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集 第四章 點石成金

「轟!」

破瓦之聲從頭頂傳來,彷彿末日來臨的驚變震撼人心,一點刀光化為寒霜飛雪,從屋頂破入廳內,直取中年男子的頭頂要穴,認位之准讓人嘆為觀止。

中年男子應變奇速,在刀光驟起的那一瞬間,已移身換位出去,偷襲者那行雲流水又迅若閃電的一刀竟然刺了一個空!

變故一起,那自稱「安逸意」的華服胖子的反應可謂最快,幾乎在偷襲者還未落地以前,他已經怒氣騰騰、神威凜凜的大喝道:「何方刺客?敢在我『靈狐』安逸意的地盤撒野!」

說罷翻身向偷襲者擊出一對肉掌,那靈活迅速的動作,和彷彿能斷山截流般的霸道掌勁,讓人根本無法跟他的肥胖身形聯想到一起。

掌風吹起偷襲者的一頭白髮,他的臉上始終掛著溫和平靜的笑意,兩眼眯到幾乎看不見瞳孔,手中握著一把造型奇特的單鋒長刀,鋒刃上透出讓人心悸的陣陣寒意。

中年男子這時也已見到偷襲者的面貌,臉色一變,急忙向安逸意示警道:「安兄!不可大意,此人是『天王』之徒,近來取代已死的增長天成為『天宮』四飛天之一的『韋馱天』白魔!」

「他是殺敗天下第三的『蒼邪』白魔?」

人的名,樹的影!自從刺殺天下第三「成功」的一役結果傳聞開去之後,白魔已經由原本的籍籍無名之輩,一躍成為魔門當代中最熱門的新星,鋒頭還在白道的三英四秀之上。如今攻擊他的「靈狐」安逸意雖然也是「多惱江」上縱橫一方的霸主,武功也是一流高手之林,但比起天下第三至少還差上一兩個層級,更別說是有「擊敗」天下第三記錄的白魔了。

面對實力與自己層級相同或是更勝一籌的高手,鬥志的高下便是決定勝負的一個重要因素,但是養尊處優的生活卻讓安逸意早就遺忘了拚命的感覺和意志,一聽到「蒼邪」白魔之名,自身戰意已經先減去三分,「翻天掌印」轉攻為守,先天真氣凝結成牆,護在自己身前,已經由一開始的咄咄逼人改為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白魔臉上仍是霜雪一樣的笑意,在未落地的同時便已轉身出刀,動作像是不經意間卻揮灑自然、妙若天成,手中「蒼邪」奇刃一橫斬一豎劈,兩道蘊含冰雪寒氣的刀芒交疊成十字後裂空而出,遇物即凍!遇物即碎!讓人毫不懷疑這十字一刀有把安逸意切成四塊的能力。

安逸意怪叫一聲,肥胖的身子忽然如陀螺般自轉急旋,發出凄厲的嘯聲,當白魔的十字刀氣,與急轉中的巨軀正面衝突的那一瞬間,先是「碰!」

的一聲爆響,跟著便看到安逸意臉色慘白的倒飛開去,兩袖盡化粉碎!漫天布片猶如雪花般飛舞。

白魔沒有對安逸意進一步追擊,事實上情況也不許他如此做,得安逸意一阻,中年男子已經揉身欺上,本來平凡無奇的雙目閃過一絲銳意,沈喝道:「休要傷及無辜!你的對手是我!」

白魔朝他微微一笑,中年男子卻覺得對方的笑意悉都化成了刀意!大廳內的燈火在一瞬間竟然全被披雪刀氣凍滅!寒氣灌滿這「臨江亭」頂樓的每個角落,一片漆黑中,只剩白魔手中的長刀發出耀眼寒光,向他迎面劈來。

中年男子微微一嘆,終於被迫發出他生平名震天下的兩大絕技之一。

中年男子拇指一挑,一指緩緩點出,指勁如佛性包容,納天地萬物於須彌芥子之間,四周的寒氣一下子就被收斂到指尖,其運用之妙,彷彿能撥亂反正、點石成金,「點石成金」也正是他這一記絕學的名稱!

「披雪刀法」的寒煞刀氣,就被中年男子簡簡單單的一指化解於無形,白魔眼中冷意更濃,笑意更盛的道:「不愧是『小刀會』之主,也只有這樣的指力,才發得出天下第一的飛刀。再來吧!」

細長冷白的刀鋒劈開空間,砭膚刺骨的寒氣如浪潮般湧來,由四面八方逐漸掩蓋,氣溫在不知不覺中降低至接近冰點,彷彿要人在凍死和被刀劈死之間作一個選擇。

「小刀會」之主--「飛刀」李無憂濃眉微皺,專註的目光只凝視著白魔使刀的右臂,不知是過份自信或挑大,竟然以身犯險搶入漫天刀影中,鋒銳的寒氣立刻毫不留情的切割他的衣袍,突出的一節拇指卻是凝重如山,在寒流白虹中一點一點的推進。

