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集 第十章 修羅之爭

紅漆大門外的一對石獅子,頂著威嚴肅穆的形貌,長年忍受風吹日晒,仍然盡忠職守的擔起護家看門一職,見識過無數滄海桑田、物換星移,石獅依然默默無言,獨自鎮守在這天地一方。

身為白道聯盟翹楚之一的「修羅堂」總舵,在華麗的豪宅下隱藏滴水不漏的嚴密防守,由「暗修羅」獨孤碎羽親自布置的九九八十一道暗哨,號稱「九空修羅界」足以讓任何妄想侵犯「修羅堂」的敵人死上九次有餘,除了另一名與其並列的絕世殺手——九大奇人中的「刺客」易水寒之外,尚無有人可以成功闖入的紀錄。

「修羅出手,妖魔退走!」

是白道人士給予堅持「光明殺道」的獨孤碎羽之最高推崇,「暗修羅」和他一手建立的「修羅堂」恰如白道聯盟手上的一柄神兵利器,護衛著正義的最後一點光明。

不過盛名累人,為了「天下第一殺手」的這塊匾額,「暗修羅」與「刺客」這兩個各據一方的高手,仍是無可避免的要分出高下,分出生死!

為了三個月後的「荒龍道」之約,獨孤碎羽甚至放下妻子被奪的恥辱,自我閉關三個月,全心全意只為應付即將面對的決戰,可見這一戰對他的意義重大,不容有失。

在幾乎完全黑暗的練功室內,依稀可見「暗修羅」獨孤碎羽與四周黑暗幾為一體的身影,除了胸前那隻金色蜘蛛閃耀著幾點光采,這間斗室便幾乎全無光亮。

獨孤碎羽一向喜歡黑暗,只有在黑暗之中,他才可以安靜的思考。

閉關至今已有十日,不飲不食、滴水未進的獨孤碎羽,首次有了十日來的第一個動作,他緩緩舉起一邊左手,跟著運勁於掌緣,直到該處出現淡金色的光芒,揮掌一斬,「修羅刃」的刀勁凌空劈斷,無形有實,射往無邊無際的黑暗。沒過多久,一聲輕微爆響傳出,如有人點亮燭火,當可看見以鋼板打造的一邊室壁,竟被獨孤碎羽適才的一記劈空掌力,擊出一道三尺長的裂痕!

「很好……『修羅刀』已有十二重天境界,即使是對上君閻皇的『絕世魔刀』,相信也有一戰之力。」

獨孤碎羽在黑暗中緩緩站直身子,只覺精神圓融飽滿、空明無相,這幾日辟穀潛修,已把他的功力推高至更高境界,現在,是他試試自己功力的時候了。

隨手一掌拍出,似能網羅乾坤的五指卻內蘊著激烈飛揚的殺機,彷彿大漠風沙般無孔不入,是他平生絕技之一「修羅滅絕烙」掌勁去到一半,身子同時一沉,狂風掃落葉的連環快腳踢出,如有敵人在前,這幾腳取的方位便全是人身要害,由正面掌擊變為下堂掃腿,其變化快速詭厲難防,不愧是名譽天下的修羅殺技。

又忽然頭下腳上的原地竄起,雙手一拱,發送一道威猛無倫的氣勁,人卻後來居上落在氣勁之前,剛好用面門接個正著,爆出「轟!」

的一聲悶響,正面承受自己九成功力一擊,還是人體中最脆弱的臉部五官,竟然仍可安然無事,「修羅不死身」號稱天下硬功之最,果然不虛!

獨孤碎羽重新閉上雙眼,將剛才一招一式在心底演練一遍,勁道、速度、方位拿捏,可有任何破綻?……良久良久,在他儒雅俊秀的臉上浮出滿意的笑容。

「很好!三個月戰期一到,易水寒必敗無疑。」

「可惜,你永遠也沒有赴約的機會。」

獨孤碎羽身子一震,視線掃向黑暗中聲音的出處,不敢置信這世上竟然能有人能通過「九空修羅界」的最後九重殺神機關,還瞞過自己的耳目,潛入這練功室來。

「是誰!」

「殺你的人。」

四字一落,從黑暗中走出一名身穿皮裘的年輕男子,一頭紅髮刺眼顯明,半邊瀏海遮去一隻左眼,嘴角一絲冷冷淡淡的嘲諷笑意,獨孤碎羽能感覺到的,是對方身上隱隱的一股肅殺銳氣,不在自己之下。

這人絕對是自己平生僅見的超級高手——不!應該說是超級殺手!

