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深山遺孤 上

在一片深幽的竹林里,遙遙的傳來一聲清嘯,接著從草叢之中跳出一隻體型偌大的獐子。只見草擺風動,隨即躍出一個身影,行走如風,動若脫兔。但見是個二十多歲的男子,面目俊朗,身著一身白色長袍,後背負著一柄黑油油的長劍,瞧來分量倒還不輕。那男子如影隨形般貼在獐子身後,足見其輕功之高,獐子為擺追伏,忽然奮力一躍。男子輕輕一笑,雙足一蹬,凌空一翻,雙掌一錯,擊在獐子頭頂。那獐子還未吃驚,便已氣絕。男子拾起獐子,稱了一稱,笑道:「好一頭肥大的獐子!」說罷轉身入林。

不到半晌功夫,男子已來到此山崖頂。只見雲霧高繞處隱有一間雅居。崖對面是一排高山群脈,崖下卻是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那屋子前面有一片菜地花園。男子穿過菜地,推門進入小軒,喊了聲:「啊蘭,我回來啦!」男子進屋一看,臉色頓時驟變。只見屋內零亂如麻,幾乎整個家都被掀翻了過來,竹編的搖籃還在晃動著。

男子拋下獐子,立即轉身出門,他進來時崖前還空無一人,出來後,卻見菜地前站滿了人,數來有七八來人,這些人身著不同服色的衣裳,想來並非同幫同派。那男子一一掃眼過去,只見站在中間的是一個馬臉漢,一雙濃眉幾乎擠在一起,身形彪悍,滿臉乖戾凶暴之色。向左首的是一個身著黃衫之人,胸口處綉著一個猙獰的虎頭。此人面目粗獷,身材矮小,但滿身肌肉盤根交錯,令人不敢小覷。左首邊的卻是一位身著紅色長袍的道人,但見他面目清秀,色澤紅潤,猶如嬰兒臉。後背負有一柄通身金色的長劍,乍看之下令人十分詭異。男子心中一驚,他知道那道人的臉色之所以會像嬰兒般是因為修習「赤陽神功」而導致的,修習赤陽神功不僅須童子之身,還須外加藥物相配,修習十分艱苦。但若神功一成,則足以橫行天下。不過這門功夫一向被中土門派視為邪派武功,而這門功夫亦是長期流居海外,極少入土中原。看形勢,這站在最前的這三個人便是這夥人的頭領。

男子見後心中微凜,暗道:「這些人到此為何?莫非是為了那『天鍾神功』而來。但我和阿蘭隱居於此向來無人知道,這些人又是從何處得到消息?」

他心中思忖,眼光卻冷冷地掃過這些人的臉,說道:「雲某在此隱居,不知幾位尊駕到此,有何貴幹?」

那首央的馬臉漢聞言一聲冷笑,說道:「雲大俠不要裝蒜了,天下誰人不知四俠劍之一的東劍雲涯是劍仙徐蕭徐老前輩的高足?又誰人不知那『天鍾神功』在徐老前輩手裡?如今徐老前輩退隱江湖已有多年,想那『天鍾神功』自是在雲大俠手裡,在下等慕名已久,尚望能有緣一慳」

雲涯道:「讓各位勞駕了,師父他並沒有傳我神功。」心想道:「看來師父仙逝的消息他們還不知道,否則便不用等這麼些年,早來搶奪神功了。」

馬臉漢怒道:「你少來這套!我勸你還是快快交出『天鍾神功』的好,須知你妻子徐若蘭現下在我們手裡,若是有個變故,嘿嘿!只怕不好收拾。」言下之意便是雲涯若不交出「天鍾神功」,他的妻子便將性命難保。

雲涯冷笑一聲,說道;「你們打得好主意!」語氣一頓,又道:「我真想不透,你們都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為什麼還要為那本害人的東西而做此等無恥之事?」

馬臉漢雙眼一翻,道:「雲涯,你別裝了,百年前魔教黑白兩大護法重創中原武林,當真是神功無敵。若非少林天禪上人集江湖眾家高手之力與之對抗,中原武林焉能逃過這一劫?如此神功,誰又不想得之?」他話音一落,身後數人便起聲高呼,相附贊同。

雲涯搖了搖頭,說道:「魔教神功雖然厲害,但究竟非正義之物。你們也不怕像百年前的黑陰、白陽兩個魔頭一樣,受天下武林人士的圍攻?」

馬臉漢冷笑一聲,道:「練得絕世神功,又有何人奈得了我?我們有的是手段來稱霸武林!這個不勞雲大俠費心了。雲大俠只管將『天鍾神功』交出來,我們便放了你的妻兒,也好使你一家團聚。」

雲涯嘆道:「我可真沒騙你,我的確是沒有『天鍾神功』,你們苦苦相逼亦是無用。」

馬臉漢怒道:「好哇!你敬酒不吃吃罰酒,帶他妻兒過來!」說罷雙手一拍,身後一個穿著淡黃色衫的男子便帶著一個美貌的婦人走了出來。那少婦便是徐蕭之女徐若蘭,只見她懷裡還抱著一個一歲大的嬰兒,正睡得香甜。

雲涯一看妻子出來,便急忙問道:「阿蘭,你還好吧?」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徐若蘭倒還鎮定,神情自若。聽丈夫說道,便微微一笑,道:「他們還指望著夾持我來要挾你,怎會待我不好?」

