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集 第二章 去煩惱風

笑問天忽然微微一笑,雙目輕閉像老僧入定般看似毫不設防,彷彿周身都是空隙,卻隱隱然在身周散發出一種聖潔的光芒,看在君逆天這樣大行家的眼中,竟也有不知如何下手的奇異感覺。

君逆天電思之間,已明其理,笑道:「好一個笑問天!打算放棄與本座正面交鋒的機會,打防守戰拖延到本座大限之日嗎?」

笑問天嘆道:「門主此刻的戰意功力已達生平巔峰,問天自認不及,唯一的機會,便是試試上天對門主是否依然眷顧?希望門主勿要怪罪問天懦弱!」

君逆天長笑道:「兵不厭詐,本座怎敢限制笑兄一定要用何種方法戰我?不過若以為一昧防守就可以撐過百日大限,未免將本座的決心和功力看得小了!」

笑問天搖頭道:「以問天的資質,也只想得出這樣的笨法子,戰鬥從來就不是問天所願,只盼到了最後,我和門主都能化干戈為玉帛吧!」

君逆天欣然道:「笑兄是大智若愚,才會懂得用迂迴戰術,不和本座這必死之人正面衝突,若時間允許,本座真想試試『地獄行』的極限殺力,能否突破笑兄『無相混元』號稱天下第一的防守。可惜本座時間有限,而且本座也要保留功力對那最後大敵,請恕本座要讓笑兄失望了。」

笑問天動容道:「世上竟有讓此時的門主也要如此慎重看待的敵人!敢問門主此人是誰?」

君逆天溢出一絲殺機飄溢的微笑:「笑兄已是將死之身,知道這些又能如何呢?」

君逆天一掌印出,看似一掌,勁力卻分兩重,一重擠壓,一重吸扯;一重在前,一重在後。剎那間,彷彿君逆天分裂成兩個人對笑問天做出前後夾攻一樣,如此魔功,確是駭人聽聞!

笑問天臉色一變,雙掌齊動!左拍、右封,螺旋般的勁氣朝外卷出,以圓破直、以面吞點,硬是破去君逆天的霸道魔氣。

君逆天贊道:「好!不愧是『玄宗』笑問天,這一招破得漂亮,不過更厲害的陸續會來,笑兄小心了!」

五指合攏,一掌劈出,凜冽的冰寒刀氣,彷彿同時從天上天下湧出般不住衝擊敵人,刀風呼嘯聲在四面八方響起,彷彿置身千刀地獄,即使天下第三持天意刀來攻,也不過如此。

笑問天雙目半閉,身形不退反進,搶入殺氣最盛處,雙掌接連拍出像無數逐花的浪蝶般灑往君逆天,層層疊疊,緊密無隙,氣勢如虹。

君逆天喝道:「好!」

刀勢再變,化繁為簡,一刀樸實無華地照面向笑問天劈去,刀勢封死所有退路,避無可避,最厲害的還是他這一刀根本不知道會劈中什麼地方,讓人別無選擇下只剩硬拼一途。

交戰至此,君逆天選擇的戰術完美無比,總之就是以絕對的勁道和速度,逼迫高明如笑問天者也只能捨棄所長,面對面的和他硬拼,絕不容後者有喘息的機會,勝負可在任何一刻分明。

笑問天微微一笑,先是身上散發出裊裊白氣,彷彿漫漫白雪,跟著雙掌一推,將虛浮於半空之雪悉數彙集送往君逆天。

君逆天赫然發現到,他掌中所蘊含的氣勁,砍在笑問天所散發的白雪之氣時,便像砍中了一塊能無限延伸的黏土,黏稠厚實的無力感,讓他差點生出棄刀而走的念頭。笑問天能以這種方式破解他的「絕世魔刀」絕對在他的意料之外!

「好一個無相混元!」

君逆天發出由心的稱讚。

君逆天自認低估了九奇之首的「玄宗」笑問天,以後者如今顯露的這一手看來,顯然隱藏的實力還在帝釋天、魔陀佛之上。

「無相混元氣」本以綿密悠長見稱,在笑問天手上更是發揮到極限,一天不能破去這「上善若水」的清靜道極之體,就沒有取其性命的可能。

難怪笑問天有把握和君逆天纏戰百日以上,當今之世也只有他和丁塵逸兩人有此能耐。可惜,君逆天並沒有多少時間能夠陪他耗。

此時,距離「閻皇」君逆天的百日大限,還有六十四天!