獨孤碎羽望著黑暗中的紅髮青年,沉聲道:「閣下能闖入這裡,一身修為已可排入當世高手之列,但如此身手,卻甘心為人走狗,實讓本堂主對在下的人品覺得十分可惜……」

那紅髮青年聽了獨孤碎羽的話,目中竟是有幾點紅光乍亮乍滅,後者不知為何,想起自己年輕時候在荒地作武者修行,見過野生的狼群撲殺獵物,眼中閃爍的也正是這種光芒。心中竟隱隱泛起寒意,他自成名以來從未有過這種感覺,不免又對眼前的青年添了三分警意。

「原來如此,你以為我是易水寒派來的人……」

那紅髮青年開口說話,神態卻無若得有如喃喃自語。

「你放心,我幹掉你以後,他就是下一個,絕不會厚此薄彼。」

獨孤碎羽聞言終露出動容的表情,對方竟然不是「刺客」易水寒所派,想要在決戰之前折損自己功力的另一個刺客,卻不知是何方勢力,能夠訓練出這麼一個出色但在江湖上卻默默無聞的一流殺手?

彷彿是讀出獨孤碎羽心中的疑問,紅髮青年淡淡道:「我身為『六道界』之一修羅道的『式神』——羅剎,不容許世上除了我之外,還有人妄用修羅之名,武林中只能有一個修羅,所以你——『暗修羅』獨孤碎羽,必須消失。」

獨孤碎羽身子一震,即使是修練「冰心訣」已至爐火純青境界,八風不動、天變不搖的他,在聽到紅髮青年說出「六道界」三個字時,神情也變得慘然蒼白,彷彿就要仰天便倒,啞著聲調道:「你……你是『六道界』之一,『修羅道』的『式神』……」

那自稱羅剎的青年這次沒有回答,只是微微點頭。

「『六道界』還存在於人世?」

羅剎冷笑道:「只要人間亂世一日不滅,六道凈土就不會消失。」

獨孤碎羽咬牙道:「什麼凈土?不過是一群狂妄自大、瘋狂殺戮的異端邪徒!」

羅剎搖頭道:「愚昧世人,豈能懂我凈世聖道,『道不同,不相為謀』!你便來世投胎做人再來領悟我聖教精義吧。」

獨孤碎羽心臟突地一跳,古老傳說中,只要被「六道界」中人說出「道不同,不相為謀」這七個字,那無疑就是被判了死刑,象徵六道高手會不擇手段的取你性命,這兩句死亡宣示從來沒有失敗過,也是當年「六道界」帶給天下人的最大夢魘!沒想到時隔三百多年後,六道輪迴的高手竟然重現人世。

獨孤碎羽畢竟是正道中有數的高手,心知惡戰在即,深吸一口氣,心神晉入捨生忘死的空明之境,沉聲道:「能夠被六道輪迴中的高手選為重出世間的第一個對象,獨孤已覺得十分光榮,只可惜六道式神,在今天后便要六缺其一,未免可惜。」

羅剎曬道:「你還沒那個能耐。」

「那就要動手後,方知高下了。」

兩人四目互望,剎那間兩道殺氣緊緊交纏在一起,難分彼我,一場修羅與修羅之間的爭鬥,已是無可避免!

離開「武功院」後,君天邪和丁神照走在道上,不過前者像是還未想到下一個目的地,一路賞景觀鳥、拈花惹草,好不逍遙。

直到君天邪第七十一次去聞道邊那毫無味道的野花香,丁神照終於忍不住的開口道:「天邪!」

君天邪「嗯」了一聲,算是回答。

既然已經開口了,丁神照索性就把話挑明了講。

「你不是說,要上『武功院』找幫手,好助我們對付『劍侯』樓雪衣,為我奪回結草銜環,但是你現在這樣……又算是在作什麼?」

君天邪偏了偏頭,豎起一根食指,朝他比了比。

「別急,時候未至,時候到了,幫手自然會出現在我們眼前。」

丁神照皺眉道:「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要知道一日不能奪回結草銜環,我就一日無法去見在樹海內等我的老祖宗。」

君天邪聳聳肩,仍是那副不在乎的調調道:「相信我吧!兄弟,我什麼時候做過害你的事了?給點耐心,我保證幫手轉眼便至,屆時水到渠成,白臉猴也準備倒大楣了。」

丁神照聞言無話可說,雖說他對君天邪是毫無條件的絕對信任,但結草劍銜環刀卻等於是他自己身體靈魂的一部份,一日不能重新拾獲手中,他便一日全身不自在,只是君天邪一副無所謂又自有安排的態度,使他不得不壓下心中焦急,空自等待。

君天邪當然知道丁神照心中的焦急,但出於某種私心,他此刻卻不願後者太早奪回祖先神兵,併到「不入樹海」和丁塵逸見面,至於那其中的真正原因,卻是他不願承認和面對的……

看了看丁神照消沉的神情,君天邪乾咳了幾聲,正想找幾句話來安慰對方,忽然道上馬蹄聲踢踏傳至,一輛馬車駛至兩人身旁,馬車上駕馬的漢子一聲吆喝,四蹄俱止,車子停在兩人面前。

君天邪眼中閃過一絲深沉的狡芒,看這馬車來勢,顯然是沖著他們來的,但又是誰掌握到他們的行蹤?車內人針對的是他或是丁神照呢?

「天安城」內,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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