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集 第一章 天劍絕刀

玄武歷一百九十二年,距今約一百五十年前,武林中出了一個驚才艷羨的刀劍奇才,他的名字是丁塵逸,以一手自創的「風刀霜劍」打得群雄低首、所向披靡,而被冠上「天劍絕刀」的稱號,並被列入武林最高榮譽「封神榜」的十大宗師地位。

丁塵逸的出身平淡無奇,傳說他一共拜了五十五個師父,但這些師父都是江湖上沒沒無聞的一般武師,甚至當他想拜在「武功院」門下時,對方還以他資質平庸、武藝低微為理由而拒絕了他。

不過丁塵逸並不是一個輕易放棄的人,即使是最珍貴的美玉,在未經琢磨淬練前都只是不起眼的原石,如果沒有人有那眼力鑒賞,他就親自動手打造!他的五十五個師父雖然都是一些二、三流的低手,但丁塵逸卻在這段求藝過程中打下了紮實的武學基礎,加上他自己的驚人天份,終於給他創出了集各派之長、卻又是最適合本身路子的一門武學來。也直到此時,江湖上中才多出一名精刀通劍的耀眼武星。

「天劍絕刀」丁塵逸這個名字,在他三十歲那年已成為了當代的一個傳奇,沒有人能在他的手下走過七招,「絕劍驚鴻」韋天擎和「傲嘯霸刀」魏浪是唯一的例外,他們兩人聯手,刀劍合璧,在丁塵逸的「風刀霜劍」下撐過了十一招。

然後是絕劍斷、霸刀碎,韋天擎和魏浪兩人永遠不再言武。

經此一役後,丁塵逸的聲名更是扶搖直上,達到了人生的頂峰,可是也讓他嘗到了「無敵是寂寞,高處不勝寒」的另一種滋味,再沒有人能夠格與自己論武!這對一個嗜武如痴的人來說,是多麼殘酷的一件事啊!

欲求一對手而不可得,鬱鬱寡歡的丁塵逸,不久後便消失於武林,有人說他是避世退隱,也有人說他是得了不治之症……總之眾說云云,但是在如大海般每天都有泡沫浮起破滅的江湖,「三秋一過武林便迅速把你忘懷」即使是再顯赫的功績,三年過去,也只成為茶坊間酒余飯後的閑趣了。

丁塵逸一生除武學外再無其他嗜好,亦未聽說過他有什麼心儀的女子,身後亦沒有留下半個徒弟子嗣,「風刀霜劍」竟只成一代絕響,「天劍絕刀」在百代之後,亦只余留「刀劍雙行」的傳說。

時間推過一百五十年,在「不入樹海」的今天,君天邪竟然對著樹海異人說出後者便是一百多年前的天下第一高手--「天劍絕刀」丁塵逸!可是異人如果真是丁塵逸,那他豈不是已近兩百歲高齡?縱然武林高手能打破肉體障礙,平均歲數高於常人,可是始終也不可能突破生老病死的輪迴限制。但是看後者的反應似乎又默認君天邪的猜測,難道這樹海異人真的是丁塵逸?難道世上真的有人可以永生不死?

異人像給君天邪一句話勾起回憶,抬頭仰望毫無遮蔽的星空,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道:「『天劍絕刀』丁塵逸,已經多少年沒聽到別人用這個名字叫我啦!」

君天邪道:「前輩應該在第一次見到神照時,就已經知道他是您的後人啦,為什麼不與他相認呢?」

「我要怎麼說,直接告訴他我是他的祖先嗎?」

丁塵逸那像是老樹表皮的臉上泛起了一絲苦笑,這也是君天邪第一次見到他如此人性化的表情。

「神照他並不知道自己是『天劍絕刀』碩果僅存的後人,而我也認為他最好不要知道,這樣對他而言反而來得好。」

君天邪聞言默然不語,論看透世情,他和丁神照自然是拍馬追一輩子都及不上丁塵逸,沒必要在這一點上與對方爭議。

知道丁塵逸此時殺心已退,君天邪八卦本性又起,問道:「根據太史世家的武林名人史記載,前輩似乎並無任何的後裔或傳人,那神照他到底是前輩的……」

丁塵逸瞥了君天邪一眼,卻沒追問他區區一個少年怎麼能看到太史世家不外傳的機密檔案,只是以飽含回憶與痛苦的語氣道:「當年是我對不起……芸娘!她不願意讓我們的孩子認祖歸宗,我也絕對不會怪她……」

君天邪知道丁塵逸和這叫「芸娘」之間的女子當年必然又是一筆糊塗債,丁塵逸痴心武道,男女之情必然忽視輕淡,芸娘母子的下場可想而知,等到丁塵逸良心發現後悔時,卻是「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了。

本來這是別人的家務事,君天邪不會也不屑去管那麼多,但是此刻有求於人,不得不裝出一臉正經,婉轉感性的道:「晚輩相信丁夫人她從來沒真正怪罪過你,否則也不會讓孩子依然從前輩的姓了。」

丁塵逸身子劇震,不可置信般喃喃迷惘道:「是真的嗎……芸娘……你願意讓孩子姓丁……是真的不恨我的表示嗎……」

「是啊!一定是這樣的。」

君天邪打鐵趁熱道。

丁塵逸忽然一言不發的往君天邪望來,雙目像恢複靈性般的焰光,看得君天邪暗呼不妙,莫非是自己煽風點火過了頭,讓這百歲人妖惱羞成怒了?

