一把隱閃著藍色光芒的緬刀,他知雲涯不比其他對手,不出兵刃難以取勝,何況雲涯手中所握的乃是一柄神兵。

雁北天側身一閃,藍刀揮舞,削向雲涯右肩,雲涯雙足立地,上身一晃,堪堪避過,手中長劍一抖,連連點了數朵劍花。雁北天是雲涯的師兄,天資聰慧只在雲涯之上,加之刻苦習武,武功自比雲涯高。他於六合派的武功所研不淺,六合劍法雖有所不及雲涯,但也精通其理,一見雲涯的招數,便知其用上了「六合劍法」。雁北天心想:「雲涯劍法上的造詣本就較我為深,這一年裡想來他也並非虛過,如此一來,要贏他也倒非容易。」他武功雖比雲涯高,但云涯劍法高強,他一時也很難取勝。雁北天藍刀一劈,使了招「力劈華山」,雲涯長劍一晃,不與其正面交鋒。雁北天刀鋒一轉,反使一招「龍飛鳳舞」斬削雲涯下盤,雲涯一躍,他不待雁北天進招,立即用「鴛鴦連環腿法」逼退雁北天,雁北天招式已盡,只得退後,雲涯暴喝一聲,一招「羽化登仙」殺向雁北天。雁北天吃了一驚,急忙施展出「七分刀法」,只見他手中藍刀一圈,手腕翻斗之間雲涯所使劍招均被破解。雁北天就勢藍刀一挺,刀尖直逼雲涯咽喉,雲涯大吃一驚,此時正是自己余勢已盡之際,眼見這一刀是難以躲開,雲涯福至心靈,左掌在刀背上一按,身子往後一仰,一個後空翻巧避了此招。雲涯雖是躲了此劫,但也不禁冷汗迭生,心中大震:「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這……這刀法竟像是我六合劍法的剋星?」雁北天一愕然,心中業有些奇怪,見雲涯驚愕的表情,不免得意。說道:「雲師弟,這刀法如何?」雲涯道:「這究竟是何邪門刀法?」雁北天哈哈一笑,道:「這刀法名叫七分刀法,但究竟為何要取此名,我也不知。這刀法是我在鬼谷所學,是現任谷主所創,我想不到的是,這刀法竟在舉手之間便化解了號稱中原劍法之最的六合劍法,我想不止是我,連雲師弟也是意想不到吧?」雲涯冷哼道:「那也不見得。」他口中是說,但心裡總感不安。雲涯道:「雁賊,你再接招試試!」長劍一刺,一招「金光閃閃」,劍影全罩住雁北天上身要穴。雁北天舉刀反擊,雲涯出劍雖快,但雁北天刀法卻甚神奇,他出刀雖然不比雲涯快,但單刀所及之處甚廣,威力遍及四周,雲涯的劍也就刺不近他了。雁北天這手刀法,深得以逸待勞之意、一石二鳥之法。只見雲涯忽起忽落,長劍忽東忽西,形意渙散,舉止不定,章法全亂,若然是不會武的人看來,定是認為雲涯已是在困獸之鬥。

雁北天先是一怔,隨即明白:「他這是李白醉劍。」心中想著,手上毫不停留,刀法轉瞬間變得鬼辣異常。雲涯與雁北天拆了幾十招,已知自己的劍法處處被雁北天的刀法封住,根本難以出手,故而才換了一種劍法。雁北天心道;「你以為換了一種劍法便不會被我制住?我便讓你瞧瞧鬼谷的八門刀法!」只見他位踏西北方位,長刀橫出,去勢凌厲。徐蕭武功精湛,也深研過奇門遁甲之術,於「八門」甚為精深,故而雲涯雖是不善其法,但也有所了解觸及。雲涯一見雁北天單刀一出,便知其是在「開門」,開門居西北乾宮,五行屬金,刀法是屬剛猛一路。雲涯心道:「他即在開門,那麼只需將他逼入死門便行了。」見雁北天一招「西風鼓舞」,立即縱身躍入正北休門,雲涯知休門屬水,遂即一招「乘風破浪」。雁北天退身一步,雲涯步步緊逼,劍法時為南派,時為北派,不過十招雁北天已入死門,雲涯心中一喜,一招「天外飛仙」連人帶劍刺了進去。雁北天哈哈一笑,說道:「雲涯!你失策了!你只道我是迫入死門的,其實我是引你入死門。這死門用的好也能逢凶化吉。」只見他長刀脫手飛去,徑直刺向雲涯,雲涯怒道:「我可不信這邪門!」手中長劍一轉,撥開了雁北天的藍刀,伸掌拍向雁北天。雁北天步法一移,踏入景門,雲涯暗道:「不好!」回身正欲躍開,雁北天一記「鬼爪神功」迎肩抓來,雲涯長劍在外,不及回救,只能出掌以對。雲涯出掌極快,六合派的掌法不求力穩,只求手快,每每一招掌法後都有許多厲害的擒拿手變化,這也是六合派掌法的獨到之處。

