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翩翩麗人行 第十七章

一陣陣狂風夾雜著沙粒狂暴地打在馬車上,發出啪啪的聲音,顯得聲勢驚人。漫天的黃沙中,一行人頂著風沙艱難地前行,所有馬兒都被戴上了眼罩,馬上的人全身包裹,盡量地伏低著身子,以避免風沙的襲擊,在大自然狂暴的力量面前,人類自身顯得太過於無能無力了。

「這鬼天氣,真是和咱們作對,還要幾天的功夫我們就可以到了,偏生碰上了這沙暴,老天爺可真是不作美啊!」一個粗豪的漢子破口大罵,不住地揮舞著手臂,似乎在和老天爺較勁。

「楊宗,你稍安勿燥,這種天氣雖說對我們趕路而言是一個大麻煩,但同樣的也給了我們一個絕好的機會。這樣的天氣之下,西域大營中的軍隊是絕對不會出來巡羅的,這也讓我們少了多少麻煩啊!凡事有利則有弊,你想萬事順心,那是不太可能的。」龍狂將手攏在嘴邊,大聲地對那粗豪漢子楊宗說道。

楊宗想想也是,笑道:「公子,這龜兒子的天氣雖然討厭,但也比西域大營那群兔崽子強多了,不過就算碰上了那些兔崽子,我們就怕了他們嗎?照樣砍他娘的。」

一席話將眾人都逗得笑了起來,龍狂笑罵道:「楊宗,你就知道砍砍殺殺,小心以後找不到老婆!」

楊宗大笑道:「什麼老婆,公子,對我來說,刀就是我的老婆。咱這些大老粗可不比你啊!我看這個勞什麼子的公主對你還真是不錯啊,咱們巴巴地將他搶回傲嘯城,是不是公子想做了朝廷的駙馬啊?」眾人又都是轟笑起來。

龍狂的臉一下子陰沉了下來,彷彿心中最敏感的那根弦一下被楊宗觸動,內心一陣痛楚,回望了身旁的馬車一眼,龍狂猛抽了座駕一鞭,向前駛去。

一個女子嗔怪地對楊宗道:「楊宗,你這張大嘴巴也該管一管了,你看讓公子不高興了吧!」

楊宗奇怪地道:「葉二娘,我可沒說什麼啊?不就是開個玩笑嗎?以前我老跟公子開玩笑的,他從來就不生氣,今兒個是怎麼啦?」

另一個漢子也道:「是啊,我看公子是有點不對勁,這一路行來,一直沉默寡言,不苟言笑,這和往日的他可大不一樣啊?」

葉二娘不由一陣默然,身為一個女人,她多多少少地猜到了一些龍狂的心事,卻又不便明說,看著這些漢子,心裡暗自想到:你們這群人除了打打殺殺之外,又知道些什麼?有些事可是不能拿來開玩笑的。

鄧鵬沒有注意到在馬隊之間這一個小小的插曲,他的心中老是盤旋著一個問題,在離開娘娘廟後,他又悄悄地派人回去殺掉那些護衛和王公公鄔婆婆二人,他可是深知絕對不能讓知情人活下來的道理,當時龍狂阻攔他不便駁回公子的面子,但轉頭就又派了人手,但讓他奇怪的是當手下回到那裡的時候,娘娘的方丈室中已是沒了一個活口了,是誰一直在關注著或者說是監視著自己的行動呢?看他們替自己掃尾的行動上,似乎是友非敵,難道是慕容傑所屬的那群勢力?鄧鵬不由一陣膽寒,這到底是怎樣的一群人啊?自己的每一個行動都落入了對方的掌握之中,看了一眼馬車,鄧鵬不由一陣憂慮,這到底是一枚籌碼,能在自己這方危難之時發揮作用呢還是一枚毒刺,給傲嘯城帶來無窮無盡的煩惱甚至是滅頂之災呢?鄧鵬自己都不能肯定了。

抬頭看了一眼天氣,鄧鵬嘆了一口氣,還是讓老城主來處理這件事吧,憑著老城主的才智,想來一定會將這件事處理得非常妥當的。雖說江湖上都稱自己為傲嘯城第一智將,但鄧鵬深知,老城主的才智那可是自己拍馬也趕不上的。

雖然外邊風暴肆虐,可馬車裡面卻是一片平靜,由四匹峻馬拉著的馬車即使是在這樣惡劣的天氣中,依然是走得四平八穩,軟和的墊子上,李蓉似乎睡得正熟,平靜的呼吸和如往常一樣的面容,自從離開揚州三天之後,這群人馬不停蹄,每日只是稍微休息一下就又瘋狂地趕路,但李蓉卻是一直未醒,雖說龍狂異常擔心,但智光的一席話又讓他放下心來。李蓉不通武功,中了此毒之後三日之內的確是不能醒來,不過卻是不用擔心,這種毒藥對身體並沒有太大的傷害,醒來之後再稍加調息就會恢複如初了。

馬車似乎被石子墊了一下,整個車身一個顛簸,本來平躺在馬車上的李蓉也被震得向一側滾去,坐在她身旁的兩個女子趕緊將她扶正,但就在此時,李蓉嚶嚀一聲,一雙秀目緩緩張開,竟是已經醒過來了。

