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晨的反應很快，瞬間停下腳步穩住身形，才沒有撞上突然竄出來的攔路者。
對方意識到了自己的莽撞行為有多麼不恰當，羞紅著臉後退了一步，躬身行禮道：「陸晨老師，我是您的忠實粉絲，也是這裡的練習生，請問您能不能給我一點指點？」
攔住陸晨去路的是名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個人不高模樣漂亮，她剪著劉海短髮，眼睛很大睫毛很長，有點像是大號的洋娃娃。
不知道是因為激動還是害羞，小姑娘的臉色漲得通紅，連耳朵都紅了。
她行禮的時候雙手十指使勁絞在一起，暴露了內心的忐忑。
而且腰彎下去就沒有起來，等待著陸晨的回答。
見到這樣到情景，大家盡皆愕然。
跟在陸晨身邊的珍妮弗皺緊了眉頭，很是不悅地說道：「周曉佳，是誰讓你這麼沒有禮貌的？還不立刻給我回練習室去！」
過道走廊兩側有好幾個房間的門開著，不少練習生探頭探腦地張望，看到周曉佳被珍妮弗嚴厲訓斥，大都露出幸災樂禍的神色。
對於大部分的藝人來說，他們/她們的競爭從練習生階段就開始了。
周曉佳被珍妮弗訓得眼圈都紅了，她強忍著沒有掉下眼淚，低著頭說道：「對不起何總監，陸晨老師對不起……」
一邊道歉，她準備轉身離開。
陸晨笑笑道：「沒有關係，你是哪家經紀公司的？」
小姑娘挺招人疼的，讓他不免想起了自己家裡的那個寶貝妹妹。
陸雪比眼前這位周曉佳也大不了幾歲，本來應該是在父母身邊享受寵愛的年齡，因為走上了藝人的道路，連過年都要在這裡艱苦訓練。
周曉佳頓時露出驚喜的神色，連忙回答道：「陸晨老師，我簽約在萬視傳媒。」
萬視傳媒？陸晨沒有什麼印象，肯定不是業界的大公司。
京城的娛樂經紀和影視公司，再加上各種工作室可謂是多如牛毛，競爭實在太激烈，所以很多中小型公司都相當的苦逼，連帶著簽約的藝人跟著苦逼。
很多小公司的簽約藝人根本沒有出頭的機會，就算正式出道了，通告都接不了幾個，只能去給人伴唱伴舞或者跑龍套，在娛樂圈的底層苦苦掙扎著。
這樣的京漂藝人，數不勝數！
周曉佳的外型條件還是可以的，但如果沒有強力的支持，她出頭的機會其實跟買彩票中大獎差不多，99%的可能是無聲無息地湮滅在娛樂行業的大潮里。
也許小姑娘是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鼓足全部的勇氣攔住陸晨的去路。
求指導、求關注、求包……
現在的陸晨，真的有資質被冠以「老師」之名。
他問道：「你走什麼路線的，唱歌？跳舞？演戲還是綜藝？」
如今的藝人，能走的路比前輩要多很多，一樣不行可以玩另外一樣，樣樣不行賣臉也行，如果連臉都沒有，那就只能賣節操了。
周曉佳回答道：「我想當歌手，像陳菲兒老師那樣的歌手！」
陳菲兒……
陸晨忍不住笑了，說道：「那我就給你個機會，你唱首歌給我聽聽。」
他扭頭問珍妮弗：「何總監，可以嗎？」
「叫我珍妮弗……」
珍妮弗微笑道：「您能指導我們的學員，那是我們的榮幸，我來安排。」
她看了看一臉驚喜之色的周曉佳，由衷地說道：「周曉佳，你很幸運！」
星緣藝術館在圈內的名氣很大，委託代培的練習生有很多，也常有明星偶像過來指導和鼓勵自家的新藝人，甚至還有大咖級的人物蒞臨過。
陸晨並不是第一位被學員練習生攔住求指點的成名藝人，但基本上沒有得逞的，原因其實很簡單，那些大咖明星都是被人騷擾慣了，要是隨隨便便就答應下來，那以後真有得煩。
另外指點的對象可能是自家人的競爭者，這樣的傻事誰會幹？
所以珍妮弗說周曉佳的運氣很好，撞上的是陸晨。
那些在偷看的練習生們聽到無不瞠目結舌，誰都沒想到周曉佳居然真的說動陸晨指導，簡直是讓人羨慕嫉妒恨！
陸晨是什麼人？那可是流行樂壇新近崛起的傑出唱作人，他自己出名不說，還用作品捧紅了兩支組合，現在又在打造小虎團。
小虎團的背景人脈是他們所無法企及的，只能羨慕而無法嫉妒，可周曉佳算什麼啊？在一群練習生裡面只不過是泛泛之輩。
她居然有機會得到陸晨的青睞，真的讓大家都紅了眼。
有些人開始琢磨著，自己是不是也學一下？
星緣藝術館裡就有錄音室，雖然規模和設備跟專業的錄音棚無法相比，但遠勝過卡拉OK的水平，用來試聲聽音完全足夠了。
在這間錄音室里，周曉佳給陸晨和其他人演唱了一首《愛是泡沫心》。
這首歌的原唱者正是陳菲兒，是這位甜歌天后少有的傷感情歌，曾流行一時。
陸晨不知道周曉佳為什麼會選這首歌來唱，她顯然無法唱出歌曲中的情感和意境，雖然音調氣息都沒問題，不過給不了聽眾那種原作特有的韻味感覺。
周曉佳在唱完之後意識到自己的問題，躬身道歉：「對不起陸老師，我沒……」
陸晨擺擺手打斷了周曉佳的道歉，示意她出來。
「過完年讓你的經紀公司跟我的工作室聯繫，我們到時候再談吧。」
他對周曉佳說道：「你好好努力。」
以為自己已經沒戲的周曉佳都懵了，旋即落下了晶瑩的淚水。
她連連向著陸晨鞠躬致謝：「謝謝陸老師，謝謝！」
陸晨笑笑：「你去吧。」
等到周曉佳千恩萬謝地離開之後，珍妮弗用奇怪的眼神看著陸晨。
陸晨知道她誤會了，但沒有解釋。
陸晨給周曉佳機會，是周曉佳自身擁有的某種特質條件打動了他，而不是什麼其它的，珍妮弗估計是想歪了。
離開星緣藝術館的時候，珍妮弗送陸晨出來，忽然很認真地對他說道：「陸晨，我知道你是一個好人。」
這話說得有點沒頭沒尾，陸晨卻聽明白了。
他啞然失笑。