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茫茫江湖路 第十七章

坐在一艘小船上的飛揚心裡奇怪,「怎麼?你們不住在這裡嗎?」

白髮老頭哼了一聲,「哪些俗人待得地方,我怎麼可能住在哪裡?」

飛揚討了個沒趣,心裡也是不快,再也不做聲,任憑小船將自己顛來跛去,只是牢牢地坐在船中。

看見飛揚的臉色,那女子笑道:「我們住在前面不遠處的一個小島上,只是在採購一些必須品的時候才過來,平時是很少來的,沒想到這麼巧,今天就碰到了你!」

老頭又是冷哼一聲,「算他運氣好!」

「不知大哥姓什麼?」聽到女子哪清脆可人的聲音,飛揚也是一陣心曠神怡,答道:「我姓雲,叫雲飛揚!」心中卻是一陣惘然,想起母親生前的話,又是一陣傷心,只怕自己到底姓什麼,會永遠成為一個謎。

「哈,雲大哥,你的名字真好聽,給你取名的人一定很有學問。」女子拍拍手道。

飛揚不由大笑起來,「什麼學問好,我父母不過是普通的山中人家,大字都不識得幾個的。」這下子那一隻綳著臉的老頭也不由得大笑起來,「好啊,丫頭,這下出了丑吧!」那女子臉色一紅,道:「我叫董宛兒。雲大哥,我師父都叫我宛兒,你也可以這麼叫我的!」

飛揚微微一笑,宛兒,聽她的聲音,倒是真得和這名字挺班配。

向著老漢一拱手:「不知老爺子貴姓?」

宛兒搶著道:「我師父複姓端木,叫端木正!」

端木正,飛揚在心中將這名字默念了幾遍,卻是一點映象也沒有,當下向老漢道:「端木先生,這次要麻煩你了!」

端木正哼了一聲,卻是沒有答話。

若是有幾個老江湖在此,聽到端木正的名字,定然會大吃一驚,這名字在二十年前可是在江湖上讓人聞風喪膽,此人不但最善於用毒,將其用得千病萬化,而且也善於治病,凡行事都依自己本心,在江湖上是介乎於正邪之間的人物,他可以在一夜之間讓得罪他的人滿門橫死,卻也可以千里奔波,只是為了給受到瘟疫禍害的普通人去治病救命。不過由於其用毒的名聲太大,往往給人下毒之後,中毒之人毫無察覺,只到身死時,方知是中毒而亡,所以江湖之上都給了他一個名號毒神,他那一身醫病的本領卻是無人提及了。不在十數年前,他卻突然消失無蹤,江湖中人再也沒有了他的消息,卻不想在此隱居。

飛揚卻是無知者無畏,渾然不知今日若不是機緣湊巧,讓對方發現了自己身中七心海棠之毒,只怕他武功再強,在這等人面前也是無用武之地。

船兒輕輕一震,宛兒歡叫道:「到了,雲大哥!」伸手牽過飛揚的手,向船下走去,握著對方滑膩如脂的玉手,飛揚不由心中一盪,但轉眼之間卻是想起了林鈺,心中不由一陣測然。

鼻中嗅到了一陣桃花的香氣,飛揚道:「這島上種了很多的桃花嗎?怎得如此香啊?」

宛兒笑道:「是啊,這島上除了我們種的一些藥材外,就全都是桃花樹了。因此我們這島就叫做桃花島(汗,借用一下金大大的發明,希望讀友不要罵我!)」

端木正冷冷地道:「不過要是外人隨意進來,這桃花就可要了他們的命!」

「什麼?」飛揚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桃花怎會要人的命?它可沒有毒?」

宛兒瞟了一眼師父,輕聲解釋道:「我師父在島上用了一種特殊的藥材,激發這些桃花和歷年來落下的桃花花瓣產生了桃花瘴氣,如果貿然撞進來,的確是危險的緊!」飛揚不由聳然變色。

在這漫天的香氣中走了半柱香時間,已是到了端木正所住的地方,卻是一幢青磚碧瓦的小院,一圈木柵欄將這幢小院和外面層層疊障的桃花隔了開來,院子的裡面,全是種上了各種平時極少見的珍貴藥材,只留下了一條窄窄的小路鋪上了各色的鵝卵石以供人穿行。沿著這條窄徑,進入到了屋裡,歐陽天道:「這屋子只有三間房,兩間是我們師徒住的,一間是我的藥房,所以雲小子,你就只有在這大堂中打地鋪了!」

