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集 第八章 第三人格

「都一樣。」

羅剎道:「對我來說,只要能和真正的強者作戰,他是誰對我而言都無關緊要。」

「你是個真正的戰狂。」

「天邪」笑道:「也只有這樣的人,才夠資格擔任修羅道的式神,所以在六道輪迴中,修羅道的人往往是死傷最多的一眾。」

羅剎道:「你說得不錯,戰鬥便是我們的宿命,我生存的唯一意義,我會為聖帝復活的事情奔走,其實也只不過想一戰當年以一人之力翻覆『天朝』的武學而已。」

「我說過了,我不是聖帝。」

「天邪」微笑道:「不過看在你喚醒我的份上,我可以讓你看看失傳三百多年的武學,除了我之外沒人能使得出來,當年『六道邪帝』縱橫宇內無敵的『常世之劍』!」

「天邪」說完右手便虛捏了一個劍訣,跟著從他身上忽然散發出濃郁的黑氣,黑氣很快便溢散開去,轉眼間羅剎四周的一切都彷彿掩沒在黑暗裡面,黑暗遮蔽了一切,也遮蔽了羅剎的視線,這種黑暗又比失去視力的黑暗來得更加可怕,前者所製造出來的黑暗,彷彿所吞噬的不只是光明,還有生命和希望。

儘管處身在絕對絕望的黑暗結界中,羅剎卻沒有一點驚慌的表現,只是冷冷戒備,等待敵人一定會發動的攻擊。

「一切非常……」

絕對的黑暗裡忽然出現了光芒,可是那光芒卻比最鋒利的刀劍還要可怕,光芒透射在羅剎的身上,羅剎完全無法閃避,也不能閃避,彷彿那光明便是與身俱來加諸在他身上的宿命,人是無法與宿命對抗的。

耀眼的光芒取代了無邊的黑暗,光池的中心,是一動也不動的羅剎,任憑那殺人的光芒穿透自己全身的羅剎,他的眼裡,第一次出現了絕望的神情。

「天邪」的身影重新出現在羅剎的眼前,與此同時,羅剎的身上也炸裂開了數十道……不!是數百道的血痕,飛炸的血花里,傳出羅剎痛苦的哀鳴,前者的眼中無喜亦無憂,彷彿作了一件最微不足道的事情,冷冷看著剛才還讓自己陷入苦戰的對手,倒卧在一片血泊之中。

「六道輪迴,聖帝不滅。」

羅剎在自己的血花中張開雙臂,仰首望天,像是要擁抱穹蒼那樣的悲慟長嘯,完全無視於那致人於死地的傷勢,彷彿是一個追尋夢想一生到最後也發現自己無法擺脫宿命禁錮的戰士,對生命做出最後的咆哮。

羅剎的長嘯終於在虛空中回蕩一陣後消失,他的人也同時倒下。

夾著戰勝敵手的餘威,「天邪」卻只是冷冷的佇立在原地,讓人無法預測他的下一步動作,只是那股縈繞全身的邪霸之氣,讓人無法跟之前低調的他聯想是同一個人。

而原先邪光大盛的瞳孔,卻在確定敵手失去威脅之後,氣焰逐漸黯淡下去,身子一震,慢慢倒在地下。

蕭涼的西風卷過草原,吹拂著地上的三個人,在這場戰役中,沒有一個是勝利者,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風卻停了,一個白袍斗笠的身影像幽靈一樣忽然出現在現場,斗笠遮住了他的真面目,壓低的嘆息聲像流水一樣從他唇邊流出來。

「兩敗俱傷……這是何苦來由……」

白衣人來到羅剎身邊,蹲下去將後者抱了起來,不知為何,他的動作卻給人一種沒有實體的感覺,彷彿是空氣一樣的感覺。

「為了確定聖帝轉世靈童的身份,你可真是鞠躬盡瘁啊,羅剎……」

幾乎是半個血人的羅剎竟然還有意識,聞言緩緩睜開眼睛,艱辛的道:「我只是為了我自己而已……」

白衣人似乎一點也不驚訝羅剎的回答,身為六道眾的式神之一,本來就沒有可能那麼輕易的死去,後者要是連接「常世之劍」一招的資格都沒有,才會讓他感到驚訝。

「呵……不過號稱六道界最強一道的你,竟會被一個不滿二十的小鬼傷成這個樣子,看來他是轉世靈童的身份已經無庸置疑了。」

「還不一定。」

白衣人訝道:「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剛剛也親身感應到那股聖氣波動了,和我們魂移六道輪迴時所感受到的一模一樣,這還不能肯定他的身份嗎?」

羅剎冷冷的道:「雖然他有著和六道輪迴中『天道』一樣的氣,但這也不能保證他就是聖帝的轉生,而且他剛剛使出來的『常世之劍』還不夠完美,還有破綻,真正的聖帝是不可能使出這樣的劍法的。」