迷茫地張開眼睛,轉動眼珠四下環顧,內心一片迷茫,自己這是在哪裡呢?是自己在做夢嗎?看著身邊兩個陌生的女人,王公公和鄔婆婆怎麼不見蹤影呢?好像自己是在一輛馬車上,正在前進。李蓉忽地一震,自己不是在娘娘廟的方丈室中聽智光大師彈箏么?怎會到了這種地方,霍地一下坐了起來,李蓉瞪大眼睛,看著車內的兩個女人:「你們是誰?這是什麼地方?」

一個渾身穿著綠衫的女子笑道:「公主但請放心,我們對您沒有任何惡意,只是想請您到我們那裡去住上一段日子罷了。我姓馬,公主就叫我馬嫂吧!她姓桂!」指指邊上一個年輕的女子,道:「您可以叫她小桂,桂丫頭都可以!」

凝視對方半晌,李蓉猛地打開車上的窗帘,一陣狂風雜著黃沙立馬仆進了馬車,黃沙打在李蓉的臉上,但此時的她卻沒有絲毫的感覺,她已是驚呆了,彷彿是一個夢,夢前還在四季如春陽光明媚的揚州,一夢醒來,卻已是到了這無邊無際風暴肆虐的地方。

緩緩地放下窗帘,李蓉面色蒼白,若不是從小所受的教誨,只怕此時的她已是要歇斯底里的大叫起來,饒是如此,此刻她的心中也是一片惶恐。

看著李蓉除了臉色略顯蒼白外,其它一如往常,馬嫂和小桂都不由得露出佩服的眼光,金枝玉葉,天之驕子果然還是有其過人之處的。

腦海中泛起在娘娘廟中聽琴的過程,幾天前的事情一幕幕在李蓉的腦海中流過,覃狂,智光,品茶,清心普善咒,李蓉漸漸地明白,自己是在不知不覺中墜入了一張編織嚴密的大網,而這張大網的中心,正是那個風流多才的覃狂。只覺得心中一種刺痛,李蓉不由微微閉上眼睛,她怕自己的眼淚流出來。

「我們已到了西域么?」李蓉問道,一旦想清楚了前因後果,李蓉的腦子立時清醒,臉上不露聲色。

果然,對面的兩個女人都是臉露訝色,「不錯,公主,今天我們已經正式踏入了西域,用不了二天,我們就可以到達傲嘯城了!」

果然是傲嘯城,李蓉又道:「王公公和鄔婆婆以及我的那些護衛呢?都死了嗎?」

馬嫂一愣,回答道:「他們都沒有死,好好的,只怕這個時候已經醒了過來!正在到處找你呢!」

李蓉冷笑道:「你們劫持當朝公主,犯下這等抄家滅族的大罪,還會留下他們的性命?」

馬嫂啞然失笑:「抄家滅族,我們那來的家,那還有族,現在傲嘯城就是我們的家,就是我們的族。」

小桂接著說:「按鄧將軍的注意,那幾個的確是要殺的,不過公子不許,這才讓他們逃了一條生路」

「公子?是覃狂嗎?」

「是的,不過他不叫覃狂,而是叫龍狂,是我們城主的兒子,傲嘯城的少主!」馬嫂傲然答道。

果然是他,李蓉心中暗道,心中又湧起一股酸楚的感覺,又是對龍狂劫持自己的憤怒,又是對他放過王公公和鄔婆婆而心存感激,心中一時百味交集。

一陣尖銳的哨聲突然傳來,車內的馬嫂和小桂二人同時變色,刷的一聲同時拔出了彎刀,馬嫂打開窗帘,探出了半個身子,大聲問道:「楊宗,葉二娘,出了什麼事了?」

「媽拉個巴子的,真是讓人不消停啊!」楊宗大聲道:「這個鬼天氣,居然也碰到了西域大營的巡邏隊,他媽的,真是遠氣不好。馬嫂,你和小桂兩個守好馬車就是了,下邊的事情你不用管,這樣的天氣里,他們四五十個人還不夠我們塞牙縫的。」

縮回到車中,馬嫂看到李蓉臉上露出一絲喜色,顯然是聽到了剛才的對話,不由冷冷地對李蓉道:「公主,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的好!你現在應當求神拜佛,保佑我們獲勝,否則第一個死的就會是你!」

李蓉不由哈的一聲笑了出來,正想反唇相飢,馬嫂又接著說:「我要是你,眼下就決不會出聲,否則我就點了你的穴道,讓你什麼也說不出來!」

李蓉不禁一陣羞惱,自小以來,她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羞辱,一時之間,眼眶中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般啪啪地掉了下來。

風暴並沒有減小,龍狂和鄧鵬二人凝視著遠方越來越近的巡邏部隊,都是臉色凝重。「不能放走一人,否剛我們的行蹤就會暴露。」鄧鵬決然地道。

點點頭,龍狂回頭道:「楊宗,你和葉二娘與我從中路殺進去,鄧將軍,你和劉洪,陳捷自右側襲擊,智光大師、郭威,袁峰則在外圈游擊,其餘的人保護馬車,不到萬不得已,不是參戰。」楊宗已是抽出了掛在馬上的鬼頭刀,興奮地用舌頭舔了一下刀刃,兩眼已是露出森森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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