白魔動容笑道:「不愧是『創榜』十大奇功之一的『點石成金指』!不拿出點真本事,看來今天是很難取下李會主項上人頭了。」

「是帝釋天要你來殺我?」

「這個問題,李會主可以留著去問閻羅王。」

「你沒那個能力!」

「是嗎?」

白魔笑道:「天下第三也是這麼說的,不過最後他還是死在我手裡。」

「天下第三根本未死!」

李無憂冷冷道:「『奪死還生』只是『地獄行』傳人藉此更上一層的踏梯,不查清事情真相便得意忘形,可悲亦可笑!」

白魔聞言一直眯著的雙眼忽然驟睜精光大盛,四周的空氣彷彿被凍結般溫度劇降,更聽他寒聲道:「你·說·什·么?」

李無憂心中大奇,但同時亦泛起一絲喜悅,他原先只是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沒想到白魔竟然真的不知道天下第三未死、而且已經回到「冥岳門」的消息,只是看他連臉上始終掛著不變的笑意都失去,便知道此事對他的心理層面影響之大,雖然殺氣大盛,但自開戰以來一直緊鎖著他的冰寒玄氣卻有相對遞減的情形出現。如此良機,豈容錯過?

拇指先是亮起一點如黑夜中照明指引的金色光芒,跟著藉勢加速,指勁剛猛如攻城沖木般破開重重障礙,細膩處又如繡花裁針,把白魔的冰寒刀氣迫得往兩旁翻滾開去。

白魔忽然一陣長笑道:「會主中計哩!」

李無憂暗呼不妙時,白魔氣場竟由弱轉強,寒冷的魔氣彷彿化作暴風雪般,吹打拍擊他的身體,以他內力之深,也要感到一股透徹心肺的寒意,至此方知他已掉入白魔精心設計的陷阱里去。

此刻他是別無選擇,心神凝聚,雙手拇指齊點射出無數道金色指芒如流星墜地般擊向白魔,如此神妙功法,確實不愧是「風流刀」蕭遙的師父。

可是李無憂卻是自知已陷入被動的困境里去,四周彷彿被凍結的空氣竟像有生命般緊緊鎖住他所發出的先天指罡,更逐步鯨吞蠶食他經脈內的真氣,這才知道眼前的白髮邪人年紀不大,但一身魔功卻已達到驚世駭俗的修為,難怪強如天下第三亦要在他手下吃了大虧。

說時遲那時快,白魔俊雅含笑的面孔彷彿失而復得般重現自己面前,手中長刀循著一道美妙邪詭的路徑斬來,卻硬逼著自己放棄所有後著變化,指勁刀氣至此終於硬拼一記,發出一聲金鐵交鳴的脆響,傳遍整座「臨江亭」李無憂悶哼一聲,兩條手臂像廢掉般失去知覺,往後踉蹌倒退,精純的護身真氣再不能抵禦白魔的雪煞寒氣,給後者侵入體內經脈內,全身如地冰窟,寒冷難當。

表面上見不到一點傷痕,但李無憂卻是自知內傷之重,沒有一年的調養休想恢複過來。

安逸意從他背後趕上,看似欲要攙扶搖搖欲墜的李無憂道:「會主無恙否?我們一起聯手收拾這邪魔外道。」

李無憂臉色慘白卻是堅定的搖頭,正要開口說話,更令他震驚的突變來自他和安逸意之間,一團凝厚堅密的真氣如刺蝟射出身上凸針般向他襲擊,事先毫無預兆,卻取的儘是他此刻死角方位,可見偷襲者的用心之狠辣,是務必要一招足以致命。

李無憂大喝一聲,身子在間不容髮的空隙中生出超越人體極限的變化,讓安逸意原本足以致命的一擊僅堪擦著他的腰部閃過去,饒是如此,也讓前者噴出一大口鮮血,僅余的三成功力也全面崩潰,再無半點作戰能力。

他吃虧在打一開始便失去操控主動之權,敵人又是精心設計布下這必殺之局,暗殺埋伏反間三計連環,根本不讓他有翻身的餘地,否則若讓他有機會使出震攝天下的飛刀絕技,絕不至於如此一敗塗地。

傷上加傷,李無憂終於支持不住的跌倒在地板上,但一雙眼睛卻是不甘心的望著安逸意,恨恨道:「為什麼?」

安逸意臉上露出狐狸一般的狡詐笑意,十根手指勒得「啪!啪!」

作響道:「『靈狐』安逸意同時也是『天宮』四飛天之一的多聞天,這樣會主可以死得瞑目了嗎?」

李無憂終露出英雄氣短的苦笑表情道:「原來如此!看來今夜這場鴻門宴,打一開始就是為殺我而設的局了?」

白魔走到他身前兩尺處立定,「蒼邪」刀回鞘中,柔聲道:「會主安心去吧,黃泉路上絕不寂寞,這一路相陪之人還陸續會有。」

李無憂眼中射出連被暗算時都沒有的怒意,沉聲道:「你……你把他們都……」

整座「臨江亭」頂樓,此刻除了他們三人外,赫然就沒有剩下半個活人!

剛才還和他們在一起飲酒作樂的同伴,此刻俱都成了沒有一絲體溫的冰冷屍體,外表均不見一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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