「什麼?莫非你剛剛是故意中招,好感受那一劍的劍意,唉!你這瘋子……」

「不管怎麼說,我都認為轉世靈童的真正身份還有待查證。」

「好吧,反正真正聖帝陛下的轉生,本來就是要得到其他五道眾的一致認同,方能讓他坐上六道之首『天道』,引領我們在這污穢的世上重建六道樂土,經過三百多年,等待的預言關鍵終於到來,我們五名式神會再度復活也是為了這一刻,為了迎接聖帝陛下降臨人世的那一天。」

「對,為了聖帝轉生的那一天……」

和白衣人口氣中的堅定狂信不同,羅剎的回答,是一種冰焰般的冷靜與期待。

「你傷得不輕,我得立刻帶你回『善見天』去治療。」

「不!我要你帶我回『利仞天』。」

羅剎無情的回絕道。

「唉!你這是何苦,若讓墨止來醫治你的傷勢,豈不可以少費些功夫?」

「我要回『利仞天』。」

羅剎的口氣毫無轉圜。

「隨便你吧。」

白衣人知道羅剎說出口的話便絕無可能改變的脾氣,只得由他去。

「那兩個人,怎麼辦?」

羅剎淡淡道:「一個我在下手時已留了分寸,不會有性命之憂,至於另外一個……如果他是真正的聖帝轉生,便絕沒有可能這麼輕易的死去。」

白衣人似有所感的道:「換句話說,如果他這樣就死去的話,也就可以從靈童的候選者名單剔除……你還是一樣,行事永遠是那麼的殘酷。」

羅剎道:「我只是作我認為該作的事情,一直以來都是一樣。」

白衣人點頭道:「知道了,那我就帶你回去吧。」

語音方落,他和羅剎的身子已經在無聲無息間融入於虛空中,消失得就好像他倆從未出現過一樣。

命運的運行總是來來去去,白衣人和羅剎這廂剛走,那廂又有人踏著焦急的腳步姍姍來遲。

「糟糕……我來晚一步了嗎?」

穿著藍袍的俊美青年終於趕到現場,果然先前只是找個借口離開,其實是躲起來想乘機觀察君天邪的真正實力,沒想到後來局勢的演變卻出乎他意料之外,君天邪沒花什麼功夫就突圍而去,反倒是自己為了要找兩人的蹤跡而大費周章,好不容易循蛛絲馬跡追來,見到的卻是兩人躺在地上、出氣多入氣少的不堪慘景。

「以君天邪的智能再加上丁神照在一旁護衛,是誰有能力把他們兩人傷成這樣?」

儘管這樣的疑問在蕭遙心頭盤據,但當務之急是先檢查兩人的傷勢,君天邪似乎只是虛脫的狀態,不久以後就可以自行醒來;丁神照的狀況就不是很妙,傷勢過重加上耗力過度,如果不趕快救治,輕則終生殘廢,重則有性命之憂。

「得立刻找地方醫治丁兄弟才行……離這裡最近的是……有了!可是『衣蝶盟』一向是男人禁地,不管了!事急從權,就算會和舞盟主起爭執也顧不了了。」

如果君天邪還有意識的話,應該是要感到慚愧才對,儘管只是從單方面的利用角度去和對方交往,但蕭遙卻沒有在危急時棄棄他於不顧,就算是為了報答先前在「黑獄」的恩情,也足以證明「風流刀」畢竟還是一個恩怨分明的人。

救人如救火,何況丁神照的傷勢也不容拖延,蕭遙打定主意,便一手抱起一個,施展輕功,往東方疾奔而去。

一條紅色的儷影在人潮中默默地走過,一頭長髮被秋風吹得散亂,窈窕的軀體被裹在貼身的紅衣底下,從圓潤豐隆的胸部,到僅堪一握的柳腰,無一不吸引路人駐足回望。可是紅衣女子只是無動於衷的行過人群,周圍的一切似乎都與她沒有任何關係,她只是獨自走自己的路。

沒有人知道紅衣女子的目的地,事實上,甚至連她自己本人都無法確定,她只是漫無目的地走著,一雙眼睛沉靜得有如古井深潭,而且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她的瞳孔竟然不是純黑的顏色,而是極深極深的青黛色,裡面只有蕭索、只有冷漠。

紅衣女子忽然停下步子,像是感應到什麼似的往右側看去。

一名身著儒袍的俊秀公子,嘴上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邪笑,正用著火熱的視線,鉅細靡遺的打量著紅衣女子的全身。雖然前者的眼光已足夠任何正經的女子上前賞他兩巴掌,但在那雙兼具秀氣與艷麗兩種魅力的視線注視下,能夠有餘力反抗的不論是異性或同性都恐怕不多,而紅衣女子雖然是少數不會受到「魔眼迷情」這種媚術影響的高手,但她也並不會自大到認為,自己有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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