飛揚笑道:「沒有關係,端木先生只管忙自己的去吧!」

端木正轉過身,對宛兒道:「丫頭,你去準備一下,今個先行驅除了這小子身上的七心海棠餘毒,他的眼睛嘛,可就要費一翻功夫了!」

宛兒答道:「好的,師父!」一陣腳步踢蹋聲,端木正竟徑自走進了裡屋,將正準備道謝的飛揚涼在了當地。

宛兒笑著對飛揚道:「我師父是這個脾氣,雲大哥可不要見怪,其實他人蠻好的!」

飛揚笑道:「我自然知道,端木先生答應給我治病,我感激還來不及,怎麼會怪他呢?」

宛兒嫣然一笑:「雲大哥,那你一人在這裡坐一下,我去為師父準備東西!」

「姑娘請便。」飛揚摸索著自行找了把椅子坐了下來。

銀針一根根地插到了飛揚的身上,此時的端木正表現出了一個醫生所特有的職業精神,極為專註,熟練的手法讓飛揚讚嘆不已,閃電般的功夫,飛揚左臂上的所有穴道上已是插滿了銀針,對方雖然是隔著衣裳,認穴卻是奇准無比。緊跟著,端木正雙手握住飛揚的左臂,一股熱力直傳下來,瞬間飛揚感到左手奇脹無比,就在此時,宛兒手執一把小小的銀刀,在飛揚左手中指一划,食指上一滴滴的黑血流了出來,掉在地上一個銀盆中,發出叮叮的聲音。放下銀刀,宛兒拿出一個小小的藥瓶,小心地將一些碧綠色的藥粉倒在傷口處,轉眼之間,就以肉眼呆分辯的速度滲透到了飛揚整個五彩斑斕的手上,中指上流出的黑血突然加快了,最後竟然成了一股血線。

隨著最後一滴黑血流到盆中發出叮的一聲,飛揚的左手終於恢複了正常,宛兒手法熟練地將飛揚的整個左手上再灑上了一層淡紅色的藥粉,然後一層層地包裹了起來。

此時的端木正吁了一口氣,雙手上勁力猛地一加,飛揚整個左臂上的銀針已是突地跳了起來,右手在空中一陣揮灑,所有的銀針全都落入了端木正右手的針囊中。

「好了,你體內的餘毒已肅清了,你先休息一晚,明日開始為你治眼!」端木正臉上仍無笑容,不過語氣已是和善多了。

站起身來,飛揚深深一揖,道:「多謝先生施展妙手,飛揚感激不盡!」

眼睛的治療是極為複雜的一個過程。從第二天開始,飛揚的眼睛就被端木正敷上了一層藥物,這些糊狀的中藥一挨到皮膚,飛揚就感到雙眼一陣劇痛,有一種拿著小刀在肉上刮著的感覺,即使是以飛揚的堅強,也是忍不住痛得冷汗直流,雙拳握得卡卡直響。

宛兒拿著一條毛巾,不時替飛揚擦著額上的冷汗,端木正冷笑道:「小子,你要是忍不住,盡可大聲號叫,這裡沒有人笑話你的!」

飛揚卻咬緊了牙關,一聲不吭,端木正眼見飛揚如此強項,心下倒也佩服,道:「小子,你還真行,不過這葯可要一個時辰勁才會完全散去,你可撐住了!」

飛揚強自笑道:「先生這葯為何如此霸道,直如拿刀割一般!」

端木正不住冷笑:「你以為七心海棠是什麼?那是天下最為劇毒之物,你的眼睛受到了毒性的侵撓,功能完全喪失了,我用這葯就是為了刺激你的眼部部分功能恢複感知,然後才能下藥治眼。你能感到痛,那就說明還有救,否則就是大羅金仙也救不了你了!這葯還要連敷三天,小子你就給我挺吧!」說完,轉身走進他的藥房,自顧自地鼓搗起他的藥材來。

一想到這葯還要連敷三天,飛揚臉上的冷汗就不由自主地又密密的布滿了一層。不過轉念一想瞎眼的痛苦,這暫時的痛又算得了什麼呢?一想起這幾天的失明生活,飛揚就覺得真是生不如死。

三天的時間裡,除了每天一個時辰的疼痛煎熬外,端木正還為飛揚針炙治療一次,每日三次的眼部按摩卻全都由宛兒負責包幹了。

「雲大哥,今天的天氣真好,我們去河邊玩玩吧!」宛兒興緻勃勃地對飛揚說。

飛揚苦笑道:「我什麼也看不見,還不如呆在房裡練練功,干點別的什麼的。」

拉著飛揚的手,宛兒嗔怪地說:「雲大哥,你整日悶在房中,日了久了,只怕要悶出病來,放心吧,只要我師傅說能治,那他就肯定能給你治好!」

拗不過宛兒的好意,飛揚只得跟著她往外走去。

坐在河彎柔軟的沙灘上,呼吸著清新的河風,飛揚不由精神一振,島上桃花的香氣淡淡地傳入到了飛揚的鼻中,更是泌人心脾。伸手抓起一把細沙,讓他們從指縫間緩緩的漏下,卻又似乎回到了歡快的童年。想起了兒時的木刀木劍,想起了母親為他縫製的小人,想起了陪伴自己多年的大黃,想起了和父親在寒冬臘月時在茫茫的雪地里遊戲。一時之間不由痴了。

宛兒輕輕地推了推飛揚,問道:「雲大哥,你在想什麼呢?」

飛揚猛地從回憶中驚醒,但凡往日種種,都已成了昨日黃花,如今的自己,除了滿腔的仇恨,卻是再也沒有什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