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集 第九章 師徒之間

師徒兩多年不見,不過依空氣中靜默的氣氛看來,似乎雙方都沒有什麼感動擁抱的興趣,畢竟雙方之間存在的距離,並不單單是因為年紀和時間所堆積起來的而已。

到了最後,還是由衣衫飄逸如仙的雲覆月,嘴角升起一絲朦朧難測的微笑,打破了沉默之壁。

「七年不見了,天邪,你長大了不少。」

君天邪淡淡一笑,道:「確實是很久不見了,徒兒在太史世家的時候,也曾試著給師父寫信,不過卻一直未得到您的迴音。」

君天邪此話分明是暗示雲覆月在目睹那一夜的恐怖經歷後,就對自己不聞不問的過去,同時也表明了自己已經得回被封印的記憶,後者休想再以謊言搪塞他。

雲覆月瀟洒自若的道:「為師這次敢出現在天邪面前,當然是早已有坦白一切的心理準備,為師只想先問你一句話,有關你體內第三人格的來龍去脈,你已經知道了多少?」

君天邪答道:「全部。」

雲覆月聞言深吸了一口氣,眼眸電閃過一絲異芒。

「三個人格彼此之間,可以做到記憶轉移嗎……既然如此,你還想從我這裡知道些什麼……」

君天邪笑道:「我想知道師父和『六道界』的關係,以及當初找上我的原因。」

雲覆月俊極的眉毛一挑,悶哼道:「時間果然是會改變一個人啊!我當年記憶中的天邪,應該不是一個說話這麼直接的小孩才是。」

君天邪拍拍額頭笑道:「師父說笑了,當年和師父學藝的可不是現在的我,就我所知那小子鷹該比任何人都不懂得討人喜歡才是。」

雲覆月嘆道:「你果然知道了一切。」

君天邪道:「所以師父最好別再兜圈子套話,浪費你我的時間。」

雲覆月白了他一眼道:「這是和師父說話的態度嗎?」

君天邪微笑道:「徒兒知錯了。」

言雖稱知錯,他的口氣里可沒有一點抱歉的意思。

雲覆月也不以為意,仰天沉吟道:「即使為師不說,你遲早也會知道……好吧!為師的確是『六道界』之一『人道』界的式神,當年接近你的目的,是為了確認你是否為聖帝的靈童轉世。」

饒是君天邪早有心理準備,聞言也不由臉色微變。

「師父真認為我是聖帝轉生?」

雲覆月搖頭苦笑道:「這個問題,只有你體內的『他』……能夠回答。」

君天邪一愣道:「那即是說連你們『六道界』也不能確認真正的聖帝如今人在何方?」

雲覆月笑道:「徒兒似乎很關心聖帝的消息呢?」

君天邪沒好氣的道:「師父何必明知故問,事關徒兒的生死大事,當然要追根究底不成!」

雲覆月嘆道:「就沖著你這聲師父,為師破例再告訴你一個秘密,六道相傳『常世之劍』只有聖帝一人能練能使,而當年我傳授給你的兩招常世劍式,你都是一學即會,要說與聖帝無關,我實在找不到第二種解釋。」

君天邪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不知道師父您相不相信,第三天邪曾經親口跟我說過,他並不是六道聖帝的轉世。」

雲覆月訝道:「他真的這麼說?可是常世之劍除聖帝本人外無人可以施展,這一點身為劍招的保管者,人道界式神的我,就可以百分之百確定。」

君天邪聳肩道:「這我也不知道原因,或許是第三天邪他天生異稟吧。」

雲覆月沉吟道:「就算他不承認,但第三天邪和聖帝之間,一定存在著某種關聯,只是現在我無法確認而已。」

君天邪話題一轉道:「師父為什麼要藉假死離開冥岳門?」

雲覆月聞言苦笑道:「這個問題我可以不回答嗎?每個人總該有屬於他的一點秘密。」

君天邪道:「師父既然不想說,徒兒當然不敢多問,不過師父既然藉假死避世,又以靈識召喚我到此與您會合,應該不會只為了想見見多年失訊的徒兒那麼簡單吧?」

雲覆月道:「當然不是,我來是為了找你跟我去一個地方,如果你想知道你第三天邪與聖帝之間的真正關係,你就一定得跟我去。」

君天邪愕道:「那是哪裡?」

雲覆月沉聲道:「『六道界』的大本營,三十六極樂天之首——天外天!」

君天邪問道:「那裡有什麼東西嗎?」

雲覆月淡然應道:「象徵六道式神輪迴轉生的六道曼陀羅圖,那其中,只有屬於『天道』的其中一塊,已經空白了三百多年了,但是仍然有象徵聖帝復活的一絲希望……在天道曼陀羅上,唯一存在的一樣東西,據說是當年聖帝遺體火化後,在餘燼中檢出的舍利子,『六道天珠』!便是聖帝復活的關鍵聖物。」