雲涯呵呵一笑,道:「劍兒呢?也好罷。」徐若蘭道:「很好,劍兒甚是乖巧,見了這許許多的陌生面孔,竟也不哭鬧,還自睡得香甜呢。」兩人你一言我一言,似在敘家常,渾不把其他人放在眼裡。兩人說話間語氣溫柔甜蜜,卻處處明朝暗諷,縱然站在山崖上的人都是石頭做的,臉上也不禁發熱。

那胸前秀有虎頭的男子首先忍不住,發口道:「你們夫妻莫太目中無人!」雲涯忽地一陣大笑,說道:「不錯!」指著馬臉漢道:「你是長江沙海幫丘不仁丘大幫主!」又復指著那虎頭矮漢道:「山西伏虎派孫無霸孫掌門。」說罷指向紅袍道人,說道:「這幾人這中屬你來頭最大,我若沒猜錯的話,道長應該是東海赤陽島的金光道長。」語氣略微一頓,續道:「你們都是大有來頭的人物,我們夫妻豈敢小覷?」這一番話不僅點明了來人的身份,又藉機大大的諷刺了他們一番。只把這三人說得臉上青一陣紅一陣。

丘不仁踏前一步,大聲道:「雲涯!你別太囂張。」說罷左手憑空一掌,側面一丈開外的一株樹應勢而倒。這株樹雖算不大,但一丈外有如此掌力,也算是江湖少有的了。在場的人已有不少為之喝彩,但孫無霸與金光道人卻是滿臉不屑之色,顯然他們三個並非一道上的人。

雲涯拍手笑道;「好個劈空掌,不愧為……為……為什麼?」說罷把眼光轉向徐若蘭,徐若蘭笑道:「你又忘啦!丘幫主的外號是『劈空神明』。」雲涯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點頭說道:「對對對!就是『劈空神明』喏,你瞧,連神明都劈得了,莫說一株小樹了。」語言間隱含著丘不仁等仗勢欺人挾持他妻子之意。丘不仁等皆是老江湖,如何聽不出來?丘不仁被他夫妻二人嘲弄猶如兒戲,氣的七竅生煙,卻是無可奈何。

孫無霸眼中精光一閃,說道:「雲大俠,你別東扯西拉轉開話題,移我們注意力。不管你施任何詭計,都休想阻我們奪得『天鍾神功』!」金光道人眼睛骨碌一轉,陰聲說道:「雲大俠,咱們醜話說在前頭,你若存心搞怪,莫怪我們手下狠辣,傷了你的嬌妻。」雲涯轉眼望向金光,說道:「金光道長,你的『赤陽神功』練了幾層?」金光道:「你問這個幹嘛?貧道的武功與你何干?」雲涯兩眼直逼金光,說道:「道長,雲某的意思是道長的神功若還練不到第七層的話,還是別趟這趟渾水的好,莫要枉自送了性命。師父曾與我說過,赤陽島的武功獨具一格,另僻門路,在武學上有獨到的造詣,特別是『赤陽神功』,只是這門武功終將害人一生。不是正道之學。」

原來「赤陽神功」需童子之身,若一將破戒,武功將自廢而盡,故言此武功會害人一生。雲涯這番話說得甚為自負,而金光心中有氣卻也不敢發作。原來他的赤陽神功只練了第六層,照雲涯說法,自己與其相鬥便無勝算可言。金光為人多疑,雖然雲涯說言未必真實,但他也不願貿然行事。

丘不仁看勢成僵,當下立即喝道:「雲涯!你休得猖狂,待俺來接你幾招!」雲涯哈哈一笑,說道:「你們不拿我嬌妻來要挾我了嗎?」丘不仁還未答話,孫無霸已搶先喝道:「雲涯!我等夾你妻兒,是為防止你逃跑使詐。今兒你只需勝過我等三人,我們從此不再尋你夫妻的麻煩。」他一句話說完。丘不仁自不好再將徐若蘭母子作為人質,當下只得道:「雲涯,你只管放心,我們絕不會傷了你的妻兒的。」說罷朝徐若蘭虛空一掌,徐若蘭立即身子騰空飛去。眾人都吃了一驚,心想這人怎麼說一套做一套。孫無霸怒道:「你……你……」說猶未完,只見徐若蘭已平平落在一株樹下。原來丘不仁這一掌用得極為巧妙,只在送人而不傷人。

這種功力固然令人吃驚,卻也是在向雲涯示威。丘不仁轉身對身後兩個身著素衣的男子抱拳說道:「就請『海天雙俠』幫忙看住雲夫人,她雖被點中穴道,發不了功力,但還須防她逃走才是。」那「海天雙俠」中的大哥海潮生聞言立即還禮道:「丘幫主言重了,海某兄弟自當儘力。」「海天雙俠」另一位天際雲也道:「不錯!」當下兩人轉身走向徐若蘭,守在兩側。

雲涯暗暗吃驚,心中忖道:「此人素有『劈空神明』之稱,看來倒非是個虛有其名之輩。他這等功力我亦可辦到,只是不能與他一般從容罷了。」心念未止,只聽孫無霸又道:「雲涯,你待怎樣?咱話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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