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集 第五章 無心之人

桃樹的花味隨著清風吹來,特別容易讓人迷醉。

「波多湖」少說也有一兩百間像「多聞亭」這樣開在湖畔,專門供人聊天閑談的茶鋪子,無拘無束的悠閑風情是這裡的一大特色。

隨便什麼人,只要是你身上帶的銀子夠,都可以在這裡點上一壺茶,坐個大半天也不會有任何夥計過來給你眼色看。

像這樣子的茶鋪,一向是江湖中三教九流收集情報、謠言流傳的好地方。

「『閻皇』君逆天格殺九大奇人之首笑問天於穿雲山上!」

不知道是由誰先傳開了這句話,一下子,小茶鋪里像是靜水投下了一塊大石,人人議論紛紛。

「我說阿四啊,飯可以亂吃,話卻不可以亂講,你說『玄宗』笑問天被君閻皇殺死了,你有證據嗎?」

問話的是一名中年漢子,和他同桌的另一名同伴兩人年紀相當,看外型應該都是練家子。

叫做「阿四」的中年漢子哼一聲回道:「我趙四什麼時候對你朱老五說過謊話?這消息可是我一位在『破獄』裡面當差的朋友親自傳給我的,有百分之百的可信度!」

朱老五皺眉道:「『破獄』又和九大奇人之首的笑問天有什麼關係?」

「說你沒見識,你還不承認!」

趙四漢子一副無所不知的樣子:「『破獄』組織的首領笑詩情,不但是個一等一的大美人,而且傳說她就是『玄宗』笑問天的孫女!」

「此話可真?」

趙四漢子語不驚人死不休,頓時一鋪子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他這一桌來。

趙四看見整間店的人都在聽他說話,興緻更高了,一拍胸脯道:「千真萬確!我還聽說笑詩情喜歡上了白道希望『天敵』龍步飛,只可惜神女有夢,襄王無情。龍大俠心中暗許的卻是『四秀』之首的『鳳凰』君天嬌,後來君天嬌被君閻皇所殺,龍大俠衝冠一怒為紅顏,單人匹馬殺上『冥岳門』總壇,卻碰上門內第一戰將天下第三傷愈出關。這對死敵延宕一年的宿命之戰終於開打,結果天下第三的『絕世魔刀』險勝龍大俠的『翻手為雲覆手雨』半籌。要不是笑詩情早就請動白道聯盟的種子高手『觀音仙女』梵心諦尾隨保護,龍大俠可能離不開冥岳門!」

趙四的消息一個比一個勁爆!整個茶鋪內形成了以他為中心的討論圈,人人引頸聆聽,除了一個趴在桌上,看似已沉沉睡去的少年之外。

只有在趙四提到「梵心諦」這個名字時,少年的耳朵似乎聳了一聳。

就在這時,一名店裡的夥計,端著茶壺走到少年桌旁。

「客倌,幫你換茶……」

異變突生。

原先趴在桌上睡著的少年,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像豹子一般從桌上跳起來,一腳橫掃,正中那名夥計手中的茶壺,裡面的茶水跟著飛濺,大部分都灑到夥計身上,卻赫然冒出紫青色的陣陣輕煙!

後者發出殺豬一般的慘嚎,倒在地上四處滾動,彷彿承受極大的痛苦。少年仰起臉來,那張邪俊跋扈、充滿叛逆與嘲諷的冷笑,正是「邪星」君天邪的不二招牌!

「竟然用這種手段對付你家少爺我?未免也把我看得太小了吧!」

茶鋪內的一眾客人像是紛紛換上了面具,露出猙獰的真面目,「趙四」惡狠狠的盯著像諸葛亮一樣清醒的君天邪,沉聲道:「你是怎麼看出破綻的?」

君天邪笑道:「別說你們的人在盯上我時早就被我發現,這麼多重要的消息,竟然像是倒垃圾一樣廉價的跑到這鄉下茶鋪來聲張,而且件件都是與我有關係,你不認為這也太巧了嗎?」

「趙四」冷哼道:「果然是虎父無犬子,看來上頭交代我出這次任務,倒真是找對人了!」

君天邪指著店內眾人道:「你們都是『獵人會社』的獵人?刁那傢伙也太不死心了,不過就是一次意見不合而已嘛,有必要這麼勞師動眾的來追殺我嗎?」

「趙四」道:「社裡對你下的是黃金級追殺令,那表示你即使逃到天涯海角,也無法躲過無所不在的追殺,倒不如自我了結,還可以保個全屍!」

君天邪捧腹笑道:「我真是愛死你們這些獵人們的黑色幽默!本來對於戰鬥,我一向是抱持能免則免的態度,不過本少爺剛好今天心情不佳……你們!」

他手指著眾人,露出開朗的笑容道:「都給我去死吧!」

話一說完,慘烈的嘶叫聲立刻響起。原來是有一名喬裝成店內客人的獵人偷偷潛至君天邪身後,想要乘他不注意時下手偷襲,卻不知道犯下了最嚴重的錯誤!