「神照現在怎麼了?」

幸好丁塵逸似無意立即發難,但沉斂的語氣只代表火山隨時可能爆發。

君天邪不敢怠慢,馬上把丁神照的經歷一字不漏的轉述給對方,當然仍是隱去了自己擊傷「兄弟」的那段。

丁塵逸聽完整張臉都沉下來,語氣要有多惱火就那麼惱火的道:「好一個『劍樓』!竟敢一再在太歲爺上動土,早知道當年我就不該手下留情,應該一早便拆了那棟破樓!」

天底下怕也只有「閻皇」君逆天及眼前的丁塵逸,擁有如此大言不慚的實力,即使是「天王」或「地藏」都還差了一線。

「樓雪衣你這小白臉!竟然連我的『東西』也敢染指?不把你害到雞毛鴨血,少爺的名字就倒過來寫。」

得意算盤剛在心底撥弄,丁塵逸卻彷彿有心電感應的先一步道:「別以為詭計得逞,我是不會也不可能踏出這樹海一步,想要救出神照,還是要靠你自己的力量。」

君天邪的得意笑容立刻變成苦笑凝結在臉上道:「我的老祖宗啊!不是晚輩不願意去救出神照,而是『劍樓』人多勢眾,神照他如今更連我這個好兄弟都認不出來了,你叫我怎麼去救人?」

丁塵逸淡淡道:「話都是你在說的,要救人的也是你,救不出人的也是你,而不敢去招惹『劍樓』卻來找我……該不會你是認為,老夫比『劍樓』的那些庸俗劍手來得容易對付吧?」

沒有刻意加強語氣,但丁塵逸此刻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威嚴與氣勢,就完全的把君天邪給壓制,就像是被蛇盯住的青蛙一樣,讓後者連大氣都不敢多喘一下。

即使是「閻皇」君逆天也做不到的事情,被丁塵逸手腳不抬的辦到了,那就是讓君天邪嘗到真正「顫慄」的滋味!一直以來,憑藉著自身修為和絕頂智能,不論在何種惡劣狀況下,他也有自信全身而退。可是在面對眼前的「天劍絕刀」時,這份自信卻成了插翅小鳥、遠走高飛。

換言之,如果丁塵逸真要殺他,他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心中大嘆自己找錯靠山,卻不得不強打起精神道:「晚輩了解了,先前有依靠前輩的想法是小子的愚昧,真正的兄弟便是該能生死與共,我這就出發到『劍樓』去,這次如果救不出神照,『我就把命也送給他們算了』!」

看著慷慨激昂一副風瀟瀟兮易水寒準備轉身離去的君天邪,丁塵逸忽然出言叫住他道:「等一等。」

「哈!煽動不成就用苦肉計,就算你這人妖活超過兩百歲,只要痛腳被我抓到,那還不是只有乖乖落入算計的份。」

把得意之情完全隱藏,君天邪咬牙握拳激動的道:「前輩不必說了,我已下定決心這次不成功便成仁,也只有這樣子才足以證明我對神照的情義!」

丁塵逸淡淡道:「我不是要阻止你,而是在未救出神照前,你那條小命還有利用的價值,可不能白白犧牲了。」

君天邪氣結回身,還未來得及開罵,丁塵逸已經先他一步出手,一道有形透明的「劍」貫胸而過,跟著便氣化般消失在他後背三尺處。

君天邪瞪大眼睛捂著自己胸口,吶吶的道:「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剛才那一「劍」貫體而過時,他本能的激發護體真氣防禦,但對方所散發出來的勁氣就像是清煙穿網一樣,竟連涅盤真勁的「化無」本訣也無法防禦,雖然沒有造成實質的傷害,卻留下了一個莫名其妙的東西。

丁塵逸像化成一座木造的雕像,好一會才睜開眼睛低聲道:「我已經把本命劍魂種在你的體內,有了它護身,即使是被當世頂尖高手圍攻,想要取你性命也非易事。」

沒敢立即把喜形於色,君天邪小心翼翼的問道:「什麼是『劍魂』?」

丁塵逸道:「那是使劍者修為到了最高境界,超越『心即是劍』的籬障,只餘下最純粹劍之精神體的一種劍術,你非用劍之人,跟你多說了也不會明白。」

雖然不是很懂,不過聽起來總是很厲害的樣子,自己豈不是多了一道無敵護身符?果然這一趟是來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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