君天邪似乎已經聽懂了雲覆月的未盡之言。

「你是說……」

「讓你和『六道天珠』接觸,如果你真是聖帝轉世,六道舍利定會因此大放光明;反之,則是你與聖帝之間一點關係也沒有。你願意試一試嗎?」

君天邪陷入沉默良久,才道:「如果我真是轉世靈童,那又如何?」

雲覆月搖頭道:「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因為答案在你身上。」

君天邪仰天沉吟不語,年輕而俊秀的臉上,有些飄搖。

「我需要時間考慮,現在的我,還沒辦法給你答案。」

從雲覆月的表情中,看不出來他聽了這番話後是覺得高興還是失望?

「我可以理解,你需要多久的時間考慮?」

君天邪想了一想,答道:「七十二天後,我會給師父一個答案。」

雲覆月皺眉道:「為什麼要等到那個時候?」

君天邪淡淡道:「我虧欠老頭子的已經太多,至少在他壽終正寢的時候,身為人子的我也該在他身邊送他最後一程。」

雲覆月一震道:「你說什麼?你是說君門主他……大限之期不遠矣!」

君天邪臉色沈暗道:「師父多多少少也該有些感覺吧,否則也不必借假死離開門內,因為失去老頭子這塊大樹庇蔭的『冥岳門』,光憑天下第三一人,是沒法阻止其他式神找上師父你這個背叛者的。」

雲覆月變色道:「你怎麼會知道……」

話一出口,他就立刻後悔。

君天邪揚眉微笑道:「以老頭子的精明,如果師父這些年來仍與六道界暗通訊息,老頭子怎會容許他身邊之人別有二心?然而十年出走未與同伴聯絡,不被其他式神看成叛徒那才奇怪。」

雲覆月凝視君天邪良久,搖頭苦笑道:「我總是勝不過你們家父子,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命中剋星?」

君天邪冷冷道:「君家一族從不信命,若天命有意與我為敵,則逆天而行。」

雲覆月有感而發的道:「你說這話時的語氣和表情簡直像極了令尊,果然血緣是比什麼都還難改變的天性嗎?」

君天邪面露不悅道:「那只是師父你的錯覺而已,不要把我和老頭子混為一談。」

雲覆月一捻長鬢道:「可是剛才我聽你的話語里,分明與令尊大有和解之意。」

君天邪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道:「老頭子咽氣的那一天,才是我和他和解的一刻,除此外再無別種可能,師父別要枉費心機了。」

雲覆月道:「如果那是你的選擇,為師也無話可說。」

君天邪笑道:「不說掃興事了,難得我們師徒兩久別重逢,師父可願賞光陪徒兒喝杯水酒?慶祝一下。」

雲覆月失笑道:「如果為師拒絕,豈不是顯得太不近人情?走吧!你想上哪裡去喝?」

君天邪欣然道:「當然是聽師父安排。」

雲覆月啞然笑道:「別的事倒不見你如此聽從師命過,也罷,『柔雨軒』離此不過半日路程,不知道過了十年,『多惱江』上渡船歌姬的歌藝,是否還是依然如天籟般動聽?」

君天邪撫掌笑道:「原來師父昔年也是詩酒風流之人,憑師父的人品才情,想必曾經讓不少美女迷戀傾倒吧?」

雲覆月眼中射出緬懷的神色,柔聲道:「人不風流枉少年,你師父我當然也不能例外,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就讓師父傳授你幾招追女秘方,免得日後你君家斷了香火後嗣,卻怪罪到為師的身上。」

君天邪差點笑岔氣的捧腹道:「師父這是知其一不知其二,徒兒上過的女人,只怕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實戰經驗恐怕還在十年未曾嘗腥的師父您之上,師父要是不介意,我也可以分一兩個老相好給您啊。」

雲覆月佯怒道:「你這豈不是看不起為師?就依你安排,到時若沒有讓為師滿意的貨色,定重罰不饒!」

君天邪失聲道:「師父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兩人相視一眼,均忍不住會心大笑起來,對君天邪來說,這是他自君天嬌死後,第一次有心情如此輕鬆的一刻。由於君逆天不可能成為一個讓自己尊敬的「父親」角色,在某種角度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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