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集 第五章 光明天火

點點星鑽綴飾在無盡的夜空里,比較起穹蒼的永恆遼闊,人世間的鬥爭相比之下只是微不足道的東西,但是仍有許多人汲汲於爭權奪利,爭先恐後的投身於慾望的洪流中,而這就是屬於人的本性,連創造一切的神祉--如果真有的話,也無法改變的東西。

一點隱隱的華光,由弱轉強,在黑夜的峰頂上顯得特別明亮,奇怪的是這團光華雖然明亮卻不刺眼,反而有點像是傳說中的金頂佛燈。

堪稱史上最「不務正業」的主角君天邪,本來正嘴銜一根稻草,隨意的躺在地上仰望星空,腦中思想著沒人可以理會的古怪念頭,忽然眼角瞥到這團光華的出現,吃驚的他立刻把嘴裡的稻草給噴了出來。

「這是……難道是……」

詫異的表情出現在他那張略帶邪氣的俊臉上,那是假裝不來的感情,而是真正的震驚。

「天界光明火?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望著黑夜中難以判斷遠近的光華喃喃自語,老不死曾經說過的話,在記憶的抽屜中被重新開啟。

「在這世上,只有三個人能有與本座一戰之力,分別是九大奇人之首的『玄宗』笑問天、『天宮』之主『天王』帝釋天、還有一個則是……」

強迫自己的思路在此時中斷,老不死說過的每一句話,對自己都像是一道傷口般地不願去回憶,只可惜愈是選擇去忘記,那痛苦往往愈深刻。

此時的他再也沒有卧望星空的閒情逸緻,立身逼目一看,將「邪道涅盤」的功力運走全身一大周天,深吸一口氣,咧齒一笑道:「武林這麼大,卻偏偏讓我在這裡碰上了魔門三大巨頭之一的『天王』帝釋天,如果錯過了這場眼福,那豈不是太浪費老天爺的恩賜了嗎?」

展開身形,如巧燕橫空,投入黑暗未知的兇險之中。

「我雖說涅盤,是亦非真滅,諸法從本來,常自寂滅相……」

莊嚴隆重的誦經聲,在寧靜的月夜下顯得格外突出,一名白眉垂眼的灰袍老僧,身旁站立著一名清秀俊美的年輕僧人,那誦經聲正是從老僧口中發出,相對起身旁少年僧人的緊張表情,那名老僧就像是一座岩石枯樹,對身外之事無動於衷。

「諸法皆空,諸相皆幻……彌勒,你還不能看破嗎?」

被喚作「彌勒」的少年僧人身子一震,連忙向老僧合什告歉道:「弟子不才,始終作不到師父口中『八風不動』的境界。」

彌勒?不就是「菩提兒」彌勒?而能被彌勒喚作師父,莫非這老僧就是白道聯盟七派中的「禪意門」掌門般若?

般若一張老臉古井不波,嘆道:「不能怪你,能真正做到無憂無喜境界的,世上又有幾人?」

忽然白眉一宣,吟道:「正好三更,宮主果然是信人。」

如金鼓交鳴、鐵騎突銀瓶破的肅殺之聲從夜空中朗朗傳來,竟讓聽者如彌勒心跳不由自主的陡然加劇,似要破胸而出。

「好說!好說!有勞大師久候,本王實在過意不去。」

光華隨著聲音向兩人立身之處逼近,看不出來有甚移動,實則速度奇快,只一瞬間,便來到般若師徒面前。

彌勒從未見過有像眼前這團發光的「東西」而且這團「東西」還會說話,在未弄清來者的底細前,心頭的緊張不免又多了三分。

光團來到師徒兩人面前,便凝住不動,約一丈直徑的白亮光華,明亮卻不刺眼,隱隱可見其中的人形,卻無法辨別男女老少,只是在光團中透出一種上天下地唯我獨尊的霸氣,竟讓人有膜拜的衝動。

彌勒猛地想起一個傳說中的人物,額頭不由自主的滴下冷汗。

「光明不滅體!來者莫非是『天宮』之主『天王』帝釋天?」

他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是事實,但想起今日一整天師父異常的反應和言行,其實已經證明了他的推測無疑。

「禪意門」掌門和「天宮」天王!道魔兩派中的鉅子,竟會相約在這月夜山峰頂上,傳出去一定是轟動武林的新聞。

光團中又傳出剛才那令彌勒胸口怦動不能自已的聲音,忽高忽低的旋律,聽得人心頭煩躁。

「大師明知今日是必死之局,仍欣然赴約,本王佩服之至。」

般若的反應則不像彌勒那麼激動,垂目合什道:「阿彌陀佛,老衲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如果能渡得施主皈依我佛,老衲這副臭皮囊又何足道哉?」

