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大漠風雲錄 第五章 情濃

輕輕地推開房門,三娘看著靜卧在軟榻上的林鈺那淡若金紙的俏臉,以及坐在軟榻前緊緊地握住林鈺的小手,呆若木雞的雲飛揚,不由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伸手將手中的托盤放在桌上,那裡面裝得是一些金創藥膏之類的東西,但三娘深深地知道,這也不過是聊盡人事而已,像林鈺這樣受了如此之重的內傷,靠這些東西是根本不可能起到多大作用的。

「還是沒有一點好轉的跡象嗎?」輕輕地走到雲飛揚身邊,柔聲問道。

緊握著林鈺冰涼的小手,飛揚獃滯地搖搖頭,從昨天脫身而出,回到這裡後,已是整整一夜了,他仍是沒有辦法控制住林鈺體內亂竄的真氣,每當他試圖用混元神功強行制服這些沒頭蒼蠅般在林鈺體內到處遊走的真力時,都會遭到林鈺的寂滅心經的強力反擊,而每一次的努力,都會給林鈺帶來更大的痛苦,此時她的胸襟,被褥上到處都是斑斑的血跡,已是氣若遊絲了。

「讓我為林姑娘敷一點藥膏吧,這是我師門密傳的藥方,也許會有一點作用的!」三娘道,雖然知道作用不大,但此時卻也只能是盡人事,聽天命了。

飛揚微微點點頭,此時他已是方寸大亂,只要還有一點點的希望,他就要去試一試。依依不捨地鬆開林鈺的手,轉過身去,讓三娘接替了自己的位置。

「雲幫主,昨晚激鬥了半夜,又為照顧林小姐未有絲毫歇息,你這就去歇息一下,我來照顧林姑娘吧!」三娘好心地道。

飛揚搖搖頭,這個時候,他哪裡有什麼心思去休息呢?

看著飛揚絕決的面容,三娘搖搖頭,轉過身去,輕輕地解開林鈺的胸衣,定睛看時,不由倒抽一口涼氣,在林鈺豐滿的雙乳之下,一個淡青色的掌印清晰地呈現在她的面前,更為可怕的是這個淡青色的掌印還在慢慢地擴散,三娘心中不由慘然,這淡青色的掌印在前進幾分,林鈺必然無幸。饒是她見慣了生生死死,但眼見著這樣一個花骨朵般的美人就要在自己眼前凋零,她的心中仍是忍不住一陣惻然,回頭看看飛揚,更是覺得心中不忍。

伸手將藥膏搓散,輕輕地塗抹在青色的掌印之上,眼見著黃色的藥膏迅速地被吸收進去,三娘輕輕地為林鈺掩上胸衣,蓋上被子。回過頭來,卻見飛揚仍是在一邊看著窗外發獃。

「雲幫主,這是我師門的秘葯,也許會有一些效果吧!」三娘道。

飛揚勉力一笑:「謝謝三娘。三娘武功玄妙之極,想必這藥物定有奇效。我先在這裡謝過三娘了!」

三娘搖頭道:「什麼武功玄妙,海外遊魂,苟顏殘喘而已!」

飛揚不由問道:「三娘,昨日惡鬥之中,聽那唐維仁狗賊將你的武功稱之為五行遁,卻不知是什麼功夫,飛揚孤陋寡聞,卻是沒有聽說過!」

三娘苦苦一笑:「是啊,我們這門功夫本來就不是中原所有,我的老家在遙遠的海中一個美麗的島國上,這五行遁是我門中的一門功夫,這麼多年了,想不到還有人能認識它!」搖搖頭,似是無限傷感,轉身走出門去。

飛揚看著她的背影,不由心中奇怪,這三娘看來遠遠不是一個卧底那麼簡單啊。沉吟著倒上一杯茶,剛剛喝了一口,床上林鈺忽然傳來一聲低低的呻吟,飛揚如遭電擊,一下子跳了起來,難不成這三娘的師門密葯真有奇效不成?一步竄到軟榻前,飛揚驚喜地看到,昏迷了整整一夜的林鈺正緩緩地睜開雙眼。

微微地挪動一下手指,林鈺的心便向無底的深淵沉去,手臂完全像不再屬於自己似的,想挪動一根手指頭也艱難無比,試著運行一下真氣,更是心中驚慌,那本來強大無比的真氣此時直分成千絲萬縷,在自己體內亂竄,絲毫不受自己控制,自己稍加運功,立時便感到胸口一陣劇痛,喉頭一甜,一口腥紅的鮮血噴將出來。

飛揚手忙腳亂地替林鈺揩盡嘴角的鮮血,心痛地將她半扶起來,但對於林鈺目前的處境,卻是束手無策。

林鈺閉上眼睛,半晌緩緩睜開,聲如蚊蚋:「飛揚,我要死了嗎?」

飛揚心中一痛,摟著林鈺的手一緊,柔聲道:「鈺兒,你不會死的,你只不過是受了一點輕傷,很快就會好的。」

林鈺慘然一笑,心知飛揚不過是在安慰她,閉上眼睛,往日種種,真如恍然一夢,一朝夢醒,才發現所有種種,不過是鏡中月,水中花而已。此時靠在飛揚的懷中,心中反而感到一陣踏實,想起當日自上洛負氣出走,不由感到一陣好笑。嘴角一動,又是劇烈的咳漱起來。飛揚慌亂地替她拍著脊背。