只見雲涯左掌從上壓下拍向雁北天手背,雁北天爪勢一變,直指點向雲涯手掌「勞宮穴」,雲涯左掌一偏,手腕迅速一翻,抓中雁北天手背,大拇指點在雁北天「太淵穴」上,這一招變化用得甚為巧妙,一招之間將掌法、擒拿手法、指法均融入其中,不料雲涯剛點在雁北天「太淵穴」上時,一股時剛時柔的內力登時襲來,雲涯吃了一驚,急忙撒手,雁北天手腕翻動,反抓住雲涯手上命脈。雲涯一吸真氣,手上內力激增。本來命脈被抓,已是難以動彈,但云涯「六合神功」的內力流通遍體,雁北天雖抓住了雲涯的命脈,卻也不能立即制服雲涯。雲涯奮力一抖,左手甩脫了雁北天,右手長劍急刺,兩人近身拆招,雲涯這一劍相當凶急,雁北天絕難躲開。

雁北天猛喝一聲,出指彈中劍背,雲涯手上一震,懷琴劍騰空飛去。雁北天就勢欺進,雙掌擊出,雲涯難以撤退,只能硬著出掌相對,兩人雙掌一碰,四周登時激起一陣風煙。雲涯只覺雁北天的內力雖然剛猛至極,但隱有一股陰柔之力纏綿左右,將自己的內力變得時張時閉,終於手臂一酸,被彈出一丈開外。雁北天跨前幾步,點了他的穴道。笑道:「雲師弟,你看我這身內功如何?」雲涯哼道:「你究竟練了什麼邪門功夫?這內功似六合神功卻又不似,還有一股陰柔之力,莫名其妙!」雁北天哈哈一笑,道:「你再看看!」說著伸掌一拍身旁一塊大石,見那大石毫無動彈。雁北天道:「你可瞧出來了么?」他俯身拾起懷琴劍,說道:「你瞧好了。」將懷琴劍輕輕往大石一拍,只見那大石瞬間裂成數十塊,分灑一地。雲涯自是看了出來,不禁脫口道:「適才你與我對掌是剛猛為主,陰柔為次,此番竟是以陰柔為主,剛猛為次,這……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雁北天仰天若有所思的道:「當年我打死師父後,便一直在江湖上四處尋找你,後來我與西安的連環十八寨結下血仇,一路追殺逃至西域,被路過的鬼穀穀主救了,他同情我的遭遇,想收留我,但我雁某一生不求於人,本想養好傷後便走,只要我能練成天鍾神功,便誰也不怕了。但一來我有了牽掛,二來也感他的大恩,而且憑我當時的武功,要想報仇只會是去送死,所以便留下做他的門徒。近年我武功大進,便出谷報仇,也好打探你的消息。我在鬼谷學習谷主傳給我的內功,發覺其與六合神功完全相反,但卻能相融合,竟讓我練成了一門獨異的武功,使我本身的內力大增,這才有了今天的我。」

雲涯想道:「原來這廝也有這樣一段奇遇,難怪他武功幾年不見變得如此厲害,看來今日終要命喪他手。只是師仇報不了和我那被抓走的妻兒生死未卜,我死不瞑目!」他求生心切,當即暗運「六合神功」沖開穴道,本來雲涯有「六合神功」真氣流通四體,一般點穴難以點中他,但他被雁北天那一掌渾厚的內力震得真氣渙散,才被點了穴道。雲涯一運內力,但六合真氣不但沖不開被點穴道,反而被反彈震得經脈酸麻。雁北天見雲涯頭冒熱汗,知他在運功解穴,笑著道:「師弟,你不用白費力氣了,這鬼手點穴法豈是隨便運功便能解穴?你若不知我點你穴的力道手法,是萬萬不可能解開的。」雲涯自嘆了口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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