般若這番話就像醍醐灌頂,讓本來如置身火窯冰窟忽冷忽熱的彌勒,身子一震,一道清流貫通奇經百脈,無復先前的痛苦。

應該是藏身在光團內的「天王」帝釋天笑道:「大師好深厚的『醒世佛語』!」

彌勒這才警覺自己剛才險些著了敵人的道,同時亦自心中湧起不能抑止的恐懼,「天王」手足不移,只是動一動口,已險些讓自己陷入萬劫不復的絕地去。

他卻不知道這種想法,正是帝釋天所刻意營造出來的效果,只要他心中還存有對今夜之事的恐懼,那今生今世武功亦無再進的希望。

般若忽道:「彌勒,心魔既種,從何而解?」

彌勒身子一震,迷惘答道:「心魔心生,無人能解。」

般若沉聲道:「是無人能解,還是無心可解?」

彌勒身子再震,雙目已恢複如雨刷過般的清澈。

「心魔心生,無人能解,欲求能解,只有自心。」

彌勒向般若恭身一拜,朗聲道:「弟子明白了,多謝師父指教。」

般若淡淡道:「我不曾教,你何曾學,意轉無念,業障自消。」

彌勒道:「弟子知道了。」

說罷便垂首退到般若身旁,表情已恢複原先的淡定,甚至再也沒向帝釋天看過一眼。

帝釋天的口吻,首次透露出一點欽佩之意。

「大師果然佛法深厚,本王今天算是見識了。」

般若仍然是那副老僧入定的樣子,表情無悲亦無喜。

「宮主客氣了,小徒不知道何事得罪了貴上,竟讓宮主一上來便對小徒用上『天魔絕響』?」

饒是彌勒得般若提點,心境剛進入「五蘊皆空」的禪定境界,聞言也不由身子一震。

難道今日師父和帝釋天的佛魔之會,竟是因他而起?

帝釋天道:「本宮四飛天之一的增長天,可是令徒所殺?」

般若淡淡道:「本門分舵『西天凈土』的三十七條人命,卻是貴部屬的傑作。」

帝釋天發出冷冽如鋒的笑聲道:「即使你『禪意門』所有大小禿驢的人命加起來,也比不上本宮隨便一名普通弟子的一根頭髮。」

般若搖手制止住身後因聽了帝釋天的這番話而勃然大怒的彌勒,合掌平淡的道:「阿彌陀佛,眾生平等,性命豈有貴賤之分。」

帝釋天笑道:「怎麼會沒有?順吾者昌,逆吾者賤;魔長道消,就是天地不變的至理。」

般若搖頭道:「宮主入魔已深,冰蟲不可與夏語。」

帝釋天語氣一轉,四周立刻變得殺氣劇升。

「那就省下你說佛禪的力氣,多花點心思在保住你師徒兩人的小命吧!」

般若道:「宮主請三思,不到最後必要,老衲也不願與宮主交手。」

帝釋天乾脆的道:「可以!那就把你徒弟交出來,本王二話不說立刻走人。」

般若想都不想便道:「恕難從命。」

「那明年此時,便是你倆師徒的忌日!」

帝釋天說完最後一句話,圍繞著他的護體光華猛然大漲,「天王」要出手了!

彌勒再也忍不下去,燃燈棍一揮攔在兩人之間,喝道:「殺增長天的是我,宮主要動手就跟我動手好了!」

帝釋天笑道:「小和尚倒是護師情切啊,如果是令師和我動手的話,或許還有三成勝算,如果換成是你的話就連一分也不到,即使這樣你還是想嘗試嗎?」

自信的說話由帝釋天口中說來,就像是既成事實的未來,如果自信是建築於實力之上,那麼帝釋天的這番言論也並非空穴來風,以他「天王」之尊,確實是配得上這樣的自信與實力。

不過初生之犢不畏虎,彌勒長棍一抖,對著帝釋天道:「衛道除魔,雖死無憾!」

帝釋天長笑道:「小和尚倒是豪氣不小,不過本王只怕你想送死,令師卻捨不得你那麼早死。」

般若長嘆一聲,終於站起身來。

「讓老衲來領教『天宮』的絕學吧。」

彌勒大驚回頭道:「師父!不可!你身上……」

般若不讓彌勒再說下去,打斷他道:「此戰不論勝敗,彌勒你都絕不可插手。」

彌勒著急的道:「可是師父您……」

「這是掌門令訓!」

般若斬釘截鐵的道:「『禪意門』第十八代弟子彌勒聽命!」

彌勒身子一陣輕顫,到底是跪下垂首道:「弟子接令。」

「我知道現在要你擔起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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