半晌,林鈺才平息下來,稍微調息一下,林鈺稍微側轉頭,問道:「飛揚,在你的心中,我,宛兒,還有飄飄,到底哪個更重要一些呢?」

飛揚看著她慘白的臉龐,心中不由又是一陣發疼,柔聲道:「鈺兒,自始自終,在我心中,始終就只有一個你啊,宛兒,飄飄她們雖然也很好,但在我心中,卻始終將她們當作自己的親妹妹一般!」

林鈺臉上飄過一絲紅暈,又問道:「哪當天,你為什麼和宛兒……?」

飛揚心中一片迷亂,搖頭道:「我不知道,鈺兒,哪天我喝了酒,我不知道為什麼為出現哪種事,我……」

林鈺此時心頭反而分外清明,「飛揚,你知道嗎?宛兒愛你之心,恐怕不在我之下,而她又工於心計,精於毒技,也許,她想要得到些什麼的時候,對付毫無戒心的你,只怕是不在話下。這一點,這些天來,我反反覆復地想了許多次,直到今天,我才真正地想明白罷!」

飛揚不由有些瞠目結舌,這,這也太離奇了吧,宛兒怎麼會如此做呢?

林鈺接著道:「飛揚,我想我要死了,不過能死在你的懷中,我也滿足了。」

飛揚痛苦地大叫起來:「不,鈺兒,你不會死的,我不允許你死!」

林鈺臉上露出一絲微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怒力地抬起手臂,冰涼的小手輕輕地撫過飛揚的臉龐,「飛揚,其實我也知道,就是沒有昨天這一戰,我也活不了多久,現在就死,也只不過是提前了一點而已,不過這樣去死,也更有意義,不是嗎?飛揚,我死之後,你要好好地活下去,宛兒其實真得不錯,她能助你成就一番大事業,就是飄飄,對你也是情真意切,只要你願意,也一併娶了吧!」一口氣說了這些話,林鈺的氣息又不由得急促起來,飛揚搖著頭道:「不,鈺兒,我只娶你一個,你很快就會好起來的,你會沒事的!」

林鈺努力地抬起頭:「飛揚,不要騙我了,我自己的傷,我還不知道嗎?我渾身的功力早已散了,這時,不過是在苟顏殘喘而已。」慢慢地抬起手臂,看著自己的手輕聲道:「看,飛揚,寂滅心經開始反噬了,我用寂滅心經殺了哪么多的人,現在,我也要死在寂滅心經之下了!這大概就是佛家所說的輪迴報應吧!」

飛揚不由淚眼模糊,林鈺的手此時已是蒙上了一層淡淡的冰晶,在燈火之下閃閃發亮,寂滅心經開始自內而外地反噬宿主了。

林鈺反而異常地平靜,「飛揚,吻我一下好嗎?」

此時的飛揚不由淚如泉湧,稍稍探出一絲真力,在林鈺的體內探查一翻,卻絕望地發現林鈺此刻身體內真氣的紊亂比先前還要亂上數分。

看著林鈺睜的大大的眼睛和微微仰起的頭,飛揚嗚咽著低下頭去,將自己的嘴唇覆在林鈺寒冰般的雙唇上,林鈺眼角露出一絲笑意,雪白的臉上一時之間竟然湧起一團紅暈,緊跟著輕輕地嚶嚀一聲,又已是昏了過去。

半晌,飛揚輕輕地將林鈺放在軟榻上,愛憐地看了一眼,走到門前,輕輕地喚了一聲:「三娘!」

片刻功夫,三娘已是出現在了飛揚面前。飛揚看了一眼昏迷的林鈺,對三娘道:「三娘,今日我要與鈺兒成親,結為夫妻,想請你來作我們的證婚人,不知你願意嗎?」

三娘不由張口結舌,林鈺已是命在旦夕,此時此地,雲飛揚竟然要同她成婚,她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但旋即她已是明白,看著眼前這兩個年輕人,三娘忽地覺得眼中一陣發熱,轉過頭,三娘輕輕地道:「好吧,雲幫主,我去替你們準備一下!」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這間房子里已是張貼上了幾個喜字,一對大紅的龍鳳燭也取代了先前的白蠟。飛揚也穿上了一間大紅的袍子,輕輕地扶起林鈺,飛揚將一件紅袍披在她的身上,紅袍白顏,房間里現出了另外一種凄然的美。

飛揚道:「天地為媒,三娘為證,今日我雲飛揚娶林鈺為妻,生生世世,不離不棄!」懷中的林鈺似是在冥冥之中感應到了什麼,緊閉的雙眼緩緩睜開,看著房中的一切,不由一陣茫然。飛揚低下頭,輕聲在她耳邊道:「鈺兒,今天我正式娶你為妻,你願意嗎?」

林鈺眼睛眨了幾下,驀地明白飛揚的心意,心中一股熱流霎時間流遍全身,眼淚一下子湧出眼眶,聲音微弱地道:「飛揚……!」

飛揚一下子打斷她的話,輕聲而又堅決地問道:「你願意嗎?」

林鈺怔怔地看著飛揚略顯憔悴地面孔,半晌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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