牛毛般的雨水細細地從天幕灑落,一老一少靜靜站立在樹下,西沈的紅日在大地上投射出黯淡的剪影,遠處傳來寒鴉歸巢的叫聲。

老者痴痴的撫摩樹身上古老的紋痕,他的眼神浩瀚而深遠,喃喃低語:「沒有辦法……真是沒有辦法……」

老者身邊的少年聞言倏地抬頭,邪俊飛揚的臉孔上,有著超越年齡的苦惱:「怎麼會沒有辦法?你不是無所不知的嗎?太史世家的藏經閣不是包羅萬象的嗎?怎麼會連這種小問題都無法解決?你要知道,幫我也就等於是在幫你女兒啊!」

「正如你所說,真兒和你是同病相憐,如果真有治療多重人格的方法,你認為我會藏私起來,不為自己女兒治療嗎?」

太史丹青的說法絕對合情合理,君天邪不得不露出喪氣的失望之色。

太史丹青繼續說道:「以你的智能,不可能連這一點都看不穿,所謂的關心則亂,就是天才如你也不能例外嗎?」

君天邪不悅道:「我是認真的來與你討論事情,不是來聽你冷嘲熱諷的!」

太史丹青苦笑道:「我從未有一刻比現在更認真過,即使是這樣,我仍想不到有什麼方法能解決你身上那彷彿詛咒般的怪病。」

「這不是病!」

君天邪連抗議的力氣都欠奉:「雖然我不知道該如何具體解釋這種奇異的現象,不過我能肯定這絕對不是什麼『萬葯寶典』上會記載的疾病,你不要搞錯方向了!」

太史丹青正色道:「既然你也看過『萬葯寶典』,應該知道心病也是病,把你的癥狀列為心病的一種,我認為並無不妥。」

君天邪悶哼道:「這下你可變成大夫了!」

太史丹青負手沉聲道:「你來找我,不正是為了讓我出主意開藥方嗎?一個不相信醫生的病人,怎能得到完整的治療?」

君天邪兩手一攤道:「那就請你說說看,你對我的怪病到底有什麼看法?『大夫』!」

似乎沒聽出君天邪話意里的諷刺,太史丹青緩緩走出幾步,轉身沉吟道:「因為真兒的關係,我對分裂人格的研究,敢說在歷代任何一任太史家主之上。『皇極驚世典』上記載的案例,經過我鉅細靡遺的分析整理,發現多重人格的成因,幾乎絕大多數都是因為在成長過程中,尤其是童年時期,遭遇到重大的變故,或是長期的虐待,而觸發出一個與本來性格相左的『存在』!因為只有這樣,當事者才能卸去心靈上所承受的壓力。」

君天邪哼道:「如果你所謂『多年辛苦的研究』,就只有這點東西,那我會對你非常失望。」

太史丹青老臉一紅道:「當然不只如此,多重人格的成因,既然是因為成長時期的經歷而來,那麼對症下藥,也只有從解除意識深層底部的傷痕著手,心病還須心藥醫,這是永恆不變的真理。」

君天邪不耐的揮揮手道:「那是指你女兒的情況而言。讓她知道當年強暴她的兇手得到應有的制裁,或許真可以解除她的分裂性格,對我卻未必能起相同的作用!」

太史丹青點頭道:「你的情況比起真兒複雜得多,當然不可同日而語,但是根本上的原因應該都是一樣。心結不解,心病便無從治癒的一天。」

出奇的,君天邪這一次並沒有出言反駁,只是一張臉帶著悻悻然的表情。其實他又何嘗不知道自己的問題所在,但是要化解自己的「心魔」談何容易?

就算不計較那驚世駭俗的後果,包括當事人自己,都還沒有做好準備……沒有能讓娘親接受自己的自信……

「現在的我,還能算是一個完整的『人』嗎……」

這是君天邪最近在午夜夢回時,時常縈繞在心頭的問題。在只「認識」玉天邪以前,他一直認為自己是這副軀體的主宰,而後者只不過是在成長過程中突變產生的寄生體。

這樣的認知直到第三天邪的出現,才起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原來他和他所鄙視厭惡的玉天邪,也只不過是五十步和一百步的分別而已!他和玉天邪才是真正的一丘之貉!一個不是由任何人生下,也不會有任何人愛的「怪物」這樣的認知一直像鯊魚的利齒一樣,日夜啃噬著他的心靈,只是自尊心比誰都高傲的他,卻絕對不會把悲愴擔憂的一面呈現在人前,即使會被批評成強顏歡笑,他仍是堅持這樣的生活方式。

沒有人可以了解他,他也不需要任何人的了解。

然而,即使是像他這樣子的「異類」也有想要保護的對象。他的娘親玉白雪,他在這世上唯一尊重和愛慕的人,不管她曾經對自己做過什麼,他對娘親的感情都不會有變,可以的話,他希望能夠用一生的時間守護她。

然而,他還是有一個最大的顧忌,這個身體原來的人格,「天邪」一個他無法掌握預計的可怕存在,他也對娘親情有獨鍾,但是那種感情卻是強烈的扭曲與獨佔、殘虐與狂欲,全都是讓人不愉快至極的東西。君天邪在與第三天邪人格交換的過程中,曾經一窺過那傢伙的內心世界,而能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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