他的舉動落在君天邪眼中根本等同關公面前耍大刀,談笑中隨意一腳後踢,如背後長眼般踢中偷襲者的手腕。對方只覺一股奇力湧來身不由己,原本手持的匕首已經刺破自己喉嚨,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還未正式動手,己方已經折損兩名同伴,「趙四」望著一臉融融笑意的少年,實在無法把他跟冷血嗜殺的形象聯想在一起,但地上的兩具屍體,卻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怎麼了?」

君天邪冷笑道:「念在大家過去也是同事一場,我不會讓你們太痛苦的到另一個世界報到,就算是少爺我也想要累積一點功德吧!」

眾人尚未展開行動之時,剛才和「趙四」同桌對話的「朱老五」突然第一個搶先出手,身形猝躍,爍光乍閃,洋溢著冷意的短劍,舞出一片殺機。

君天邪目中奇光連閃,腳下一動,竟以游魚一般的身法避過無情之鋒,更破例地沒有出手反擊,反而繞過對方,另闢戰場。

「趙四」漢子怒道:「不要給他逃了!」

君天邪笑道:「這是我要說的話才對!」

君天邪雙臂一揮,一片森然劍氣立刻沛然卷出,如群蝗覓食,滾滾邪勁如浪如濤,朝眾人攻去,跟著各種密集的爆裂聲,炸在宇虛之中。

「涅盤劍道--不增不減!」

死亡之翼隨著涅盤劍氣的揮舞降臨在眾獵人的身上,劍雨之輝如妖魔般恣意而舞,眾人在感受到極度痛楚前便已咽下最後一口氣。只是一招,便有十一人應聲而倒,十一條生命燭火在剎那間熄滅!

趙四在眾獵人之間武功最高,君天邪雖然只稍露一手,但是前者仍能看出雙方實力存在著難以跨越的鴻溝,而且這種距離不是單靠人多就可以彌補過來的,換句話說,他們今天是碰上扎點子了。

不知是有心或是無意,第三天邪在人格轉換的過程中,竟然留下了不少關於「末那識」應用的法門於另外兩個人格的記憶中,略加鑽研之後,修為進展有如神助,已能晉身超級高手之林。

在此刻的君天邪眼中看起來,這些人和待宰的羔羊幾無分別。除了在轉到「朱老五」身上時,視線略為停頓一下,跟著就沒有再望過任何人一眼,彷彿當他們都不存在。

「在江湖上舔血討生活的人,應該早有馬革裹屍的打算吧……更何況你們從事獵人這種高風險性的行業,殺人不成反被殺,這種可能性你們都有過心理準備吧……」

君天邪自言自語一些奇怪的說話,一邊以無人能模仿的瀟洒步伐,往眾人逼近,一股有如實質的冷冽劍氣散布四周,彷彿形成劍陣將眾人鎖住,隨時都要一觸即發!

包括趙四在內,眾人已無法控制自己的心頭狂跳,那股上天下地獨尊無上的邪傲霸氣,是他們生平所僅見。一個不到十八歲的少年,為什麼能給予他們如此恐怖的壓力?

獵人們並不明白這世上有一種叫做「末那識」可以憑靈能影響對手意識判斷的功法,就算有,連「無上六識」也不曾聽聞過的他們,當然更不可能找到破解之法。

對這些獵人來說,打從接下這個任務開始,死亡已經悄悄降臨在他們頭上。

君天邪微微一笑,劍指戮出,數十道特異的寒光冷芒在空氣間流竄。手起,劍落,一道寒光便是一條生命殞落!

每個動作都是那麼優美流暢,彷彿在進行一場大師級的舞蹈,把「殺戮」這種應該是無比殘忍血腥的行為升華到一種「藝術」的意境,讓被殺的人甚至覺得死在這種劍法下是一種「榮幸」不消片刻,茶鋪里除了君天邪和「朱老五」之外,就沒有剩下任何一個活人。

君天邪用一種看著砧上魚肉的眼神,望著「朱老五」微笑道:「你還要戴著那張礙眼的人皮面具到什麼時候?現出真面目見我吧!」

「朱老五」反掌在自己臉上一抹,頓時由原先的中年漢子相貌,變成一張毫無瑕疵的冰雪艷容,輪廓美到了極點,但也冷到了極點。

「你是怎麼認出我的?」

君天邪笑道:「你可是除了某人之外,唯一能夠主動挑起我情慾感覺的人,我怎麼可能會認不出來呢?」

經君天邪這麼一說,「朱老五」的真實身份立刻呼之欲出,便是當日在「獵人會社」經刁引介,與前者有過一面之緣的無垢!

即使濃厚的死亡氣味仍瀰漫全場,無垢卻依然是那麼平靜無波的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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